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沉夜色,繁星點點在其中。
林木微風,吹來陣陣微涼春意。
煙霧裊裊,一抹嬌小的身影滑入露天個人浴池中。
在光害較少的東部夜空裡,享受著台東特有的名產──溫泉,正是祝英台犒賞自己東奔西跑的最佳獻禮。
只見她嬌小的身子上每一寸雪膚,都因為溫泉的浸潤而染上一層健康的紅色,一張漂亮的臉蛋此刻像只滿足的小貓咪,露出了舒服的微笑。
這可是她期盼了很久的長假,自從她三年前代父接手祝氏公司總裁之位後,她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麼長的假期。
祝英台雙手環在大石上,讓身體自然地浸泡在暖呼呼的溫泉之中,美眸輕閉,此情此景,若真說有什麼美中不足,就是沒有在一旁擺上一杯清酒……
不過,摸摸自己微凸的小肚,這幾天來她的確吃太多台東的美食了,回去免不了會變成一個大肥婆。
鈴∼∼就在享受自然美景的當下,殺風景的手機鈴聲響起。
祝英台皺起柳眉,對這突如其來的鈴聲有點憤怒,但又怕是台北總公司那邊有急事,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起。
「總裁,您打算在台東過幾天呢?」
祝英台專屬的秘書陳銀心嬌滴滴的聲音在電話的那一頭響起,霎時間讓所有悠閒度假的情趣完全冰凍。
「台北那邊又出什麼事情了?」她歎口氣。銀心打來絕對沒有好事。
「重大新聞!您期待已久的大師級遊戲軟件開發工程師──大木貴一,據說要來台灣度假。」
「什麼?!這是真的?」只見祝英台一掃剛剛被打斷度假的憂鬱,杏眸裡發出了光芒。
「是的,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們能夠拿到大木先生的遊戲軟件授權嗎?他再過兩天就要到台灣來了,您要不要把假期縮短,去爭取見大木先生的機會?」
「那是當然!」祝英台很快地從池子中站了起來,蓮足輕踏,準備回到岸上穿衣。「他什麼時候到台灣?正確的班機時間跟我說一下,還有,妳想辦法跟他取得聯繫的機會……」
祝英台一階一階地往溫泉的石階上踏去,卻沒想到在黑溜溜的石巖上多出了一雙毛茸茸的腳──
她緩緩地抬起頭一看,背著光線,只見一個高壯的男性裸體,就這麼一絲不掛地出現在自己的私人露天溫泉內!
這麼突兀的景色,令她震驚得連小手上的手機也「啪擦」掉在岩石上。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那一瞬間叫了出來。
「啊──」
春夜裡,祝英台的尖叫響徹了台東溫泉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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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不是訂了一間私人露天浴池的房間嗎?」
在櫃檯值守的人員,一愣一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對狼狽的俊男美女。
女的擁有一張不輸給電影明星的漂亮臉孔,濕漉漉的黑髮和白裡透紅的肌膚只裹了一件浴衣,襯得她身材玲瓏纖細,看得出來是剛出浴。
祝英台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大的驚嚇!
原本還想說能夠遠離塵囂,來到台東這塊人間淨土,好好的讓自己身心休息,卻沒想到碰到這麼恐怖的事情,居然有人要夜襲她住的地方!
要不是她機靈,連忙尖叫,當這個男人靠近自己的時候,自己先下手為強地又抓又踢,她還能活到跑到櫃檯來質問嗎?果真人在外面只能靠自己!
男的擁有一張帥死人不償命的俊秀臉孔,古銅色的結實肌肉只裹了一條浴巾,可惜的是他的額上多了一個紅腫的貓抓痕跡。
馬文才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侮辱和攻擊!
這個像野貓一樣的女人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就訂了這間房間當作自己休息的地方,誰知她會全身赤裸先享用了自己的溫泉?不僅如此,還先聲奪人,他原本想要走近請她閉嘴,有事好好談,卻沒想到這個瘋婆子居然把他抓傷!
他可是馬氏企業的負責人,要美女還不簡單?他還沒有飢不擇食到要撿路邊的小野貓來吃!
他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十分地憤怒。
「呃……對不起,這是本飯店的疏失。」攤開了訂房記錄的本子,飯店人員看看他,再看看她,嚥下了一口口水,提心吊膽地跟眼前這對憤怒的男女解釋。「由於本飯店剛開幕的關係,所有的房間都有備分鑰匙,我們可能不小心將您們兩人的鑰匙一個給了正分,一個給了備分……」
「妳以為這樣的道歉我就可以消氣了嗎?」只見祝英台跟馬文才異口同聲地表達他們的憤怒,險些要翻桌子打人。
「不……不然本飯店除了立刻替您們換房之外,並提供您們各一次精緻道地的原住民風味晚餐……以補償您們的損失……」眼見這對怒火難消的男女就快要用眼神殺死自己了,櫃檯人員連忙拿著本子,越退越遠。
「為什麼要我換房?這明明是你們的疏忽!」要換也應該是那個毛怪男換!怎麼會是她要換?祝英台激動地回道。再怎麼補償,也無法補償她的春光被這個毛怪男給看光光的心理傷害。
「我要退房。」馬文才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無法跟這個瘋婆子住在同一個飯店,這有辱我的人格跟身份。」
「什……什麼?」祝英台簡直快要被這句話給氣炸了。她跟他同住會有辱他的身份和人格?他算哪根蔥、哪根蒜啊?
「我也要退房!」祝英台指著馬文才的鼻頭大罵,「我現在就去把我的行李收一收,一定要比你更早離開這間飯店!」可惡!他以為他是誰?就算是皇親國戚也要遵守王法啊!這男人如此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總經理!」
馬文才看到氣沖沖轉身離開的祝英台,原本還想要好好譏諷她一番,卻沒想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叫喚。
「寺九,你怎麼會來這兒?」他轉頭,只見自己的貼身秘書董寺九正匆匆忙忙地往自己的方向奔來。
「總經理,現在不是度假的時候了,我接到很重要的消息,馬上就搭飛機過來找您。」董寺九喘著氣,很快地說明了來意,不過他也注意到了主子衣衫不整。「發生什麼事了?您怎麼會穿成這樣出來?」
「這不是重點。」馬文才輕描淡寫地避開了。「什麼事?我從來沒看你這麼慌張過?台北那邊怎麼了嗎?」
「我們一直想要爭取的那位遊戲軟件大師──大木貴一來台灣度假了。」董寺九壓低了聲音回道:「這件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但我相信很快地業界會爭相邀請大木貴一,我們得快點行動。」
「是嗎?幸好我也剛決定要取消我的度假行程。」馬文才很快地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跟你一起回台北。」
是的,在瞬息萬變的商場,時間就是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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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嘎嘎嘎……」
銀色的高級餐具在鐵板上切割莎朗牛排,發出了恐怖的聲響,七分熟的牛排被狠狠地用刀劃開,粉色帶血的肉塊好似成了食用者的出氣品。
「嗚∼∼嗚∼∼」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
鼻水,淚水,二水交加。
哭聲,歎聲,聲聲入耳。
一聲聲哀怨的抽泣聲迴盪在馬家氣派裝潢的房間裡。
燭光搖曳,映在潔白牆壁上的是一個孤單的女人身影,手上拿著刀叉的模樣教人感到不寒而慄。
馬麗亞一張漂亮的臉蛋此刻早已哭花了妝,不過嘴裡還是吃著美味的牛排,只是有點食不知味罷了。
馬麗亞第一次感覺自己的人生挫敗到了極點,為了替她的初戀畫下終點,她特地請人準備了這頓哀悼晚餐。
「馬麗亞,我聽廚子說妳點了三人份的莎朗牛排,一邊吃一邊哭,怎麼一回事?」
就在馬麗亞仰天長歎、狂悲吃著牛排的時候,門被推開,她唯一的哥哥馬文才從東部風塵僕僕地回到家裡。
被妹妹的異狀嚇到了,他連忙追問:「這是怎麼回事?妳怎麼這樣暴飲暴食?妳好不容易才花了四年的時間瘦下來的,不怕再胖回去嗎?這樣吃下去的話,要是妳的梁山伯不愛妳了怎麼辦?」
「這已經不重要了!」馬麗亞大聲怒吼,在見到哥哥出現的那一瞬間情緒完全崩潰,「喀鏘」一聲刀叉被拋在地上,淚水狂奔而下。
「怎麼回事?別哭,說給哥聽,誰欺負妳了?告訴哥,我去替妳主持公道!哼!我們馬家的人誰敢欺負?」心疼唯一的妹妹如此悲傷,馬文才非常憤怒。
「是……是梁山伯啦!」嗚嗚……想起剛才的那一幕,馬麗亞不免又悲從中來。
「怎麼了?這梁山伯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居然連馬家的人都敢惹!」馬文才記得妹妹一直喜歡自己大學時代的學弟梁山伯,不過他不敢相信梁山伯居然會有膽惹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