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著美娜,堤真若有所思地。
這些天,她跟美娜算是混得比較熟,如果她從美娜這兒套些什麼,她應該不會對她的好奇多事生疑吧?
「美娜,媽媽桑跟鶴會的白川先生是什麼關係啊?」她低聲地問。
美娜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能有什麼關係?當然是『那個』囉!」
「他們是情人?」
「什麼情人啊?」美娜啼笑皆非地道,「上過床可不代表什麼,聽說白川先生已經好久沒碰她了。」
「咦?」她一怔。
美娜也是個愛嚼舌根的女人,而且她對堤真毫無戒意,因此也沒對她有所隱瞞。
「媽媽桑為了鞏固自己在福岡的地位,當然要多接近鶴會的人,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能在福岡賺大錢。」說著,她擱下口紅,睇著鏡中的自己,「現在白川先生跟她漸行漸遠,所以她就攀上了花頭。」
堤真微蹙起眉心,「可是花頭是白川的人,難道白川不會生氣?」
美娜聞言,掩嘴而笑。
「花頭組早就脫離鶴會了,哪是白川先生的人?」她站了起來,「不過花頭那傢伙也成不了氣候,還時常頂著鶴會的名在外頭耀武揚威呢!」
聽見美娜的這番話,堤真像是被狠敲了一記。
美娜跟鶴會沒有利害關係,根本沒理由騙她,那也就是說這當中有人說謊。
難道隆則真的跟販賣人口案無關,而從頭到尾都是花頭打著他的名號在外頭為非作歹?
可是既然花頭已經不是鶴會的人,峰子為何說隆則是花頭的頂頭老大?峰子對她說謊又代表什麼呢?她以為峰子可以信任,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如此。
「對了,經常點你台的那位春名先生,剛才打電話來說他今天不能來了,沒事的話,我先出去囉!」美娜整裝完畢,旋身就走了出去。
堤真望著鏡中一臉茫惑的自己,無由地感到心慌。
「唉……」她不自覺地一歎,站了起來。
正當她要步出化妝室,突然聽見外面有人走過。
「大姊,花頭要您去一趟。」
「又怎麼了?」峰子不耐地道,「他不知道我今天很忙嗎?」
「好像是來了一批『新貨』,要您去……」
「行了,」峰子打斷了那傳話的人,「別在這兒說,備車。」
「是。」
堤真將他們的對話全聽進耳朵裡去,也知道峰子即將到又進了一批「新貨」的花頭那兒去,而所謂的「新貨」指的一定是女人……
這是個好機會,也許她跟蹤峰子,就能解開她心中所有疑竇也說不定。
忖著,她立刻開門跟了出去——
第9章(1)
上川端神王酒店
幾名泰國人坐在隆則的辦公室裡,神情放鬆地。
「白川先生,不知道您上次說的話還算不算數?」泰國人涎著笑臉,「如果我告訴您是誰暗中跟台灣黑道交易的話,您就會跟我們合作嗎?」
「嗯。」隆則神情自若地一笑。
泰國人眼見生意就快談成,眉飛色舞地道,「我從我的台灣朋友那兒套出,跟他們合作的是白川先生您底下的花頭組。」
隆則眉心一擰,神情嚴肅。
雖然花頭已脫離鶴會自成一派,但毒品這種生意還是他所無法容許的。
他打著鶴會的名號跟台灣黑道交易毒品,當然是為了壯大自己的聲勢,讓自己在交易時有更大的空間及更好的籌碼。不過他這種作法,卻也讓鶴會背上了販毒的黑鍋。
難道堤真她到福岡臥底,為的就是這個?她是不是以為他就是販毒集團的幕後首腦呢?
峰子跟花頭走得極近,她跟花頭販毒的事是不是有所關連?
「白川先生,」泰國人打斷了他思緒,「那我們能談生意了嗎?」
「貨呢?」
「都在這兒。」泰國人打開他們帶來的皮箱,裡面全是分裝好的白色粉末。
隆則撇撇唇角,哼地一笑。
「在你們來福岡之前,是不是沒做功課?」他睇著眼前的幾個泰國人。
「咦?」他們一怔。
隆則眼底閃爍著強悍又狡黠的光芒,「鶴會是不碰毒的。」
「呃?」泰國人一震,霍地站起,「你……你是什麼意思?」
「不急。」他一笑,若無其事地往沙發裡一靠,「我先給各位介紹個朋友。」
他話剛說完,一名約莫四十幾歲的健壯男人從陽台處走了進來。「這位是中央警察署的春名署長,」他笑睇著驚慌失措的泰國人,依舊氣定神閒地說,「他比我更有興趣跟各位做生意。」
其實在一接到泰國人要來找他的消息的同時,他已經聯絡了春名署長。
並不是他跟警方關係多密切,而是因為他主動透露泰國人到福岡販毒的訊息給警方。
雖說一開始是半信半疑,但一向嫉惡如仇的春名還是來了。
「白川你……」泰國人驚恐地就要奪門而去。
但他們還未跑到門口,外面埋伏著的警員已經衝了進去。
見警方荷槍實彈,泰國人自知難逃法網,幾個人紛紛舉起手投降。
「通通帶走!」春名指揮著警員將幾名泰國人及桌上的皮箱帶走,然後轉而望著依然坐在沙發上的隆則,「謝謝你的合作。」
他一笑,淡淡地道:「警民合作,應該的。」
尾隨著峰子的座車,堤真來到了「花」。
因為前門有人守著,她繞到後門,希望能找機會進入。
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花」的後門沒有關,而且也沒有人守衛。
不過「花」的後巷狹窄,又沒有燈光,也許這就是花頭組認為不需要派人守著的原因吧!
潛入店內之後,她悄悄地前往花頭的辦公室。
雖然這兒她只來過一次,不過在第一次被帶進來時,她就已經仔細地觀察了這兒的環境。
很快地,她發現了花頭的辦公室入口;不過,在辦公室門外有兩人站崗,她並不能直達門口。
她在辦公室的四邊走道探勘了一下,終於在後邊發現一個氣窗口。
她輕手輕腳地爬上去,透過氣窗口,她隱約看見裡面的情況,也聽見了裡面每個人的聲音——
「這批女孩很普通,進不了我的店。」一個粗啞的男性聲音響起。
「土本,你太挑剔了吧?」花頭啐了一記,「這些女孩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你就別刁難我了。」
「唔……」土本是鬼龍會的一個角頭,專開妓院的。
「你在考慮什麼呢?」花頭問。
「你不是不知道,最近警方查得很勤。」土本續道:「要是被逮到我僱用非法打工者,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唉呀,那是你看管得不夠牢。」花頭笑他,「要是我……」
「你?」土本打斷了她的話,反譏他,「聽說你先前也讓一個女孩跑掉了,而且她還差點兒跑到白川的地頭上去,不是嗎?」
花頭尷尬又羞惱地道,「那是因為……」
「哼,」土本哼地一笑,「要是被白川發現,我看你就真的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我才不把他放在眼裡!」花頭悻悻地道。
「別死鴨子嘴硬了。」土本語帶揶揄,「要是真的不怕,你哪要那麼緊張地去追?」
「土本,你……」被人嘲諷,花頭忍不住惱了起來。
「花頭,我們這麼熟,你也不用死要面子,我瞭解啦!」
「你瞭解個屁!」花頭恨恨地道,「我花頭組早就脫離鶴會,他管得了我?」
「別把話說得那麼滿,誰不知道你現在還打著鶴會的名號談買賣。」土本也不怕得罪花頭,逕自又說:「我說真的,要是白川知道你販賣人口,又用毒品控制她們的話,他真的會殺了你。」
「你怕他?」花頭不滿地道。
土本撇唇一笑,一臉不在乎地,「不瞞你說,我還真的有點怕。白川那傢伙是什麼狠角色,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當時繼任鶴會時搞得福岡翻天覆地,我可沒忘記。」
「他現在搞什麼企業化,就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還有什麼好怕的?」花頭裝腔作勢,就是不肯承認自己也顧忌白川隆則三分。
土本也懶得跟他說,只是哼地冷笑。
他們的對話,堤真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裡,而她也終於在此時相信了隆則告訴她的話。
原來一切都是花頭在搞鬼,隆則他根本就是個局外人。
看來峰子之所以欺騙她,說隆則是花頭的頂頭老大,全是因為這件事她也有份。
他們實在陰險得令人恨憎,居然將所有的壞事都推往隆則身上……
「你!」就在她忖著的同時,一記驚愕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她一回頭,只看見一名男子正驚訝地站在她後面。
「你是誰?」那男子大喝,立刻引來其它花頭組的手下。
堤真也不囉嗦,她一躍而下,一把將欺近的男子摔了出去。
她這一出手,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個普通女人,於是更加戒慎。
此時,外面的騷動驚動了辦公室裡的花頭及土本,就連土本帶來的手下都衝了出來。
堤真自知必須盡快逃離現場,否則她的處境將會變得相當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