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語會陪我,你不用擔心。」
風迎語瞭解霈霈的意思,她順著她的意說:「是呀,霈霈有我陪著就行了,我想你就好好招待齊醫生,可別怠慢了齊醫生這位貴客。」
季芯逸以半個主人的身份,無法拒絕,況且他還是她的恩人,如果不是他,她現在也只能是個躲在角落,需要靠別人幫忙的人。
「齊醫生,我們到外面入座吧!」
「我先出去了。」齊康珩向她們微微欠身後,跟在季芯逸後面走了出去。
「迎語,你覺不覺得他們兩人看起來很登對?」左渝霈在他們倆一起離開後說。
「你今天才剛當新娘,馬上就急著當起紅娘來了。」風迎語笑道。
「迎語,我記得我今天早上在教堂外拋的捧花,好像是被芯逸接個正著。」莫非--
「若他們真有緣,不用你刻意製造機會,他們也會在一起。若是他們有緣無分,很多事也強求不來。」風迎語太瞭解她慧黠的心思,有時不免精靈古怪過了頭,讓人感到害怕。
因為她曾經親身體驗過,即使左渝霈的出發點都是善意。
「機會是要靠製造,不能只等天上掉下來。」她靈活的眼珠子轉呀轉的。
「走吧!新娘子再不出去,就無法開席了。」風迎語替她提著白紗禮服,走出新娘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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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如老太婆裹腳布又臭又長的婚禮,終於結束。臭的是左渝霈的臉,長的是喜宴進行的時間。
從六點半準時入席,一直到十點半才結束,等到送完這些囉哩叭唆又遲遲不走的政商名流時,都已經十一點了。
送完最後一個,左渝霈已經累到掛在季谷宸身上。其實她以前體力沒這麼差,但現在她可是身懷六甲,雖然說現在才四個月,肚子平得很,一點都看不出懷孕的樣子。
但懷孕的人就是不一樣,體力總是比正常人差了點。
還好,有季谷宸的體貼細心,早就事先預定了飯店的總統套房,待會搭電梯上樓就可以直接倒頭就睡。
「季先生、季太太,恭喜你們。」齊康珩再一次的送上祝福。
「齊醫生,謝謝你撥空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季谷宸伸出手,與他緊緊一握。
「我先走了,再見。」
齊康珩打算離去時,左渝霈叫住他。
「齊醫生,等一下。」所有人將視線全投向她,剛剛她還一副累壞的模樣,這會又精神抖擻,元氣十足。「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事?」
「已經很晚了,可不可以麻煩你替我們送芯逸回家?」
「霈霈--」季芯逸叫了一聲地出言阻止。「左大哥已經說過會送我回去。」
「我哥哥還有一些事要忙,可能還要一個多小時才會回家,你的眼睛才好沒多久,不能太過疲勞。」
「可是--」他只是她的醫生,這麼麻煩人家,不太好吧!
「霈霈,這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季谷宸不太放心讓芯逸搭齊康珩的車,再怎麼說,大家對他並不是很瞭解。
「齊醫生,會不會太麻煩你?」左渝霈泛著可愛的笑容問。
「這怎麼會。」齊康珩轉向因嬌羞而低著頭的季芯逸,「季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當你的護花使者?」
「好啦、好啦。」左渝霈將她推往齊康珩身邊,「齊醫生,你一定要安全將芯逸送到家。」眼神悄悄的向他打著暗示,懂不懂就看他的智慧了。
「齊醫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季芯逸推不了,只好接受他的好意。「大哥、霈霈,我先回去了。」
「小心點。」季谷宸點點頭。
齊康珩與季芯逸一起走到飯店大門,告訴泊車小弟自己的車號,等了約五分鐘,泊車小弟就將他的紅色蓮花跑車開過來。
齊康珩紳士的替她打開車門。
「謝謝。」季芯逸上了車,車門關上後,他才繞過去坐進駕駛座。
「你住在哪裡?」
「外雙溪。」
齊康珩將方向盤一轉,往北方開去。他住在新店,她住在外雙溪,兩人住的地方可真是一南一北呀!
「齊醫生,你住在哪裡?」
「新店。」齊康珩方向盤向右又一轉,開車的樣子是那般瀟灑、帥氣。
「新店?!那你完全不順路,實在沒必要送我回去。」他簡直是專程送她回去。
她心裡更加過意不去了。
前面的紅綠燈正好變成紅燈,他將車子停在白線前,趁著等待變綠燈的時間,轉過頭來看著她。
一頭如瀑布般柔細的頭髮,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睛,雙瞳如夜空中的辰星般晶亮,微翹的鼻頭,小而薄嫩的雙唇,隱約透露出她個性中的倔強和好強。
她總是安靜的時候多,很少主動開口與人說話,有時還靜得會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讓人很容易忽略她。
溫柔婉約、幽靜淡雅,如一朵綻放在空谷中的幽蘭。
季芯逸被他瞅視得好不自在,宛如身上長了刺,坐立難安。
一陣驚鳴的喇叭聲拉回了齊康珩的思緒,他連忙踩下油門,跑車瞬間往前直衝。
「季小姐--」
「齊醫生--」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你先說吧!」
「我是想問你,願不願意再陪我去喝杯酒?」他除了門診之外,幾乎每天都要進手術房,明天是他難得的休假,可以讓他好好放鬆緊繃的身體。
雖說他總是笑臉迎人的待人,但工作沉重的壓力,偶爾他也得找個方式紓解,否則只怕他臉上浮現的是一副晚娘面孔。
那樣的話,護士、病人、家屬見到他,也只會躲得遠遠的。
其實他心裡頗能體會醫院裡那些資深醫生,他們不是天生撲克臉,只是因為工作壓力,才讓他們變成這個樣子。
「呃……」她不好意思拒絕。
齊康珩笑了笑,當她應允了,朝著他平時最常去一家PUB開去,這家PUB位於天母,老闆是他的朋友。
他對這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在後面巷子裡,找到了停車位。
下車後,又替她開門,一切行為舉止都是這麼的紳士。
都到了,季芯逸只能被動的下車,進了PUB,兩人走到吧檯前的高腳椅坐下。
「你想喝什麼?」齊康珩問她。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我沒喝過酒。」
「這樣呀!」他點點頭,轉向吧檯內的酒保。「阿Boy,麻煩你調一杯不會醉的雞尾酒好嗎?」
「沒問題。」酒保阿Boy開始展現他的調酒技巧,他將酒瓶高高往上拋,迅速轉個身,酒液呈一直線準確無誤的注入調酒器裡,動作敏捷快速,讓季芯逸看得眼花撩亂,不久,一杯如雪溶化般的白色液體被推到她面前。「Tom Colin,試試看,希望你喜歡。」隨後他又倒了杯伏特加推給齊康珩。
季芯逸端起來,啜飲一小口,先試試味道,淡淡甜甜,又有點酸酸的,還挺好喝的。而酒的顏色也很吸引她,有種矇矓浪漫的美感。
齊康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剛剛想對我說什麼?」
「沒什麼。」人都已經跟著他到PUB裡來了,話也就不用說了。
「你好像很怕我?」他眼睛望向吧檯內的阿Boy,看似在與他說話,實則是問著坐在身邊的人。
「你是個好醫生,能當你的病人,我感到很幸運。」季芯逸再端起酒,喝了一大口,以平撫怦怦亂跳的心臟。
沒理由、沒道理,和他在一起,她不該會有緊張的感覺。
他溫和的笑容,只會讓人感到親切、放鬆,不該緊張的。
「我不只是個好醫生,也會是個好朋友。」
「齊醫生--」
「叫我康珩吧,醫生這個稱呼,讓我覺得自己好像還在醫院。」
叫他康珩,不就表示他們兩人的關係,不再只是醫生和病人這麼簡單,而是進階到朋友。
「交朋友是需要緣分,就像我和渝霈,那感覺像是哥兒們,輕鬆自在。」
像哥兒們,可她知道她永遠不可能將他當成哥兒們一樣。
「我聽渝霈說過,你曾在美國住了很久?」
「嗯,我國中一畢業,就隨著我大哥一起到美國去,一直到去年初,才回台灣。」
「聽說你的眼睛是因為一場車禍才看不到?」這些聽說,當然都是從左渝霈那兒聽說來的。
這是一段她最不願意憶起的過往。「在那一場車禍裡,我仍是最幸運的一個。」她想起當時,坐在駕駛座上的玠甫在撞擊的瞬間將她整個人護入懷裡,讓她的傷害降到最低,結果自己卻因傷重而當場死亡。
若是可以,她寧願與他一起共赴黃泉,不讓他在幽冥路上孤獨而行。
當她在醫院醒過來之後,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知道她的命是靠著玠甫的犧牲才能延續下來,因此她只能更認真的活下來,連同玠甫的生命也一起活著。
現在她要完成玠甫來不及去完成的夢想,將對他的愛,轉換為大愛,去幫助所有需要被幫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