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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七寶

  「有情人終成眷屬,這不好嗎?」月靈官顯得困惑。

  鞠春水被問住,被這簡單的道理給問得啞口無言……仔細想想,除了丟瞼之外,現在的結果對她跟月卯星來說,確實是好的,那她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想不通,但她心裡就是覺得悶悶的。

  「算了,我走了。」垂頭喪氣,有如鬥敗的公雞。

  「嫂嫂?春水嫂嫂?」月靈官喚不回她,一頭霧水。

  「沒事。」紫堂曜攔著他,沒讓他追了上去,「她只是需要時間想想。」

  「是嗎?」好困惑,搞不清發生什麼事,「要想什麼?」

  「你別插手,當局者迷,有些事得靠她自己去想清楚,旁人的話只會擾了她的思緒。」紫堂曜不讓他煩憂不必要的瑣事。

  「也是,還是讓她自己想想好了。」打了個呵欠,昏昏沉沉的人自知不該管太多。

  「回去再睡會兒?」紫堂曜知道他還沒睡飽。

  那確實是他需要的,反正也沒他的事,眼下也沒什麼熱鬧可看,不如回去睡回籠覺,等睡飽再說了。

  嗯,就這麼決定,睡覺,睡覺去。

  ☆☆☆☆☆☆☆☆☆☆  ☆☆☆☆☆☆☆☆☆☆

  一步錯,步步錯,錯、錯、錯……發洩似的,鞠春水胡亂揮毫,用沾墨的筆胡亂攻擊純白的宣紙,每一筆的力道都下得極猛,可畫面的成果,山沒出來、水沒出來,所有的線條因為她的、心亂糊成一團。

  瞪著那一團不知所云的黑,她更加的心煩意亂,最後只能氣得扔下了筆,將那一團亂揉成紙團,奮力的一扔了事。

  不應該這樣的!平日裡,能讓她得到成就感、最喜歡做的事,除了以暴治暴,到街上去除暴安良、保護善良老百姓之外,畫畫也是她最喜歡的一項活動。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只知道當她沉溺在繪畫的世界中,由筆下創造出一片的好山好水時,對著那些美麗的圖畫,她總能感到平靜與愉快,」直都是這樣的,怎麼到了今天卻成了例外,連畫畫都沒辦法讓她靜下心來?

  蹲踞在牆的一角,姑娘她正感心煩,卻有人嫌她不夠煩似的,在門外猛敲門……

  「春水?你在嗎?」

  一聽那聲音,原就煩悶的臉色一垮,變得更加難看。

  「春水,你開門好嗎?」

  裝死,她不想應聲。

  「那我自己進來了喔?」視她的拒絕於無物,月卯星溫和且堅定的說道,也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咿呀」一聲的開了門,逕自進到她專屬的畫室裡。

  她好氣,沒來由的就覺得一肚子火,用力的瞪他,好宣洩她心中的不滿。

  「怎麼躲在這兒?我剛回清嵐居,沒想到你卻不見了,問了好多人,才知道你躲在畫室……」後知後覺的發現她的白眼,趕緊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咦?」

  關心的目光讓倚放牆邊的數張圖畫給引去,之後,嗜畫成癡的他再無第二句話,像見了什麼寶物似的湊了上去,就著畫作上豪氣壯闊的風光仔仔細細的觀看了起來。

  那不按常理的舉動教鞠春水傻眼,腦中因而出現片刻空白,但片刻過後,一待她回神,只覺得腹中怒火加倍的燃燒,瞪他的目光幾乎是要噴出火來。

  「是你?」驚喜,月卯星像發現什麼寶物般,開心的嚷道:「模仿壺瀾畫作的人原來是你!」

  一肚子狂燒的火焰瞬間消了一半,她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這筆觸、用色的方式,跟我之前在街上看見的那張如出一轍……」笑容隱去,月卯星不解,「春水,你畫得很好,為什麼要用別人的名字?」

  剩下的那一半的火焰也滅了去,她不想講話,意志明顯消沉。

  「怎麼了?」

  「畫得再好又如何呢?」她很沮喪,「要是可以,我也想讓人認同我的畫,何必要冒人的名?但這世界就是這麼現實的啊!不掛名家的名字,我的畫就一文不名。」

  「怎麼可能?你明明畫得很好。」月卯星愈聽愈糊塗。

  她白他一眼,也不拐彎,直道:「我試過好多次了,畫商只要一聽到,畫作是出自我筆下,馬上就會丟一句:『女人懂什麼畫?』到我臉上,然後開始挑挑撿撿、嫌東嫌西,說什麼女人就該乖乖的相夫教子,諸如此類的教訓少說一百句。」

  撇了撇唇,滿臉的不以為然,「結果呢!我重新再畫,改日說是特殊管道得到壺瀾真跡,這下可不得了,什麼樣捧上天的好聽話都出來了,還直問我還有沒有……這就是現實,即使我畫得再好、再認真也沒用,因為人家看見的並不是畫的本身,而是畫作的人,也就是我的性別。」

  他心疼她受到的挫折,緊挨到她的身邊,跟著坐了下來。

  「那是他們不識貨,你的畫,畫得非常的好,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天分,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他說。

  她輕歎,心裡頭難受,不自覺的往他身上挨去,「為什麼只有你願意看見事情的本身,為什麼只有你能發現我的優點呢?」

  她的失落與不安是那麼樣的明顯,能累積這些情緒的,他知道事情絕不單只是畫作的事而已。

  「你在擔心嗎?」他分析並猜測道:「你擔心寅跟辰不接受你?」

  「何止是他們。」她嘀咕,「你可是東方聖者耶!站在你的旁邊,我不知道還要被怎樣的指指點點,到時還不知有多難聽的話,說我配不上你。」

  聽了這番話,知道她不是反悔,不是想全盤否認她醉酒時所說過的話,以及所做過的事,確認這件事讓月卯星安了心。

  「配與不配,那該是由我認定才做得了准,不是嗎?」他柔聲說道,直言不諱的點出重點,「就算旁人說得再多,我喜歡你,就只喜歡你一個人,這一點任誰也沒辦法代我做決定,你又何必在出息其他人的看法?」喜不喜歡,這樣的話語他說得像吃飯一樣自然,她卻是聽得面孔發熱,感到尷尬無比。

  「你說得倒是簡單。」小聲嘀咕,有些不以為然,「面對流言的人又不是你,更何況……」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我確實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我不懂溫柔,說話大聲,女孩子該會的事我一樣也不會,就像這畫室,其他的女孩兒家各個都有繡房,懂得針黹女紅的活兒,而我呢?我除了抓賊,就只會畫畫,加上年紀又大,早超過適婚年齡……光是我自己想,都可以講出一大堆不相配的缺點來。」

  講到自己信心全無,她哭喪著臉,以為多少能聽見一點安慰的話,但——

  「那又如何呢?」他問她。

  什麼東西如何?她反應不過來。

  「即使旁的人覺得那是缺點,但我喜歡的,就是那樣的你啊!」他不知道她在苦惱什麼,「你也許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但其他的女孩子,也沒有你這樣的坦率真誠,或是你那份獨立自主的行動力跟正義感,更重要的是,她們沒有一個能夠讓我見了就打心底覺得歡喜與開心,你們本來就是不同的,這要怎麼比?」

  更不解的是,「再說,不會針黹活兒又如何呢?衣服破了,需要人補,寅跟辰自然會處理,再不然,坊間多得是補衣的繡娘,難不成就為了針線活的問題,我得娶回一個繡娘嗎?」

  啞口無言,她難以接話。

  他講得是那麼樣簡單,簡單到讓她感到諷刺,好像她剛剛一個人生悶氣,沮喪半天都是在自尋煩惱,真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

  「你……你怎麼可以把事情講得那麼簡單呢?」她埋怨,不久前那種煩悶到看全世界不順眼的焦躁感全沒了,還暗暗覺得自己真是自尋煩惱,白煩惱了一場。

  「因為事情本來就是那樣簡單啊,」他微笑,見她不再抗拒,張臂攬過緊貼身邊的她,頭碰著頭說道:「別人不懂你的優點,不懂得欣賞,那是別人的損失,只要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那樣就好啦!」

  聽了他的話,她默不作聲,臉頰紅紅的,有些難為情……因為他直接的話語而難為情。

  「春水,嫁給我好嗎?」他出聲問。

  「你不都跟我爹求親去了,還問什麼?」埋怨,不是很認真的那種埋怨法。

  「王爺是你的爹親,我一早上他那兒提親是依禮行事,表示對他的尊重之意,但我要娶的人畢竟是你,也是要得到你親口同意啊!」

  「……」沒應聲。

  「春水?」

  「哼!嫁就嫁。」努力壓著躁意,她試著裝出豪氣萬千的樣子來,「反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我理當要負起這個主貝任。」

  「……」

  「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疼你的。」她立誓一般的說道。

  「……」

  「你聞起來真香。」忍不住動手,然後動口。

  「……」

  「……」

  畫室內,進入一種無聲勝有聲的境界,守在門外的兩少年看看藍天、看看白雲,最終幽幽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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