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沒人教過她該如何求婚,可是她強烈的想每日每夜與他在一塊兒。
不管,豁出去了!「我要你。」
「我?」怎麼個要法?「你的意思是待我傷好,要充當你的奴才或是馬役之類的供你使喚?」
「我沒有要使喚你……」上上上個月她所救的少婦不是告訴過她,女子以夫為天,怎能使喚呢?而且排隊候著讓她使喚的小嘍囉多不勝數。
「那麼,兵姑娘要我做什麼?教你寫字習詞?這我拿手。」
「我要你做我的夫君便成!」
「夫……」趙甫節差些嗆著氣。
「你反悔了,對不?」兵漾漾含眼欲泣,他的驚喘使她傷心。
「為什麼你要我報恩的方式是與我成親?」
「因為我喜歡你呀,難道還得有理由才行?」
她是他所識得的女子之中最為坦率純真的,也最令他心動,但是她只是小娃,何況他的婚事必須伯父下詔恩賜,他無權自主。
兵漾漾放開他的手,「像你這種天下無雙的美人,嗯……是美得使人喜歡的人,難道沒有姑娘對你有意思嗎?」她絕不相信。
「的確有非常多的姑娘有意婚配。」德宣府的郡主和金玉府的千金以及顏大人之女……而且伯父也不止一次想將他的乾女兒賜婚予他,就等著他滿十八歲。
對於與誰婚配他一向無所謂,也未表示意見,只當是應盡的責任。
但是眼前的小娃卻令他遲疑了,她在無形之中使他柔軟了心腸。
「那些喜愛你的姑娘一定是優秀的好人家女兒。」不像她,賊婆子一個。
「她們的確是內外兼美的姑娘,亦是眾多男子的追求目標。」但是不包括他在內。或許是淡然的心性所致,他總是以禮相待,卻難起漣漪。
而這小娃……似乎擾亂了平靜的心湖,陌生的情緒令他一時恍惚。
「她們向你求過婚嗎?」他一定是「別人家」的了。兵漾漾為之扼腕,想嚎啕大哭。
「沒!沒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似乎不會有閨女主動為自己提親。」
「我沒有父母,所以我做自己的媒人,替自己提親不對嗎?你看輕了我?」一顆淚珠瞬間滾落她的眼眶。
「你如此純稚無邪,我怎會看輕?而且能夠使你親口提親是我的榮幸,我很高興。」卻有更多的驚歎。
而這驚歎似乎扯動了某根情弦……
她毫不矯揉造作的嬌憨和一絲孩子氣的氣息深深撞擊他的心。
兵漾漾大喜,「那你是答應我的求婚了,是不是?」
「如果我不答應,是否成了忘……忘恩負義之人?」輕咳了下,幾日未進米食又耗損精血,趙甫節倦得幾乎連開口說話都沒力氣。
瞧出他的蒼白與虛弱,兵漾漾立刻將他扶起。並端上放在一旁的粥湯,一面餵他進食,一面以脅迫的帶笑嗓音說:「對!如果你不報恩,就是忘恩負義的賴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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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們的節兒找著了嗎……咳咳!」
看著老妻因愛子生死未卜而病倒,文和老王爺的心比誰都痛。
「皇上他……」
「皇上已派出禁軍四處搜城,只要節兒一息尚存,定有良訊。」
「嗚嗚嗚……咳!」她的心肝肉啊。「假若不是皇上密詔節兒查訪絹布與銀鑄官商勾結之事,節兒也不會遇上匪寇。」
「王妃,不可怨怪皇上!他是急欲磨練他的親侄。你我皆知,皇上對待節兒的看重之情不遜我倆。」
「但是這等小事何需親貴皇戚效力?何況是得出京作長途跋涉,隨從的護衛皆已死,我們的節兒未曾習武,恐怕是天人……」天人永隔。
「王妃……唉!」文和老王爺無力勸慰,只能暗暗流淚。
「我們只有這一塊寶啊!」王妃的身體顫抖得厲害。
扶著她的文和老王爺早已淚光迷濛,「原先考慮著待明年初春往尚書府一趟,為節兒定下良緣,據聞顏大人的千金才貌雙全,文嫻淑德,堪為賢媳。怎奈節兒突遇劫難,行蹤成謎。」最為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的是獨子可能已遭不幸。
「我的節兒!節兒啊!」承受不起老年喪子的劇創,王妃偎進丈夫的懷裡痛哭失聲。
聽聞者莫不為之鼻酸。
「節兒啊……你在哪裡?是生或是……」緊摟老妻,文和老王爺也放聲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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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河畔的一處深山古剎。
修行高僧圓諧老和尚手持一顆白子,笑言,「真提,你動了凡心?沾染俗塵不是你的行止作風。」
釋真提玩弄著玉盤裡的黑子,雲淡風輕地道:「文和老王爺是我的忘年之交,雖然我婉拒了充任小王爺師傅的請托,但是這回事關生死大事。」
「所以你決定下山?」知他甚深的圓諧明白他的俠骨柔腸。
雖然釋真提是個使人摸不著頭緒的人,有人讚他是方外高人,有人敬畏他一身神功和奇藥之能,但卻有更多的人認為他可正、可邪,說不著準頭。
無人知曉釋真提的真實出身背景,也無人清楚他究竟是富可敵國,抑或是兩袖清風,能確定的只有他結交的友人含括三教九流,乞丐頭子與他心意相通,達官顯貴莫不以禮相待,誠心巴結。
而他卻內斂淡漠得叫人不知是敵、是友。
「趙甫節是文和老王爺的獨生子,對於一個父親的感傷,身為忘年之交的敝人不得不盡一己之力。」
「生要見人,死亦要見屍?」但是天下之大,光是一個汴京國都便難尋蹤跡。
釋真提微微一笑,「大師相信卜卦嗎?」
「老和尚知道你是高人中的高人,奇人中的奇人,莫非你已卜算出小王爺的生死?」
「不。」他的微笑漸深。
「不?」圓諧為之愕然,「那麼以你一人之身如何找尋小王爺的下落?聽說一路護衛小王爺的士兵全都枉死,屍身遍野,而小王爺不諳武術,可是金身貴體,翩翩佳公子……」
「你輸了。」黑子一放,釋真提贏了棋局。
「呃?」輕訝之後,圓諧不禁朗笑。「真提,你哦……」夠陰險!
「食齋吧。」灰影一掠,釋真提已旋身疾飛。
楞視空無一人的石亭,圓諧掛念不休的是,釋真提要如何為文和老王爺解煩去憂。
若是小王爺已遭不測,那麼所謂的「屍體」,恐已成了狼犬的腹中食,即使真提能夠翻江倒海,怕也只能徒呼負負。
但願那只是個假設。
然而他極想斥罵真提一聲——怎麼可以輕狂到以為在茫茫人海裡尋覓小王爺是件微乎其微、不值懸心的小任務!
難道這世間沒有一個人、沒有一件事能夠使他皺個眉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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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寨主。」莊小蘋抖顫的開口,幾乎要哭泣了。
「是三寨主,什麼三三寨主!」范光磊冷嗤。
「是……敢問三寨主命令小婢前來是……為了什麼差遣嗎?」三寨主的面色好像黑豬肝。叫人惶恐。
「你老實說,你的小姐到底在鬧什麼脾氣?」
「沒……」
「漾漾已經十日未進大堂。」依那潑女的心性,定有可疑之處。
「小姐她感染風寒,玉體欠安。」
「哼。」他臉容一凜,威儀立現。
莊小蘋嚇得連忙低頭,慌道:「小婢不敢欺上瞞主,小姐真、真的……」
「真的染了小病?如果當真,你這婢奴應該痛鞭一頓。」
為什麼?莊小蘋不敢吭氣,把頭垂得更低了。
「我問過嘍囉了,這十日裡,漾漾連一步房門都未踏出,而你這個隨侍的婢奴居然三天兩頭的到老徐那裡取拿刀傷藥和裹布繃帶。」感染風寒需要刀傷藥?哼,那個精靈鬼不知又在玩那麼捉弄人的把戲。
「這、這……」莊小蘋立時雙膝下跪,沒有力氣站穩身子。
「我已查探過了,你不曾取拿治傷寒的藥材,也就是說漾漾未染傷寒吧?」
這叫她如何應答?若是誠實回答,她的筋一定會被小姐給挑了,可若是說謊話充數,她的失職罪責不輕,也是一頓好打。
范光磊暗自得意,因為莊小蘋已經被他的權威給嚇呆了。
「而且,漾漾不准任何嘍囉進她的房門端送 菜食,這其中絕對有蹊蹺!」
「三寨主……」饒了她吧,她只是個丫環啊。
「這兩天,本寨主親自叩門,漾漾的房門不但內拴,而且都恰巧的正在沐浴更衣,晌午剛過她便忙著梳洗?」蠢蛋才會相信。
「小姐她……她……」不能,絕不能供出小姐的閨房裡頭藏了一個十七歲的男子,否則小姐的名譽豈不是遭損受害。
但是三寨主已經起疑了,如何是好?
驀地,靈機一動,莊小蘋立時往旁一倒.假 裝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