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爸關心他的臉面比關心她的終身大事還要多啊。
她不是滋味地道:「我又沒有讓他知道我爸是誰,他就算看到你也不會聯想到我的啦。」
老爸是魁梧剽悍的大男人,她卻偏偏遺傳到媽媽嬌小的身材,任誰也無法光是從容貌就將他們倆聯想成父女的。
「關烈會知道的。」向來威武的陸大風看起來像快哭了,氣惱又委屈地指控,「這樣我怎麼好意思再跟他講話?甚至是跟他站在一起拍照?」
她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
搞了半天,老爸是害怕自己沒資格站在偶像旁邊,甚至被偶像看衰唾棄啊!
「老爸。」她揉著眉心,換她頭痛了。「關烈很帥,很迷人,他也很有氣質,全身散發著一股懾人的氣勢……但他也是人啊,真的,我有摸過了,你不用太緊張的。」
陸大風聽到她最後的話卻像是快心臟病發。「妳妳妳……妳還摸過人家?妳到底還對人家做了什麼好事?」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小豐眼珠子差點滾出來,小巧的鼻翼翕動著,直瞪著父親的表情好似突然發現,自己爸爸的真實身份原來是名火星人。
「拜託,我是女生,你應該要擔心我被怎樣吧?」
「如果是別的男人我還會擔心,可是關烈……」陸大風的眼神閃爍著崇拜的光芒,「人家他見多識廣,怎麼可能會品味差到看上妳?寶貝丫頭啊,老爸很愛妳,但是妳我都心知肚明妳的長相……該怎麼說呢?人家吃慣了山珍海味的,怎麼會喜歡妳這條小黃瓜呢?」
「我是蘋果。」她想起了關烈今天對她呢喃過的話,他說她是個蘋果……小豐的臉兒飛紅起來,一顆心又怦怦亂跳了。
他一怔,不耐煩地道:「什麼蘋果柳丁的。總之女兒呀,咱們做人千萬要有自知之明,不是我們的就不要拿,免得被人家說我們吃在碗裡看著鍋裡,還有,做人要實際一點,我是認為妳如果真想嫁人,大可以在這些師兄裡頭挑一個──」
「千萬不要。」她滿臉驚駭。
基本上她覺得師兄們就是道地的台灣猛男,身手很好,心地都很善良,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真正寵溺疼愛一個女孩子,他們都以為帶女友去饒河街夜市從頭吃到尾就是一種愛了。
至少,她就不能接受那一種的寵愛法。
她要的男人是能夠讓她臉紅心跳,心旌搖動到只要一眼就足以融化她的雙腳,讓她的膝蓋頻頻發軟……就像關烈。
天,光是想到他英俊而專注的臉龐,她全身就開始酥軟起來。
「就算妳不想嫁給師兄他們,也不能去騷擾關烈啊。」陸大風義正辭嚴地道。
小豐終於忍不住大翻白眼。代溝,他們父女倆絕對有代溝!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沒事的。」她嘻皮笑臉地道。
「我怎麼不擔心?妳叔伯們再問我的話,我要怎麼說?」他備感困擾地問道。
「你就說年輕人的事給年輕人自己去處理就好啦。」她天真地道。
他白她一眼,煩惱地道:「我怎麼可以用這麼沒有深度的話搪塞過去?」
「好吧,那你就說目前此事已經獲得你嚴正的關切和監督中,有最進一步的消息,你絕對會通告周知以正視聽。這樣有沒有比較有深度一點了?」
陸大風眨眨眼,沒想到女兒還有幾滴墨水的嘛。
「還不錯,但是……」他有一些遲疑地道:「那句『以正視聽』好像怪怪的。」
「隨便啦,反正那些老人家不就喜歡聽一些聽起來好像很具體、事實上卻很模糊的場面話嗎?」她站起身,拍拍屁股咧嘴一笑,「我可以去吃晚飯了嗎?我肚子餓了。」
「去去去。」陸大風再度擺著手,像是趕走小小果蠅一樣,因為他正在認真思考著用那篇話堵大老們的可靠性。
「嘿嘿,吃飯去囉!」小豐摸著肚子,快樂地奔出閉關室。
吃飽飽,明天好有力氣繼續進行她的搶夫計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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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烈曾經考慮過要換房間,嚴重警告飯店櫃檯絕對不准再忽視他的隱私權,並且絕不允許再有陌生女子溜進他房裡的事情發生。
但是……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首先,經過他昨日的「危險示範」後,他懷疑她還有勇氣敢再來冒險捋虎鬚。
而且……他忽然發現自己有一絲期待她再度莽撞上門。
為什麼不呢?她嘗起來是那麼地甜蜜,就像一顆初紅清甜的小蘋果……
他的面色陡然有些古怪起來。
「關烈,你該不會昏了頭吧?」他低咒自己,「你不可能會對一個……一個蘋果臉感興趣的。」
他痛恨黏人的女人更甚恐怖分子,因為前者比後者更難對付。
何況他到台灣來是有任務在身,不是來遊山玩水順道談一段短暫的戀情;事實上,在經歷過兩年前的事件後,他體悟到自己如果再談戀愛就是瘋了。
女人,哼!
他冷冷地撇了撇唇,很快下定堅硬如鐵的決心。
重拾冷靜的滋味真好,他現在有比煩惱女人還要嚴肅的事要做,西雅圖的道館目前已經堂堂爆滿,他的財務顧問和會計師都希望他能再開一家分館。
這不在他的計劃當中。凡是在「關氏道館」裡執教的跆拳道高手都必須是菁英中的菁英,不但技藝非凡,還要心性穩定若山。
跆拳道和所有的武術都有個共通點,必須具備堅毅內斂的身心靈魂。
光會武術不過是技藝,最重要的是人品。
他不希望「關氏道館」混入光以為拳頭就代表一切的大老粗。雖然每個講師與教練都經過他親自嚴格地考核過,方能正式上陣教學。
關烈坐在臥房內寬大的紅木桌後,專注地審覽著相關企畫書。
韓國教練會是他的第一考量,台灣的教練也很專業,有一定程度的水準。
驀地,輕巧柔和的門鈴聲驚動了他的思緒,關烈不悅地抬頭望向門口。
「客房服務!」一個清脆女聲笑吟吟響起。
他臉色一沉,他沒有叫客房服務。
但是他認得出這個聲音……她如果不是天生勇敢就是生性駑蠢。
「做什麼?」他臉色陰沉地開門。
小豐嚇了一跳,有點退縮地訥訥道:「你、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對。」他乾脆地道:「妳可以走了嗎?」
她心兒微微刺疼了下,鼻頭不爭氣地泛酸起來。「你真的很討厭看到我嗎?」
「我以為妳早就知道了。」他故意殘忍地道,實在不想多費唇舌浪費時間。
當小豐緩緩地低下頭,小巧的肩頭開始顫動起來,他胸口猛地一緊,像是被什麼重戳了一下,伴隨而來的一股莫名的慌亂和疼惜。
「妳不准哭。」他啞然開口,深邃的黑眸出現難得一見的慌亂。
「我又沒有要哭。」她的聲音低不可聞,似乎還吸了吸鼻子。
真要命,她還是沒有抬起頭,這樣他根本沒有辦法看見她的小臉,更無從知道她有多傷心了。
關烈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那麼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是個殘忍無情的渾帳。
「妳……如果要哭的話,就進來。」他心裡有些不安起來,清了清喉嚨道:「裡面起碼有面紙……如果妳的鼻涕糊滿臉的話,我會更討厭妳的。」
她的肩頭顫抖得更劇烈了。
糟,他好像把她弄得更傷心了。
他生平第一次不知道手腳該擺放在哪裡,焦慮地爬梳過濃密的黑髮後,最後遲疑地搭上了她的肩頭,「呃,別、別哭了。」
可惡!跆拳道裡滿滿的招式和教條,偏偏就沒有一條教人該怎麼樣安撫哭泣中的女人。
說也奇怪,他以前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的,一見到女人飆淚只會更生厭惡,認為那是一種耍手段的方法罷了。
可是小蘋果臉居然也哭了……
他胸口奇異地揪緊煩悶生痛起來。
小豐低垂著頭,露出一小截粉嫩玉頸,肩頭還不時抽動著,但是感謝老天!她移動腳步跟著他走進房間。
當關烈注意到,自己的眸光正癡癡地盯著她的粉頸美麗弧線下近肩頭處的肌膚時,他不禁大吃一驚,俊臉迅速漲紅慚疚起來。
天殺的,他現在活脫脫是自己平常最瞧不起的那種色胚人渣一樣!
「妳要不要喝點什麼?」他面紅耳赤地開口,勉強維持鎮定。
她低著頭搖了搖,又吸了吸氣。
「那麼……」他瘋狂地想要做點什麼事彌補,就算要他在原地打一套拳法,倒立三十分鐘也願意。
總好過眼睜睜看著她低頭啜泣流淚,他卻束手無策好。
該死了!這種絕望無助的感覺令他超想找顆大岩石來劈破擊碎的。
「我想借浴室。」終於,一個柔弱幼嫩的聲音飄了出來。
關烈如釋重負之餘不禁有一絲警覺,「妳要做什麼?該不會又想在我浴室裡偷塞保險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