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地觀察了半晌,陽和久手腳俐落地換上衣裳,是一件非常輕便的鵝黃色罩袍,中間用一條麻繩綁了綁,兩三下便穿好了。
海神在等她?果然昨晚抱她的藍眼珠就是海神!陽和久的眼神閃過一絲銳利,她邊想邊隨便用手爬梳自己長及腰際的波浪鬈發。
遭遇到這樣凶險的事,她也只能聽天由命,好在她不是碰到一個討人厭的人,真要是討厭的人碰她的話,她可能會選擇戰到你死我活,大不了同歸於盡!
但昨晚……天不怕地不怕的陽和久難得的臉紅了。好吧,她很沒志氣地承認,昨晚就像一場令人心蕩神馳的春夢一般,那男人的眼睛像千變萬化的大海……
往好處想,她一直都想接近海神帶領的這群海盜,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次倒是進入海盜生活的好機會。
陽和久簡單地用完午膳,把食器收拾整齊,連同餐盤一併拿到了甲板。
「咦?你怎麼把這些端上來了?下次我來收就可以了。」刀疤嬸連忙接過餐盤,心下對這姑娘多了幾分好感。
「沒關係,我只是順便而已。刀疤嬸,請問海神在哪裡?」陽和久的態度極為謙沖有禮,要抓住海盔,得先抓住他們的心。
「你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他了。」
謝過刀疤嬸,陽和久直直地往前走,果然看到水止觀和另一個面貌秀氣的男人正在說話。
「小花,交易都辦好了嗎?」水止觀問道。
「都辦好了,這次手頭上的珠寶全銷贓出去了,帳目在這兒。」被叫作「小花」的秀氣男子把帳冊遞給水止觀。
水止觀翻了翻,不錯的價碼讓他露出笑容,「那好,我們今天下午申時開船回去。」
突然,小花瞧見遠處的陽和久,愉快的吹起口哨,「嘿,你的禮物來了耶!」
水止觀一回頭,看到站在另一頭的陽和久,陽光下精神奕奕的她看來很亮眼甜美,完全沒有失去貞操後的姑娘該有的沮喪或悲傷,這個姑娘很特殊……水止觀的藍眸掠過一抹深思的目光。
斂下眸中的微光,水止觀客氣問道:「睡得還好嗎?」
因為他的話而想到昨晚的火熱,陽和久的臉蛋微紅起來,但她可不會認輸,「我睡得怎樣你應該很清楚。」
真直接!水止觀挑了挑眉,「你叫什麼名字?」
「藍眼珠,你又叫什麼名字?問人家姓名前,應該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才對。」陽和久不答反問,面對完全一副異邦人長相、特別高大的水止觀,她臉上毫無懼色。
水止觀略一蹙眉,接著為她的大膽揚起嘴角,昨晚就覺得這姑娘不太溫馴,今天一瞧更是。但轉瞬間,他面容一整,無情地說:「我叫什麼名字你用不著知道,反正今後也不會再有瓜葛。」
什麼叫不會再有瓜葛?!他的語氣活像是她糾纏了他似的!陽和久不高興地握緊拳頭,正要發作……
水止觀回頭吩咐小花,「小花,你跟管帳的拿一萬兩給這位姑娘,然後和刀疤劃一艘小船把她送回港口那裡,如果她肯講她住哪兒的話,再替她雇輛馬車回家。」
聽到這話,陽和久驚訝地睜圓了眼,他現在就要把她送走?
她是沒冀望經過激情的一夜,她會跟藍眼珠有什麼樣的關係,但……他以為他把她吃干抹淨,給個一萬兩送她回家就可以跟她毫無瓜葛?
門兒都沒有!她才不會讓他這麼好過!更何況她走了要怎樣才能調查他們的活動?
陽和久眸光一暗,「嗯哼,」她掩口假咳了一下,臉上擺出柔弱可憐的臉色,「我遭逢此劫,回去已經沒臉做人了,萬一還不幸懷了孕……」她的梨花淚當場落了下來。
水止觀挑高一道眉,演技不錯嘛!若是沒仔細注意,還沒辦法發現她剛剛瞪他的惡狠眼神。
水止觀邪笑道:「這你不用擔心,你不會懷孕,我沒有把種子灑在你體內;你我之間的事也不會有人傳出去,你的名節無虞;再說,我要是不碰你的話,你根本就不能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裡,說起來我可是救了你一命。」
小花當場被水止觀的話嗆到,「咳咳……海神……咳……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又不是海盜,你講話不能客氣一點嗎?」
陽和久的小臉染上嫣紅,哭得更凶了,但心裡正在把水止觀大卸八塊。該死,我跟你卯上了,死藍眼珠!
「我不走、我不走,這個世上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沒有親人了,你又強佔了我的清白,與其這樣我寧可不要活了!」陽和久一邊哭,一邊把哀怨無限的眼神對準那個比較有良心的小花公子。
「既然這樣,海神,我們還是留她下來吧!反正她可以幫刀疤嬸做做飯。」換小花幫陽和久求情,瞧這姑娘的遭遇多坎坷、臉蛋多甜美!
水止觀卻只是深思的瞅了陽和久一眼,這個姑娘倒挺會作戲,難道她以為跟他上床後就可以予取予求了嗎?驀地,水止觀的眸中揚起一道興味的神采,他想到一個可以逼她露出真面目的方法……
「你說你不能留下來的話,寧可不要活了是嗎?」他轉頭揮手把刀疤招來,「刀疤,把這姑娘給我扔下海!」
站在稍遠處的刀疤聽了這話略一遲疑,還是立刻過來直接把陽和久甩上肩。
「喂!你想幹嘛?放開我!」陽和久一陣錯愕,拚命捶著刀疤,但她的腰肢被刀疤樹幹一樣粗壯的手臂扣得死緊,連呼吸都快透不過氣來。
一瞬間,「撲通!」陽和久真的被倒栽蔥地從船舷扔入海中。
水花四濺,巨大的衝力讓她沉到深海裡,沖得頭暈目眩。雖然她一向頗識水性,但還是嗆了好幾口水。她慌亂地掙扎了一下,想起自己以前學到的泳技,好不容易強逼自己冷靜地放鬆身子,然後才慢慢浮上水面來。
這死藍眼珠真夠狠!「呼……」稍微半浮在海面上的她正想喘口氣,突然覺得背脊發麻,她回頭一瞧──
嚇!有殺人鯨,而且還不止一條!
她陽和久是過去作惡多端,所以老天爺非要趕在這時一併懲罰她嗎?她覺得情勢簡直離譜到連想害怕都沒力氣了!
水止觀和小花、刀疤,連同其他一群海盜都站在船舷旁圍觀。
其實,水止觀是打算嚇嚇她給她一個教訓,再把她救起來送回日朔國去;而且那四隻殺人鯨是他們所豢養的,跟著他們的船四處劫掠,不但不會咬人,反而跟人很親近,只是一般人看到時,通常會先昏死過去。
「海神,這次你做得太過分了!真不像你!她畢竟是個弱女子耶!」小花抱怨道,他快看不下去了。
其他弟兄們聽到這句話,也都一致把譴責的眼神投向水止觀。
她真的是個弱女子嗎?水止觀有些懷疑。不過,他承認他是太過衝動了點,他不喜歡這個頗有心機的姑娘,而這種感覺讓他做出失常的舉止,因此巴不得她趕快消失!
面對眾人的不屑目光,水止觀聳一聳肩,還是趕快把她撈上來吧!他正作勢要跳下船舷把她救上來,卻發現一件讓眾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怪事!
陽和久面對四隻殺人鯨不禁呆了一下,還來不及害怕,它們就親匿的靠向她……近距離一瞧,她發現它們好美呀!完美的黑與白,那張「臉」好可愛,微微張開大嘴,好像會微笑似的!
她壓根忘了它們是殺人鯨,因為它們發出「唧唧」的叫聲,好像在撒嬌的小孩,跟她以前在乾爹、乾娘的極艷商船上認識的海豚也沒差多少嘛!
於是她試探地摸了摸它們的頭,換來殺人鯨開心的回應,她笑開了臉,索性抱住其中一隻最大的殺人鯨,興奮地半趴在它的脊背上,與它玩了起來,那殺人鯨也很高興似地跳呀跳……
抱著殺人鯨玩?!「這姑娘也算是個奇葩了吧!」小花搖頭咋舌,連他到現在對那四隻殺人鯨都有些畏懼說。
水止觀啞然,只是微瞇起眼睛專注地盯著下方。
陽和久的神情好純真無邪,打從心底笑得好開懷,把她整張小臉映得亮了起來,也讓水止觀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竟移不開視線……
突然,身旁的刀疤把一捆繩索丟下船去,另一端在船舷上打個粗結,「姑娘,你在下面等著,我救你上來!」他實在佩服這位姑娘的膽識,更何況刀疤嬸在旁邊一直求他趕快把她拉上來。
陽和久欣喜地對著刀疤喊道:「你不用下來了,我自己可以攀繩索上去。」
她說著說著就游到船旁邊,抓了繩索攀起來,刀疤還想跳下去幫忙,但被水止觀伸手制止,他很好奇這姑娘到底有幾兩重、能做到哪面地步?
全船的人屏息地看著那濕灑灑的小人兒,輕鬆敏捷地攀著繩索爬,十幾尺高的船完全不放在眼裡,才三兩下子,她漂漂亮亮地一翻身,翻到甲板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