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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黑田萌

  「不可能啊……」她喃喃自語。

  繞著夜總會周邊的街道走著,她發現了一條幽暗的小巷。

  小巷又窄又長,通往另一頭不知名的地方,而夜總會的後門似乎就在巷弄的中間。

  突然,巷子遠遠的那頭出現了一道奔跑的人影,接著有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人影跟著出現。

  第一道人影歪歪斜斜地跑著,腳步似乎不穩,不一會兒就倒在地上,然後那些尾隨而至的人影欺近了那跌倒在地的人。

  身為警探,她本能地拔足奔跑向前。

  待她接近,她發現倒在地上的是一名衣衫不整、傷痕纍纍的年輕女子,而幾個凶神惡煞似的男人正準備拖走她。

  「趕快移走她,要是被發現……」為首的男人正要說些什麼,但看見有人靠過來而閉口不說。

  「放開她。」堤真沉聲道。

  見來人是一名女子,那男人哼地一笑,「原來是個女人。」

  他們一共有四個人,而且個個魁梧壯碩,當然不把看來纖弱秀麗的堤真放在眼裡。

  「小妞,不關你的事,你賺你的錢去吧!」一個女人出現在這種夜生活地區,他們自然把她跟上班女郎聯想在一起。

  「我說放了她。」堤真眼神銳利、神情冷肅,聲調也越來越低沉憤怒。

  四人見她落單可欺,互相交換了眼神之後,便放下了那奄奄一息的女子,「小妞,看來不給你一點苦頭吃吃,你是不會罷休的。」

  「對啊,既然她這麼寂寞,我們幾個就安慰安慰她吧!」

  他們言辭邪狎輕薄,聽在她耳裡自是不悅。

  她眉宇之間倏地飛起一抹盛怒,惡狠狠地瞪著四人。

  「小妞,就讓我來……」為首的男人一邊狎笑著,一邊朝她伸出了手。

  堤真眉心一擰,兩手抓住男人伸來的手,以驚人而俐落的速度將男人摔了出去。「唉啊!」男人被摔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其餘三人見她輕易地就將他摔出去,臉上的狎笑一收,不敢輕忽。「你這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跟福岡的花頭組為敵?」

  「別說是花頭組,就是鶴會,我都沒放在眼裡。」她冷然一笑,「你們一起上,我還比較省時間。」

  「你……」那三人被激怒,一起衝了上來。

  沒三兩下工夫,堤真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一個個倒在地上幾乎爬不起來。

  他們是花頭的人,又出現在白川隆則的夜總會附近,她相信白川隆則就算不是主謀,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思及此,她的心一陣揪緊。

  「還不滾!」因為心裡積壓著不知名的怒氣及惱恨,她狠狠地踹了其中一人一腳。

  四個人慌忙爬起,跌跌撞撞地朝另一頭逃去。

  第5章(2)

  堤真趕緊扶起那受了傷,又奄奄一息的女子,「你沒事吧?」

  女子的身上到處都是新舊傷痕,簡直可以用「體無完膚」形容她。

  而且女子的兩隻手臂上都有針孔,瘀青硬化得非常嚴重,顯然地有注射毒品的習慣。

  她想,這女子一定受了好長一段時日的折騰。

  「我送你去醫院。」堤真想扶起她,但她卻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白……白……」女子一臉慘白,呼吸也越來越微弱,「白……白川……」

  說出了白川這兩個字,她再也發不出聲音,而眼皮也幾乎抬不起來。

  聽她提及白川,堤真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刀似的。

  「你撐著,我去找人幫忙。」她將女子輕擱在牆邊,起身就要往巷子外跑。

  「堤真。」一聲低沉的叫喚自她身後傳來。

  她一震,猛然回頭——

  接到川西的電話後,隆則就趕到這兒來,想不到竟撞見她輕易打退四名壯漢的鏡頭。

  她的手腳俐落、拳腳精準,儼然就是一個受到訓練的打手。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他該拆穿她,因為他已經錯過一次拆穿她的機會。但這次,他依舊沒有揭下她的假面具。

  他在猶豫什麼?他怎能留一個這樣的女人在身邊?

  「你……」見他突然出現,堤真驚嚇的程度絕對遠超過他見到她出現在這裡。

  他……不會看見什麼吧?她打從心裡覺得惶惑不安。

  他神情泰然,語氣平常,「你怎麼在這裡?」

  即使佯裝無事,他心裡卻已掀起了波瀾。

  她沒有那種為了生活不得不向人屈從的卑微;她眼底有著一種凌駕於任何女人,甚至是男人的氣勢。

  她的身體美麗得像是不曾被男人所擁有;她手腳俐落,輕易地就能撂倒身形比她高壯的男人,由這些跡象觀來,就可以知道她不會是個普通的賣春女子,甚至……她根本不是什麼賣春女子。

  他該質問她,但他還是沒有。

  「我……我覺得無聊,所以……」儘管心裡充滿了惱恨及遺憾,她還是忍住了發飆的衝動。

  還不是時候,她一定要掌握有力的證據,然後將他繩之以法。

  「我發現她傷得很重躺在這兒,我……」她以祈求的語氣對他說,「你快幫我送她就醫。」

  「她跟你一樣?」他冷冷地睇了靠在牆邊動也不動的女子,「她也是逃出來的吧?」

  其實事到如今,他已經不相信她是那種受不了壓搾而逃跑的賣春女子了。說這話,無非是為了試探她。

  「你快叫救護車。」她沒有響應他的問題,只心繫這名女子的性命危急。

  隆則漠然地睇著那女子一記,語意淡然地道,「我叫人送你回去。」

  「什麼?」堤真一震。

  看見這樣一名急需援助的弱女子,他難道一點同情憐憫都沒有?

  雖然他是人蛇集團主腦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但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是那種殘酷而冷血的人。

  畢竟他對當日藏身他車下的她伸出了援手,她以為他還未喪天良,泯滅良知。但……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他,「你真的不幫忙?」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我幫的已經夠多了。」

  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女子已沒活命的希望,就算不是傷重不治,也會因為注射毒品過量而一命嗚呼。

  不是他冷血,而是身在黑道多年的他,對這種事情早已屢見不鮮。

  聽見他如此無情的話語及那冷漠的神情,堤真氣憤得幾乎要掉下眼淚。

  「你不幫,我自己來。」說著,她蹲下去,想靠自己的力量馱起那女子。

  「回去!」隆則忽地攫住她的胳膊,沉聲道。

  「不要!」她惱恨地想拽開他的手,「我要送她就醫。」

  「她死了!」他語帶慍意。

  「你……」她難以置信,神情激動而怨恨地瞪著他。

  他虯起濃眉,沉著聲線,「我再問你一句,你回不回去?」

  在他對她說這些話時,他心裡有另一個聲音。

  該死!白川隆則,你在做什麼?你應該立刻拆穿她,而不是……為什麼還要叫她回去?

  堤真看著那可憐的女子,心中的悲傷與憤恨不斷地累積,不停地加深。

  她好恨他如此冷血無情,也恨自己竟被這樣的一個惡魔所迷惑。

  她喜歡他,但隨著對他的愛意增長,她對他的恨也隨著燃燒。

  如果他還有一點點的惻隱之心,她不會這麼恨他,但是……他不肯,他根本不願意幫助這個可憐的女子。

  「如果你想跟她一樣橫死街頭,就留下來。」他直視著她,眼底沒有一絲感情。

  他在壓抑,當他發現自己的情感已幾乎潰堤,他用冷漠無情將自己武裝起來。

  堤真眼底泛著淚光,她的眉在抽動、她的唇角在顫抖,她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而心卻冷到了冰點。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那女子如他所說的已經死了,就算立刻送醫也救不回來。

  當下,她決定再也不逃避,她要正視自己的情感及良心。

  想著,她緩緩地站了起來。

  「你想怎樣?」見她站起,他心裡一震。

  有一際,他以為她就會這樣拽開他的手,然後永遠地走出他的世界。但她沒有,那表示她不是對他有任何留戀,而是她為了達成某個目的,不惜一切。

  「我……」堤真迎上了他銳利如鷹隼般的黑眸,「我跟你回去。」

  自從遇上他之後,她心中就有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在蕩漾著,而今它們捲成了一個不見底的漩渦,像是要將她捲進去似的。

  但她不想再逃開了,她要知道在那盡頭到底有什麼。

  隆則睇著她,沒有說話。

  攫著她的手,他將她往巷口拉。

  臨出巷口之前,堤真回眸再看了那女子最後一眼,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及職責般。

  第6章(1)

  中洲川端花

  花頭蹺著二郎腿,睇著眼前的峰子,「峰子,我看你最近別到我這兒來。」

  「怎麼?」峰子瞅著他,「你擔什麼心?」

  「我怕白川起疑。」他說,「自從你說泰國人透過你找白川隆則談毒品生意後,我就一直覺得心裡惶惶恐恐的。白川隆則不是愚鈍的人,即使不多疑,但像這樣合理的懷疑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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