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驚叫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一團掙扎蠕動的東西,小心的打開來,原來那顆蛋已破殼,一隻小雞便站在她掌心上,「成了成了!真的孵出來了……金希爾,這是小慢。」
其他七隻都叫作小雞,只有這只從她懷裡孵出來的叫小慢,可見得溫瀾是偏心的。
「給你瞧瞧看。」她踮高了腳尖,伸長手,「摸摸它,很舒服喔。」
金希爾還沒伸手接,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可以看看你的小慢嗎?」
溫瀾這時才把注意力轉到其他人身上,只見說話的是個相貌俊雅、唇紅齒白,衣飾華麗、身材修長的美男子。
她眼睛一亮,露出個燦爛的微笑,「好哇,不過你是誰?」
金元泰瀟灑的輕搖折扇,「我是金元泰,南四王世子。」
原來是個小王爺,對嘛……王爺就應該長得這般賞心悅目才對。
在溫瀾忙著跟俊俏的金元泰說話的時候,金希爾跳下馬背,問了問金懷德發生什麼事之後,稍微看一下便找到了環扣放他自由。
他不住的跟金希爾道謝,而他若有所思的眼光卻落到了溫瀾身上。
她微仰著臉跟坐在馬背上的金元泰說話,雙頰微微的泛著紅暈,一點都不掩飾對他的好感。
不只他看出來了,就連姬不換和邊日向都感覺到了。
第八章
「你幹嗎盡盯著金元泰笑?難看死了!」姬不換不高興的說。
「關你什麼事?」溫瀾反駁道:「我喜歡看他白白淨淨的樣子,不行嗎?!」
「當然不行,你說王爺就應該長那樣子才對,那是什麼意思?」一頓飯吃得他一肚子火,沒想到溫瀾居然膚淺到如此地步。
「你很奇怪,那麼生氣幹嗎?我又不是說你。」金元泰的形象的確比較像個神氣富貴的王爺,她又沒說錯。
「你膚淺又自以為是,真受不了你。」他把話說得很重,「你好歹也是七王爺的未婚妻,公然在席上跟他的侄子眉來眼去,不覺得自己太過分嗎?」
「你真的很莫名其妙耶,他模樣長得俏我多看幾眼都不行嗎?這算什麼眉來眼去,你跟我發什麼脾氣?」
「我是不應該跟你發這頓脾氣,真正有資格生氣的人不會來跟你計較,他不需要忍受你的膚淺。」姬不換吼出一句,「你配不上他。」
「你到底在凶什麼啦!」溫瀾不解的追在他身後,「你要去哪?不是說要來喝我的雲霧茶嗎?」
他真的很奇怪!剛剛宴席一散,他就吵著要喝她的雲霧茶,半刻都不肯耽擱,硬把正在跟金元泰說話的她拉走,既然那麼急著喝茶,幹嗎茶都還沒沏好就又急著走?
「你真遲鈍,那只是一個借口而已。」他若不假意要喝她的茶,只怕她宴席一散就跟金元泰粘在一起了,「在你沒反省之前,我不喝你的臭茶。」
「反省什麼?我又沒怎樣,好端端的幹嗎說我的茶臭,你簡直莫名其妙,要找人麻煩也不能不講理呀。」
「你沒怎樣嗎?」他橫了她一眼,「如果今天是王爺在別的女人面前損你,跟人家親親熱熱的說話,你會不會生氣?」
「他又沒那麼做,我幹嗎生氣?」她愈聽愈糊塗,為什麼會扯上金希爾?
「說得也是,他不像你那麼無知、膚淺、虛榮、勢利、做作!」
溫瀾瞪大眼睛,張大了嘴,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啊?」他居然把她罵得這麼難聽?她到底是做了什麼?難道她不能欣賞長得帥的男人,只能對著金希爾的大鬍子發呆嗎?
姬不換怒氣沖沖的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溫瀾在院子裡發了一會呆,半晌後才喊道:「秋月、秋月!」
秋月聽她喊得急,連忙從屋子裡奔出來,「溫姑娘,怎麼了?」
「我要去養心居,幫我帶路好不好?」真是可悲呀,來了這麼久還搞不清楚方向。
她要去問問金希爾知不知道姬不換在發什麼瘋。
唉,她幹嗎連在自己的心裡都要逞強呢?!她明明是受了姬不換那番話的影響,而覺得自己似乎真的間接傷害了金希爾,所以才想去看看他。
幹嗎還要自己騙自己呢?
秋月領著溫瀾往養心居走去,她記得自己只來過一回,那次她還發脾氣的將他房裡的擺設砸得稀爛,如今回想起來他房內也沒特別豪華,用度都是普通東西,養心居大概是王府裡最尋常的一個院落了。
她們腳步輕慢的來到養心居,院子裡的淺色亞麻在月光下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氣,從敞開的窗子可以看見金希爾正坐在桌邊品茶,小綠坐在旁邊低著頭,專心的做著針線活,室內的氣氛寧靜而美好。
有一種平凡的幸福味道瀰漫在簡單的屋子裡。
溫瀾清楚的瞧見了小綠唇邊那抹滿足而幸福的恬靜微笑。
他們像是月牙關裡的一對平凡夫妻,沒有錦衣玉食也能得到快樂和滿足。
小綠是王爺的人。
她想起了姬不換曾經說過這句話,如今再看看這種情形,她有一些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了。
「溫姑娘。」秋月看她突然停步發愣,於是輕輕的喊了一聲,「要進去嗎?」
「噓。」她搖了搖頭,「別打擾他們,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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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護送金元泰前來的護衛隊長武長光說:「溫姑娘乃是宗七王的未婚妻,於情於理你都該避著點,以免落人口舌。」
金元泰玩弄著一支鳳頭珠釵,嘴邊噙著笑,「侄子送給未來的嬸嬸幾件首飾,當作見面禮,有什麼嫌疑好避的?」
溫瀾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嫁給粗魯難看的宗七王也真是可惜了。她對他很有好感,一見面他就感覺到了,他的風采和魅力果然無人能敵。
要勾引她並不難,玩弄七叔的女人這種想法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世子,這裡畢竟是月牙關,況且宗七王動向不明,你還是別冒險得罪他。」他還真怕風流成性的世子把這當惠回關,以為可以為所欲為而惹出事情來。
「知道了。」他不耐煩的說:「你真是囉嗦,雖然我爹叫你看著我,但沒說你可以教訓我!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再說話。」
「是,世子。」武長光表面恭敬,心裡卻不以為然,這個頤指氣使的世子最好別惹出什麼麻煩來,他可不願意替他承擔任何責任,既然他不需要他的忠告,那他就閉嘴閉到底。
金元泰自有一套討好女人的方法,他總是隨身帶著幾件小首飾,氣氛夠的時候拿出來送人,讓對方覺得他很有誠意,再加上他又溫柔體貼,很會說些體己話逗女人開心,因此他的風流史是出了名的長。
他興沖沖的到七王府去求見,有些失望的知道溫瀾不在府裡,王府裡的下人雖然對他恭敬有加卻尊敬不足,他不相信沒人知道她到哪裡去了。
他有些掃興的回別館去,居然看到邊日向站在別館門口等他。
「世子,王爺命我為招待,領你參觀月牙關。」邊日向一拱手,沉穩的說。
金元泰客氣的回以一揖,「那就有勞邊大人了,只是不知七皇叔人在何處?我今天到王府要跟他請安時,奴才們說他並不在府裡。」
參觀什麼東西?沙子他見得還不夠多嗎?還派了一個大男人領他參觀,簡直無趣到了極點。
就連昨晚的酒宴也沒有美人相陪,絲竹歌舞這些能使人盡興的安排也沒有,他從來沒參加過那麼無聊的酒宴。
「這個時候王爺應該在駐軍衙門處理事情。」
「那我們就往那裡去吧。」去駐軍衙門看看也好,說不定能給他看出什麼端倪來。
爹要他借祝壽之名行觀察之實,雖然他自己是覺得沒有必要,只是爹交代了他也不能不來。
往好處想,他這一趟來也不算沒有收穫,待他爹起兵登上皇位之後,他就要他把那溫姑娘賞給他,這美人他是不會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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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是發薪俸的日子,所以一早金希爾看著溫瀾喂完雞之後,便到駐軍衙門辦公去了。
溫瀾自從昨夜在養心居外見了那場景之後,就有點悶悶不樂,一晚都沒睡好。
一會夢見金希爾跟人拜堂,一會又夢見一個美男子跟她求婚,突然間又變成面目可怖的鬼怪!她給這夢嚇得渾身是汗,怎麼都睡不著,就睜著眼睛到天明才起來梳洗,等金希爾來敲她的門,兩個人並肩漫步到雞場來。
「小瀾?」李大娘和氣的拍拍她的背,「怎麼啦?沒精打彩的。」
在溫瀾的堅持下,她已經習慣了叫她小瀾。她和百姓們的距離,就這麼的愈拉愈近。
她猛然回過神來,「昨晚沒睡好發了一夜的噩夢,所以有點睏了。」
「那你先回去歇著吧,其他的我來就行了。」她們收集雞的羽毛做成一柄又一柄的小掃帚,最適合在起風的日子用來撣掉窗縫和門邊的沙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