「通知燕將軍,要他守住宮門別讓任何人進出!」他心裡竊笑,誰知道獅就是刺客呢?
他們兩個倒會演戲,獅要是能傷了龍才有鬼呢!
然而等到他看見臉色慘白,滿身是血的段智暉時,一時愣住了。
演得也太逼真了吧!再差個一寸他就真的死了,難不成獅真的要反了,這太離譜!
段智暉一看見他,緊抓住他的手,低聲道:「收……收網。」
終於等到這個命令了,惡狼忙道:「你傷得很重,先別說話。」
「她……她騙了朕……」一口氣提不上來,話還沒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慘了!」惡狼大吼道:「快傳御醫!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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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雪月一個人坐在稻草鋪成的床上,牆角上一支火把發出淡淡的光芒,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射在牆上。
一個人影如鬼魅般的出現,一身的黑衣,在夜色的掩飾下,悄然無聲而來。
他輕而易舉的打倒侍衛,扭斷鎖鏈,「雪月,跟我走。」
她抬頭看他,「你是誰?」又是一個知道她名字的男子。
「我是棠列。孤鷹吩咐過,一旦出事要我盡速將你送走。」
看樣子龍是知道了雪月的真實身份,大受打擊才會心神恍惚的被獅傷了。
「我不走。」她固執地搖頭。
「你不走可沒人顧得了你,龍都快死了,沒空管你,趁現在回北朝去吧。」
「你說什麼?誰……誰快掛了?」
「當然是你的心上人呀!」棠列說道,「快走吧。我知道太后誤會你是來行刺他的人,現在他受了傷,太后一定會懷疑是你幹的,還是先走吧,這些事以後再跟龍解釋,他會明白的。」
如果不是獅誤傷了龍,他早就可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孤鷹早就交代他,一旦雪月的身份曝光之後,當務之急就是要跟龍說明白,沒想到陰錯陽差的被獅搞砸了。
「我不走。」如果她就這麼走了,他會恨她一輩子,她不要他恨她。
「你要不要命呀?留下來是死路一條,太后如果要趁龍昏迷時對你不利,沒人救得了你。」
「我還是不走。」
真是固執的美人,還好不是他的人,「我一定要帶你走。」
他正考慮要把她打昏帶走時,像是明白了他的企圖,雪月抓起面前的瓷碗砸個粉碎,右手一翻拿著碎片抵住自己的胸口,「我不走。」
「有話好說,別這樣!」惡狼懊惱的說:「別這樣威脅我。」
雪月用力的將碎片刺進胸口半寸,鮮血登時染紅了衣衫,「我不是威脅你,我是在求你!你走吧。」
「好好好。」他只好投降了,「我會再來的。」
惡狼一走,她虛弱的坐在地上,她多想飛奔到他身邊。
段智暉……你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
才這麼想,這時鎮南王威風凜凜的來到地牢,他奉了太后的懿旨來審問犯人,想到皇帝重傷,又有替死鬼替他背黑鍋,他怎能不開心?
北朝的軍馬就要南下,助他登基,再過幾日他就能君臨天下,他又怎麼能不躊躇滿志?
「大膽反賊,居然敢謀害皇上,還不快從實招來!」他厲聲大喝,一拍驚堂木,顯得威風凜凜。
幾名侍衛壓著雪月,讓她跪在地上,她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刁奴才,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呀,把這個刁奴才吊起來打!」
侍衛們七手八腳的將她吊在橫樑上,火辣辣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朝她打去,痛得她長聲慘呼,碎裂的衣裳帶著點點的鮮血飛濺了起來,斑斑點點的濺上其他人的臉。
那巨大的痛楚擊垮了她所有的勇氣,涔涔而下的冷汗,還有因痛苦而咬破的唇,都透露出她正處於巨大的煎熬中。
「招不招?」
「不,」她淒厲的喊著,「我沒有謀刺皇上。」
「再打!」
她纖細的身軀根本禁不住毒打,一下子就痛得暈了過去。
「王爺,她暈了。」
「把她弄醒,叫她畫押。」他不耐煩的說。
侍衛們將她鬆綁,接著一大桶冷水把她潑醒,她痛得直吸氣,劇烈的發著抖。
「還敢嘴硬嗎?說,你還有哪些同黨!」
「沒……沒有同黨。」她抱著身子縮在地上,將自己蜷曲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
「用刑!」
雪月驚恐的看著夾棍夾上了自己的手指,忍不住驚恐的發抖。
「收!」
夾根倏地收緊,隨著她的慘叫聲越收越緊。
十指連心,那種劇痛是無法忍耐的,她覺得自己快死了,完全沒辦法呼吸,她冒著冷汗,又暈了過去。
這一次,是尖銳的痛楚讓她再次甦醒,她傷痕纍纍的背上有一塊燒紅的烙鐵。
她不斷的尖叫,並且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醒來!
這一次,段智暉不會再來救她了,他一直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他會保護她免於一切的苦難。
可是……他恨她了!
她尖叫到聲音都破碎了,「我……招了。」
鎮南王滿意的將供紙送到她面前去,拉著她的手,胡亂的畫了押。
眼淚和著血水一滴滴的落在紙上,將墨演給暈了開來。
她已經無力再反抗,就將她的命運交給上天吧,她已經累了。
第九章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當雪月坐在囚車裡,往刑場前去的時候,腦袋裡想到的居然是這幾句詩。
以前公主教她讀書識字時,她總是無法體會其中所含的深情,而等到她終於懂得的時候,心中的結已經成了死結。
她的頭髮凌亂,破碎的衣裳還帶著驚心的血跡。
當初她也是這麼狼狽的來到大理,沒想到連離開都這麼的窩囊。
處斬她的動作很低調,太后一拿到她的罪證,很快便下令處死,完全沒有再經過另一次審判。
她已經死了心,如果連段智暉都不肯相信她,旁人又怎麼會相信她是冤枉的?
這時兩名頎長的身影從兩旁的屋脊飛掠而下,一揚手暗器激射而出,當先的監斬官慘叫一聲,摔落馬下。
「有人劫囚車!」侍衛們紛紛大喝,抽出武器就攻上前去。
「快抓住反賊!」
來人武功高強,但侍衛身手也不弱,一時激鬥得難分難解,更多聞風趕來的侍衛了不斷的增加,一時熱鬧的市街,轉眼變成生死相搏的鬥場。
「別戀戰,救了人就走!」狂獅大喊一聲,長劍抖動刺中一名侍衛的右腿。
監斬官看兩名賊人武功高強,生怕犯人被劫走,「先殺了人犯!先殺了人犯!」
幾個兵士護住了囚車,一刀就要對著雪月斬下,惡狼見情況危急,也顧不得許多,刷刷刷三劍,劍尖抖動,招數巧妙狠毒的連殺了數人。
「跟我走!」
雪月縮在囚車的一角,動也不動,眼神茫然極了,像是沒聽到他的聲音。
惡狼無奈,只得鑽進囚車將滿身是傷的她抱出來。
「得手了,快退!」
兩個黑衣人宛如大鵬鳥似的,展開輕功急掠!不一會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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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傷得很重,不適合再長途跋涉了。」
「留她在這不安全。」狂獅不悅的說,「現在全城的兵馬一定在追捕她,遲早會查到你頭上來的。」
「你是豬呀!我都說她傷得很重,現在送她走不是等於殺了她?」
「留在這也不見得有活路。」
惡狼忿忿的道:「都是你不好,下手幹麼那麼重,不會輕輕刺一劍就算了!」
追根究底都是獅不好!
「誰知道龍居然完全不抵擋!」誤傷了老大他也很懊惱呀!
一團紅影衝了進來,一個嬌艷如花的美人,眼裡帶著怒意,「是誰那麼狠?居然把人家打成這樣!」
「海寧,這事跟你沒關係,拜託你好好照顧她就行了。」
「跟我沒關係?」江海寧不滿的說:「你這只色狼帶了一個美女回來,居然說跟我沒關係?」
「你別亂想好不好?她是老大的女人,跟我沒關係!」
她哼了一聲,放下心來,「我幫她上了藥,不過她傷得很重,之後會怎麼樣也很難說。」
「她不能有個怎麼樣,龍會扁死我的。」
狂獅道:「你擔心嗎?誰叫你不早跟龍說明白。」
「孤鷹交代的呀,我怎麼敢不聽他的話?」他有點委屈的說。
狂獅哼了一聲,「惡狼什麼時候這麼聽話?笑話!」
「喂,你這只瘋獅子,別亂凶我們家色狼!」海寧馬上發揮護夫本色,「到底那個姑娘是什麼來頭?跟狡龍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被打成這樣?」
他們異口同聲的吼道:「別問了!」
煩死了!
「我進宮看龍去。」狂獅受夠了海寧的問題,現在只想趕快離開。
「我也去。」
「你馬上將她送走,否則她要是在龍醒來之前被太后殺了,我看你就徹底的完蛋了。」
「我不是不送呀,而是她受傷了呀。」
「雇一輛車、請個大夫一起北上,入夜之前你一定要走!」話一說完狂獅便快速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