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是。」四人異口同聲。
「其實芝麻椒鹽的甜鹹餡也別有一番滋味。還有巧果,由米磨成粉所做的面坯人油鍋炸成花朵後再撒上白糖,那是越嚼越夠味的小熱食。」
「用肉和花椒調成餡,在餅鐺上用油煎熟也是不錯的熱餅。」
「黃老的建議極好!天冷時配個茶或是溫壺酒電是最佳口糧。」
一頂高帽子戴下,黃師傅眉開眼笑地說:「我服了元姑娘你!這麼吧,一切由你拿主意,咱四個人決無二話做到底,為你打水、揉面都成。」
「潤潤不敢勞煩,我們一塊兒努力吧。」她希望能夠做出獨一無二的絕好餅食,如此才能令「北門口餅鋪」這匾額真正地起死回生,並且發揚光大。
而且娘親在世時最喜歡做餅了,吃餅和做餅對她而言都是最溫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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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子、小樁子和小夏子全把潤潤當成崇拜的人。
他們看著她用木模子做出月桂和玉兔形狀的餅兒,口水直流而下。往常店家所販售的通常是刻飾著福壽篆體字的大餅,頂多就是桃子、瓜果和石榴的外觀。
可是她把餅兒做出許多花樣,就像捏面小人似的俏皮可愛,令人想嘗卻又不忍吃下。
潤潤用紅花水、紅棉紙和藍靛做為染料,因此她所揉捏出的玫瑰花餅艷麗極了。
今日,她留了些給大夥兒嘗嘗以外,就提著竹盒到單府大宅去了。
十分的緊張再加上惶惶不安,她等待單老夫人試吃後的評論。
「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單老夫人吃了一小塊山楂餅後開了胃,又接連吃著竹盒內的各式小餅。
「這是什麼?甜而不膩。」
潤潤回答:「菊糕!粟子、銀杏和松仁所做成。」
「比重陽糕來得可口。那麼這個……」單老夫人咬了另一塊餅。
「這是百花搗碎做出的花糕,算是蘇州有名的甜食,不過我另外加入逢草,可誘人食慾。」
單老夫人一邊笑一邊搖搖頭。
潤潤著慌,「是不是我手拙,做不出合你味兒的餅?」
「不不,你甭慌,我這老太婆搖頭的意思,是因為我萬萬料想不到年紀輕輕的你,能有如此巧藝和巧思。」
「是我的娘親教授予我……」十年來她和娘親一同推著小木車四處叫賣小糕點,唉,多麼令人懷想的記憶。
「好孩子。」單老夫人看著潤潤泛起淚霧的晶亮大眼,安慰地拍拍她的手。
「當時我只以為你是略懂做餅的姑娘,畢竟你才十八歲!況且我要的是能夠代替單忠掌管
事務的人才,看來你這餅西施內外皆可扛。我真是好運哪!」真正讓她把餅鋪交給潤潤的緣由,其實是那時她所穿的那件男子外袍。
這面貌姣好的小女娃和她那烈性的長孫應該早就認識才是!把他們「弄」在一起,不僅能夠使小倆口日久生情,又可以讓餅鋪有一個盡責的老闆,這兩全其美的計謀她可是自己得意得很。
「老夫人……」見單老夫人發著愣,潤潤輕喊了聲。
猛然回神的她乾笑了下,隨便問道:「那個傢伙怎麼沒和你一道回來?」
「那個傢伙……」姓單名奕陽的大男人是不?呵呵。「他前天就離開餅鋪了。怎麼,他沒回來?又跑去東北練功?」不知怎地她竟然微慌著!討人厭的他離得越遠她不是應該越開心嗎?
在北門口餅鋪閒暇之餘,單忠常會把單奕陽的事說給潤潤聽,當然也包括他常常遠赴東北練武的事。
「你和他吵架了?該不會吵著吵著就打架吧?」這丫頭溫良謙和的性子每每一遇上老大就會轉性兒,絕配的冤家。
「沒有。」她一向不喜歡吵嘴,只是他老是要惹惱她。至於打架,她不笨,不想被他那大老虎給弄傷。
他的不見蹤影就是由於那個吻吧?因為他吻了她,所以害臊地躲起來?難道他後悔「不小心」和她纏綿?
思及此,潤潤不自覺地握起右拳。如果單奕陽在場,也許她會無法控制地送他一記粉拳。
單老夫人偷偷覷著,佯裝平淡地說:「今天你就住下吧,廂房多得是。」四個孫子都是一個樣,各忙各的。
「是的。」單老夫人的慈藹和關愛令潤潤感動極了。
其實單老夫人是另有打算!奕陽那孩子一定是呆在他建造於外的武閣,如果騙他自己生了急病,他不至於棄她於不顧,應該會立即趕回單府來探望一下她這老太婆吧?
或許直接把他打暈,迫令他和潤丫頭送入洞房?生米煮成飯是最老套,最為有用的逼婚方式。
今晚一定會很忙,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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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濛濛地微亮著,潤潤習慣早起,她披上外褸走出廂房。
以往她都是摸著黑就從被窩裡爬出來,因為她希望娘親能夠多睡一會,所以她總是先把灶裡的柴火燒好,揉好麵粉團。
走過單府後堂的夾道,她踩在鵝卵石地上,兩旁幾株合歡樹遮掩了仍算暗沉的天光。
「元潤潤。」低啞的陌生嗓音響起。
潤潤轉身,驚見一個蒙面黑衣男人。
「你是……」她偷偷地小退兩步。這男人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你怕我?」
「沒有一個正常人會蒙著臉見人吧?除非你的臉有傷。」糟!她所居住的客房和大廳、僕役房都有一大段距離。
「你想,我會殺了你嗎?」
「你是什麼人?我記得我沒有和人結過怨。」要有,也只有單奕陽那暴烈男子。
「拿來。」
「什麼?」這附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拿來自衛防身,她努力壓下恐懼之色,斟酌著應該如何逃過這一劫。
蒙面人冷嗤:「你那前朝內殿侍衛老爹所交給你的……算是遺物吧。」
潤潤不解,爹娘留給她的是親情的回憶,哪來什麼遺物?她餘光一瞄,迅速地往左邊的川堂跑去,心想只要腳步快一點也許就能找到救兵。
「蠢女人。」蒙面人輕笑著,從腰間掏出一片小尖石,準確地丟向潤潤的後頸肩。
突遭襲擊的潤潤踉蹌一陣,腳底下的一塊石頭使她閃避不及而絆倒。這一往前傾使得她的額頭撞上前方的樑柱。一陣天旋地轉,她癱軟倒下。
蒙面人緩緩地走向她。「應該把你帶走,或是直接搜你的身?」
他伸出左手——
一條男人腰帶倏然捲住他的左手!
他匆忙一瞥,迅速地轉移身形掙脫左腕上捆繫住的束縛。當他掙脫開來,昏厥過去的潤潤已經落入單奕陽伸長的手臂。
「原來你也在?」他錯估了。
單奕陽一手抱牢潤潤,另一手已經出招。他要生擒這個大膽的闖入者!單府有他在,豈容外人撒野,更何況這沒臉見人的蒙面人似乎針對潤潤而來,如果他是採花大盜,哈,受死吧。
兩人的對打在電光石火之間過了數十招,蒙面人明白自己無法以武力取勝,因為單奕陽在顧及懷中佳人之餘,竟能夠避開他的鎖喉功。
「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別逼人太甚!」他要的只是那件東西。
「你敢動她,打她的主意就是我的仇敵。」
「原來單大少爺也迷上餅西施,和普通大眾、販夫走卒同一個德行。」冷冷一勾唇,蒙面人縱身飛上屋簷,轉瞬間已經消失蹤影。
單奕陽怔愕了下,他迷上他懷裡的元潤潤?是這個樣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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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奕陽把潤潤抱回她昨夜歇息的廂房,將她平放在床褥上,並且為她蓋好暖被。
「似乎,我總是抱著昏迷的你躺上床……」望了她一眼,他轉身走了。
隨後,目睹這一切的單老夫人走進廂房。她搖搖頭,「老大居然沒有注意到我這老婆子一直呆在一旁偷窺,唉,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而不可原諒的是這傢伙居然沒有心急如焚地去探望她這「病危」的奶奶!他之所以經過那夾道,無非是想往他自己的院落歇息去。
「應該讓他受受罪!一來懲戒他的不孝,再來……」單老夫人想得眉飛色舞,喜不自勝。她掀開潤潤身上的暖被,動手把她的上衣和抹胸一併卸除。幸好沒有驚醒昏迷中的潤丫頭。
那個不請自來的蒙面人倒是幫了個大忙,否則她還在煩惱如何使計呢。
「不過,那男人說的東西是指什麼?」看來她得加派人手保護餅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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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奕陽是因為單忠傳話,告知他親愛的奶奶突感不適,要他回單府一趟。
其實他並不太相信奶奶病急,那九成九是她編造出的謊言,不過身為人孫,基本孝行不可廢,所以他從他的武閣回返位在單府中的專屬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