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恪守規矩一板一眼的素娥來說,不論溫姑娘多沒有架子,主子就是主子,奴才是要嚴守分寸的,只是她的任務除了服侍她以外,還有教導她禮儀規矩,因此一路上她總是苦口婆心的勸著,希望主子能夠改改像男人的舉止,至少在見到宗七王的時候,她得表現出一個完美的新娘形象。
「老子只是外表像女人。」溫瀾不耐煩的說:「心裡可是個鐵錚錚的好漢子。」她拍拍自己的胸脯,驕傲的抬高了小巧的下巴,「再叫老子穿女裝就是存心侮辱人。」
她的模樣明明是柔美嬌弱的小女子,偏偏要說自己是鐵錚錚的好漢子,就算是喜歡睜眼說瞎話,也不能期望別人跟她同進退呀。
素娥用力的搖頭,死命的歎氣,「哎,溫姑娘……你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因為怪異的行徑,不得寵於宗七王嗎?」皇上將太皇太妃下嫁給宗七王已經夠令人訝異了,偏偏她的行事總是出人意表,聽說宗七王性子急躁孤傲,要是給他討厭了而冷落她,那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日子也不好過。
秋月笑著接口,「不會的。溫姑娘有皇上的聖旨,七王爺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至於怠慢。」
「放心啦,他不會不喜歡老子的。」溫瀾很有自信的說:「就算他不喜歡,老子也有辦法讓他喜歡。」
素娥無奈的看著她,心裡想著,你再老子來又老子去的,別說喜歡了,被扔到關外去餵狼都有可能呢。
「到底宗七王到哪裡去了?」溫瀾不耐煩的問,「他不是應該喜滋滋的來迎接我嗎?」
都三天了,雖然這個小別館是很精緻風雅沒錯,但來來去去都是些奴才,動不動就對她說溫姑娘三思、溫姑娘不可,還哪都不許她去,弄得她無聊又氣悶,只能待在房裡發呆。
「溫姑娘。」素娥解釋道:「那日高大人不是說了?七王爺說婚禮還沒準備好之前,他不方便過來。」她都已經講了不下八百遍,為什麼她還是老問這個問題呢?
雖然是皇上頒旨將太皇太妃下嫁,但在婚禮之前兩人的確該避個賺,宗七王是很懂禮數的人,他不將溫姑娘安置在自己府裡,而是讓她在別館暫住直到婚禮舉行,這樣的安排非常得體。
「他不方便來?那有什麼關係,老子可方便得很……」既然是未婚夫妻,有什麼好避諱的?要是他一百年都準備不好婚禮,那她不就一百年不用見人?
「是呀,溫姑娘都來了好些天。王爺既不來迎接也不來問候,實在叫人懷疑他的誠意。」秋月有些不滿的說:「還沒成親就這樣,要是成了親不鐵定冷落了新娘?」
昔日初皇上有意將蘭太皇太妃下嫁時,宗七王立刻上書推辭,可是皇上心意已決,他便表示若真要把蘭太皇太妃下嫁於他,除了溫家老三溫蘭之外,其他恕難從命,換句話說這人選是他自己定的,怎麼可以不來探望呢?
「他奶奶的,這不是存心要給老子難看嗎?」溫瀾哼了一聲,「他不來,老子就去。」
「哎呀,溫姑娘請三思。」素娥趕忙阻止,「這樣不妥當。」
「有什麼不妥當的?」她滿不在乎的說:「來了這麼多天,老子也想到處瞧瞧熱鬧,熟悉一下環境。就這樣啦,老子出去走走,順道去看看宗七王在搞什麼鬼,為啥不來見老子。」
素娥還想繼續勸導,希望她能打消這個念頭,但秋月攔住了她,「素娥姐姐,溫姑娘怎麼說都是主子,咱們只不過是奴才,也不好干涉太多,對吧?」她畢竟年輕,好不容易離開了枯燥隨時得戰戰兢兢的皇宮,當然想到處看看走走,所以也不斷的鼓吹溫瀾出門。
「秋月說得沒錯。這裡老子最大,怎麼說就怎麼算。」她一臉威脅的模樣,「誰要是阻攔老子出門,老子就打斷他的狗腿。」
素娥一聽哪敢再勸,只得一臉沮喪的說:「是,溫姑娘,奴婢知道了。」
看她一臉懊惱又害怕的樣子,溫瀾好聲好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別害怕,老子不會真的打斷你的腿的,那只是嚇唬嚇唬你。」
秋月忍不住笑出來,這個主子真有意思,對人說了重話還會怕對方害怕,甚至安慰起人家來,這樣根本就沒有達到威脅恫嚇的效果嘛。
溫瀾把手一揮,大搖大擺的出房去,還不忘回頭對兩人道:「你們乖乖待在這,老子心情好的話,就帶好吃的東西回來犒賞大家。」
「溫姑娘,」秋月笑嘻嘻的追了上去,「奴婢跟你去。」
「奴婢也跟去。」素娥亦跟上去。既然溫姑娘執意要出門,她沒辦法阻止,那就只能一起去了。溫瀾想了一想,這裡真的挺無聊的,把她們扔下來實在不厚道,可是帶她們又麻煩,她討厭有人跟著團團轉,在她耳朵旁邊溫姑娘長、溫姑娘短的。
「哇!那是誰來了?」她突地伸手往她們後面一指,驚訝的大叫。
「誰呀?」秋月和素娥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去,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等她們知道自己受騙上當,回過頭來時,看見她們那有如凌波仙子的主子,用比猴子還利落的動作迅速爬上了樹,輕鬆的構到牆頭,翻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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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四王金處升是個非常有野心且工於心計,善於各種籠絡和破壞離間手段的人。
一張威武而嚴肅的國字臉帶著些冷酷和固執,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那種只要決定了目標,就會不擇手段勇往直前的人。
當年金極光身亡之後,以他成為太子的呼聲最高,他雖然不動聲色卻已經得到宮內的可靠消息,先皇的確在考慮他,只是最後卻以他霸氣太重器量狹小為由,直接封金鎮宇為皇太孫。
在兄弟的憤怒和一片抗議的聲浪中,他是第一個對金鎮宇送上賀禮和表示效忠的人。
與皇位繼承權擦身而過的他都表示了心服,其他人也沒理由再繼續反對,只得恨得牙癢癢的看著皇太孫祭天,大局抵定。
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取而代之。
他暗地裡操兵,還修建了龐大的地下兵器鑄造室,囤積糧草和牲畜,打算給金鎖宇來個大大的登基賀禮。
「爹,七叔這是什麼意思?」看著桌上原封不動的封條大木匣,金元泰不滿的問。
金處升淡淡的一笑,「他這是老毛病了。」這是老七不表態的意思,將他所送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退還,這並不是第一遭了。
「他連封條都沒撕過,直接命人送回來,未免太不給爹面子了。」這個七叔跟他同年,他一向喊他叔叔喊得很不服氣,因為他自覺比他優秀。
他撕開封條,打開了木匣,裡面放著十把大刀還有個精緻的小盒子,「他不拆封是因為小心習慣了。」他送他十把黃金所鑄的大刀,和一座雕工精美的玉鹿像,這是試探他有無逐鹿中原的野心。
這個七弟會是他發兵的最大阻力和助力。
他的圖謀皇帝不會不知道,誰先準備好戰爭,先得到大部分的兵力,誰的勝算就多。
表面平和安穩的大金皇朝,自從先皇逝世之後,暗暗流動著一股詭譎的氣氛。
「我看他是窩囊怕事。」金元泰哼道:「爹,你要起事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幹嗎老是要去碰他的軟釘子?」
「你別把你七叔瞧扁了,讓人摸不清楚的人,是最可怕的。」金處升摸著鬍子,冷笑了一聲,「狼披著羊皮混在羊群裡,讓牧羊人無所防備,這才是最高竿的手段。」
「難怪你要派密探……」他點頭說著,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元泰,這件事提都不許再提。」他在老七身邊佈置了暗樁可是最機密的?
「爹,你從來不怕任何人,卻這樣忌憚七叔實在讓我不明白。」
「你七叔是個狠角色。」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識人之明,老七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可怕的是這十多年來他毫無異狀,什麼樣的人可以把自己的圖謀隱藏十多年,而不給別人發覺?
若不是老三死了,他壓根不會察覺到老七居然是這麼老奸巨猾,陰險的狠角色。
「你以為你三伯之死是誰下的手?」
「當然是皇上了。」金元泰道:「他要消滅諸王兵權,三伯一定是不服他才會派人刺殺。」
金處升哈哈一笑,「元泰,你這種想法成不了大事的。皇上要削減兵權,那表示對諸王擁有重兵不安,怕我們造反。你說他若命人殺了你三伯,是不是給了我們興兵作亂的好理由?」
「不是皇上?」他一想也對,「那就是五叔或六叔了。」三伯個性火爆,與他們兩人不和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會不會是五叔或六叔挾怨報復?
「他們兩個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頭腦。」金處升狡猾的一笑,「想當皇帝的,不只我一個而已。」金元泰訝異的看著他,「爹,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