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需內疚,不必自我厭惡。
子鵬對她傷害在先,她已經斷情斷念了,故而她眷愛著自己的丈夫是理所當然之事。
何況小王爺待她極善,雖然少了濃情蜜意,但是他的翩翩風采、文雅氣韻,以及他對她的尊重之意,使她的感情下得更深了。
但願良緣長久,恆存恩愛。
「賢媳?」王妃見她怔忡的模樣,只好高聲呼喚。
「嗯。」失了儀態,顏映柔慌得連忙欠身.「婆婆見諒。」
「賢媳凝想了老半天,是不是節兒薄待了你?」嘴裡如此關懷著,王妃的心裡可是十分明白。
自小教養的親生兒她有信心,節兒也許不識情愛,也或許無法與其妻如膠似漆的恩恩愛愛,但是節兒的行事作為,令她這身為母親的感到驕傲和欣慰。
「要是節兒哪裡使壞,儘管告訴婆婆,呃?」王妃仍是和藹地笑著。
「小王爺對待媳婦無微不至,謝謝爹娘的關愛。」她相信假以時日,他對她的感情一定能夠再進一步。
她的丈夫不是冷情的人,只是冷淡了些。
突來的噁心感使她掩嘴,攏起眉。
「不舒服?染了風寒?」王妃連忙起身詢問,真心關愛。
「一定是節兒忽略了你,他總是埋首書冊,忘了丈夫的責任。」文和老王爺稍有微詞,親生兒的寡愛少戀他不是無所知覺。
「啊,王爺!」王妃突然驚叫。
「怎麼了,愛妻?」
「我們可能有孫子可抱了。」
「嗄?」文和老王爺大愕。
「孩子?」顏映柔暗自恐懼不已。如果讓人知道她成其婚配不過兩個月,卻懷有三個半月的身孕該如何是好?
王妃高興得笑出了淚水,「快、快,賢媳快去歇著,我讓大夫進府為你診脈,這一日我可是盼望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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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大夫,我懷了多少時日的身孕?」躺在床上的顏映柔藉故遣退身邊的丫環婢奴,緊緊盯住看診的老大夫。
「這……少王妃豈不是為難了小民?」人人皆知大婚不過是兩個月前的事,叫他如何應答?
一個失言,惟恐麻煩上身。
「我懷了兩個月的孕喜.是不?」
少王妃的眼神好生銳利,完全不像形諸於外的柔美容貌。
老大夫顫巍巍的點了下頭,猛吞口水。
「那麼,你應該清楚如何說話才能明哲保身吧?」
老大夫只能害怕的拚命直點頭。少王妃的娘家可是有權有勢的尚書侍郎,不是他一個匹夫招惹得起的。
「兩個月,臨門之喜!記牢了?」拿出一張千兩銀票,顏映柔丟到地上,「拿去吧,謹言。」
「小民不、不敢拿……」老大夫結結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說出幾個字。
「拿了,否則我懷疑你的保證。」
「謝謝少王妃。」彎下身軀,老大夫把銀票拾起塞人衣內後,連忙走出。為了壽終正寢著想,他只好扯謊欺瞞了。
顏映柔這才鬆了口氣,但也不禁嚶嚶哽泣。
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已是這般劣性噁心的人啊。
但是為了保住少王妃之位,和小王爺廝守一生,甚至是為了顏家的名聲,她別無選擇。
何況還有一個惡魔似的劉子鵬,他對她的淫威脅逼不是輕易即可罷止的。
然而……她對自己起了鄙賤之心。
「賢媳!」
一聲急切的呼喚使得顏映柔立刻扯出笑容,欲下床迎接。
「別!」王妃慌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可是有孕在身,就別拘泥這些可有可無的禮教了。」
「謝謝婆婆厚愛。」
「哎,怎麼眼睛水汪汪的?哭了一會是吧。」
「沒的事。」顏映柔抹抹臉上的淚痕。
王妃以過來人的語調。心領神會地笑道:「一定是太高興了,所以喜極而泣,女子啊,以夫為天,以子為命,我能理解的。」
顏映柔無言以對,深覺有愧。
「聽大夫說這是臨門之喜,大吉大利。今日節兒入宮面聖,稍晚才會回府,他要是知道自己即將為人父,不知有多欣喜。
「親家公那裡也派人去恭喜了,你肚子裡的肉可是在眾人的期望和祝福中降臨的,日後定是棟樑之材。」
顏映柔低著頭輕道:「婆婆操煩了。」
「不煩。」王妃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多幾個孫子才好,趙家一脈單傳,所有的希冀全放在你爭氣的肚皮上。」
「傳宗接代的事,媳婦責無旁貸。」唉,婆婆的興奮之情真叫她難堪。
「老王爺是男人,不便進房探望,但是他這做公公的和我的心意一般,絕無稍減。」
「不敢勞駕。」自覺污穢的感覺使得顏映柔的眼眶一濕。
「隨嫁的丫環和伺候的婢奴夠不夠使喚?這麼吧,讓總管選幾個精明、手腳利落的丫環到你房裡,我的心才不會揪著。」
「婆婆的貼心,媳婦無以回報。」
「只要賢媳你給王府生個白胖的小壯丁,就是天大的功勞了,也算是最好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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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小蘋已經流了一夜的淚水。
如果漾漾再這樣一動也不動,不言不語,她會考慮要不要打昏她,然後把她帶走。
漾漾醒過來後便僵硬著身子,眼神呆滯,連一滴淚也沒掉。
反倒是她,早已氣哭好幾回。
「我恨你!」兵漾漾突然發出深沉的痛呼。
能氣、能哭也好。「我們回山寨裡吧,大寨主待你如兄如父,二寨主溫文和善,一向依從你的任性,三寨主雖然喜歡和你抬槓,但是他絕對是護衛你的。」
「不……」
「漾漾,整座山頭都是保護你的城堡,在幫裡沒有一個人膽敢惹你怨惱,你何必留在汴京?」
兵漾漾握緊雙拳,一下接一下地猛力捶打被褥,良久之後,她平靜地說:「我要到王府找夫……找他。」
「他已經另娶佳麗了,這種絕情的男人不值得你受委屈!」
「我要一個交代……」
莊小蘋酸了鼻泣喊,「趙甫節不能給你任何交代,他是宋皇朝的小王爺,你是小賊女,何況他已經納王妃了。」
「他的妻子應該是我!我和他拜過天地、進過洞房,而且我們之間還有一個漂亮的趙星辰。」
「但是他在兩個月前和另一名女子也拜了天地,進了洞房,可能也將擁有他們共同的孩兒。」她知道這麼說十分殘忍,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她看不得漾漾肝腸寸斷的模樣。
「他有了王妃,也就是他的妻?那我算什麼?露水姻緣?或是被遺忘的棄婦?」
「哈!我才十七歲,剛剛做了娘,怎麼忽然之間就成了人家不要的棄婦?」
「你不是棄婦,是姓趙的太壞,不知珍惜你對他的款款深愛。」美男子都是花心郎啊。
紅顏薄命,漾漾的命太苦了。
「我要把趙甫節休了!」兵漾漾大喊。
「休?」趙小蘋楞住了。
「對,我要寫休書,然後親手交給趙甫節.是我把他休了。」
淚痕猶濕的莊小蘋忍不住笑了出來。
兵漾漾氣極。「你笑個鬼!我正心碎不已,你居然落井下石。取笑我這個可憐人。」
「不是……」哎,她攤攤手心,無奈地道:「只是覺得多此一舉,既然你不要他了,打道回府便是,何必遞交休書?」
「我還要寫一張『終生為奴』的契約書。」
見她一副勇敢之女的神氣樣,莊小蘋不禁滿臉疑惑。
「你要賣身為奴?賣給哪一戶人家?」無此必要吧?
兵漾漾怒言,「不是我要做奴,而是我要趙甫節這個忘恩負義的人嘗到苦果,讓他知道女子不是好欺負的。」
「他是小王爺耶。」太陽打西邊出來他也不可能紆尊降貴的作踐其身。
「去他的爺不爺!他欠了我的救命大恩就應該回報我,我什麼都不要,就是要他做我的奴隸。」然後她會努力的、徹底的欺凌他這負心人。
「這是絕不可能的。」莊小蘋開始揉搓疼痛難受的太陽穴。
是嗎?
「走!」兵漾漾霍地下了床榻,整整衣裳。
「走去哪裡?回山寨?」莊小蘋不解地問。
「立刻到文和王府。」見她的負心漢,了結這段孽緣。
「漾漾……」饒了她吧,她的頭愈來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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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姑娘,請別讓我們做奴才的為難。」垮著臉的侍衛迭聲哀懇。
「讓我們進去,請你們行行好。」
「這是王府不能擅闖。需有拜帖才能傳見。」
「喏。」暗地裡塞過去一張銀票,兵漾漾勾著有點壞的微笑。
一百兩?侍衛傻了眼。
另一個侍衛也移身靠近,見了銀票亦是咋舌。
「可以了嗎?」人人都愛錢呵。兵漾漾笑得更甜美了。
「瞧姑娘的衣著,不像是這等大手筆的人,這銀票該不會是偷來的吧?」即使是王府裡的婢奴也會插個髮釵什麼的,這兩位姑娘卻是連一個飾物也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