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但不管再怎麼堅強,依然有脆弱的一面。
「我看的出來,玥竹她還是很愛你。」宣以沅仰起螓首看著他,「拓,我一直在想,要是沒有我,你們應該會結婚。」
「別再說傻話了,我相信阿翔,我們也要相信玥竹,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誰才是值得她去愛的人。」
「嗯。」宣以沅踮起腳尖主動送上柔唇,綿密的吻款款落在他唇上。
言炫拓摟住她的腰讓她更貼近他,兩人心心相連,心跳聲是那樣的契合。他輕佻開她的粉唇,舌輕探入唇腔中,纏綿吮著她口中每一寸甜蜜與甘霖,四唇緊緊相貼,直到天旋地轉、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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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前一天就先一個人回到鄉下家裡。幾天前她已經先打電話告知爸爸,而弟弟目前仍在服兵役,家裡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她不想因為她的事,讓爸爸過於操勞,忙進忙出的整理家裡。
還記得大二那一年,她帶幾個同學到家裡玩,爸爸竟為了她準備一大桌子的菜,一個人忙了一整天。
那時她真的感到好難過,也到那一刻才發現,爸爸的年紀雖然不算老,但因為生活重擔全由他一肩挑起,又要賺錢、又要顧家,生活、歲月雙重摧殘下,整個人老了許多。
她搬了張小板凳來到屋外,在爸爸躺著的躺椅旁坐下,貼心的幫他搥著肩膀。
「爸,您在想什麼?」
「想妳媽媽是不是在天上看著我們。」宣伯彥指著東邊最亮的那顆星星,「妳說那一顆星星是不是妳媽。」
「媽是最幸福的女人,擁有爸爸一生不悔的愛。」
「我最遺憾的是沒能讓妳媽過一天好日子。」
「爸……」宣以沅摟著爸爸的脖子,「爸,我有沒有跟您說過我好愛您。」
「傻孩子。」
「爸,我們都知道您對媽的愛是永遠不會變的,但是媽已經死了二十年,我想她一定會希望您再找個老伴,代替她來照顧您。」
「傻孩子,爸爸知道妳在擔心什麼,妳不用擔心我,只要妳和阿傑都過得幸福、快樂,我就很滿足了。」
「爸!」
「告訴爸爸,是怎樣的男人,有本事讓妳點頭答應嫁給他。」宣伯彥轉移話題。
「他是我大學的學長,也是個連連跳級的資優生,二十三歲就得到博士學位,退伍後他參加一個國際合作的基金會到非洲去服務,幾個月前才回來。」
「他是個有愛心又可取的年青人,我女兒的眼光真不錯。」把女兒交給這種男人,他絕對放心。
「可是他……」宣以沅咬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妳想說什麼就說吧!」
「爸,他因為要救人發生了意外,眼睛在那次意外中受了傷,所以……」
「完全看不見嗎?」宣伯彥接下女兒的話。
「嗯。」
「妳會在意嗎?」
她搖搖頭,「我不在意,只是我怕您會……」
「傻孩子,我只在意他是不是真心愛我女兒,是不是能給我女兒幸福,只不過是眼睛看不見,他還有手、有腳,不是嗎?」
「爸,謝謝您、謝謝您。」
「只不過妳確定妳真的有信心嗎?」
「嗯,我有信心,我們一定可以過得很幸福。」
「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我未來女婿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
「他叫言炫拓,是洋兆企業集團的總經理。」
宣伯彥一聽見洋兆企業,整個人倏地從躺椅上坐起來,表情變得嚴肅、凝重。
「言兆立是他的什麼人?」
「是炫拓的父親。」
「他的父親!」老天是否存心捉弄人,竟讓他的女兒愛上仇人的兒子,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孽緣。
「爸,您認識言伯伯嗎?」宣以沅看出爸爸的反應不尋常。
宣伯彥完全陷入痛苦的回憶裡。心愛的妻子過世那一段時間,是他這輩子最痛楚、最難熬的時候,若不是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可愛兒女,他說不定早就跟著妻子一起走了。
他們原本可以擁有母親的疼愛,就因為言兆立,使得他們成了沒有母親疼的孩子,這些痛、這些恨,叫他怎麼能輕易忘記。
「爸爸、爸爸……」宣以沅連叫了好幾聲,宣伯彥才慢慢有了響應,「爸,您怎麼了,別嚇我好嗎?」
「小沅,妳一定要和他結婚嗎?」宣伯彥緩緩開口。
「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假如爸爸不答應你們結婚,妳是不是仍堅決要嫁給他?」
「爸,您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爸爸告訴妳一個故事,妳聽完之後,如果還是非嫁給他不可的話,我不會反對。」
宣以沅從沒看過爸爸這般沉重的表情,心中的不安如漣漪般越擴越大。
她心裡突然有個感覺,她和炫拓之間沒有未來。
情深緣淺,注定是他們兩人的結局嗎?
「楊家和言家是幾代世交,當年兩家父母有意結為親家,妳外公就只有妳母親一個女兒,當然希望找個有能力的女婿幫助妳母親管理整個龐大企業,妳母親知道妳外公的決定時,便極力反對,甚至以死抗議,但是妳外公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甚至還將她關在房裡。」
「那炫拓的父親呢?他贊成嗎?」
「他打從小就喜歡妳母親,又怎麼會反對。那時我正在當兵,一放假我便馬上到妳外公家,請求他將女兒嫁給我,然而他嫌我是個孤兒,退伍後也只是個教書匠,而且他非常討厭外省人,還說就算是打死妳母親,也不會將她嫁給我。」
宣以沅只是安靜的聆聽父親說她從不知道的事。
「我們相愛至深,已經到了誰沒有誰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所以我去找了言兆立,然而不管我怎麼哀求他,他就是不肯放棄妳母親。我回部隊後的第三天,傳來妳母親自殺的消息,當時我整個人崩潰,整天神情恍惚,後來被送進了軍醫院,三個月後,因為身體健康狀況不佳,軍方便讓我提前退伍,就在我打算隨著她一起去時,她卻突然地出現在我面前,要我帶著她一起私奔。」
說到這裡,宣伯彥停頓了一下,才再次開口,「言家對於妳母親的逃婚,忍不下氣,兩家的交情也從此破裂,後來洋兆企業經營越來越成功,而妳外公的事業卻一點一滴被洋兆企業給併吞。三年後,我們還是被妳外公找到,他叫人將妳母親強壓回去,逼她當言兆立的情婦挽救他的企業,當時妳母親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那個小孩是我嗎?」宣以沅聽到這心驚不已。
「不是,是妳的哥哥。妳母親當時怎麼也不肯將孩子拿掉,妳外公卻殘忍的逼她喝下墮胎藥,那孩子就這樣給流掉了。事後妳母親去找言兆立,他卻只說了句,別人穿過的破鞋他不會要。一年後,妳外公的企業宣佈倒閉,又過沒多久,他因為承受不了家裡的企業毀在他手上而自殺了,從那之後,妳母親一直覺得妳外公是被她害死的,她要是肯聽妳外公的話嫁給言兆立,他也不會因為公司倒閉而自殺。
「我為了不讓她觸景傷情,擔心她胡思亂想,才帶著她搬到這裡來住。直到生了妳之後,她的情況才逐漸變好,然而這樣的快樂仍是短暫,有一天在電視上看到言兆立的新聞,妳母親從此一病不起,生下妳弟弟後,身體變得更虛弱,半年後就過世了。」
宣以沅聽完整個故事早已淚流滿面,哽咽的無法自己,為母親的一生感到悲痛和憐惜。
「小沅,不管妳怎麼決定,爸爸都會尊重妳。」
宣伯彥說完後,起身走回屋子裡,留下宣以沅一個人,深陷解不開的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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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炫拓和父母親分坐兩輛車來到宜蘭,他們比預定時間提早了半個小時到達約定的地點。
他一到就先打宣以沅的手機準備告訴她一聲,然而她的手機卻總是傳來「您所撥的電話未開機」的訊息。
或許是因為將要拜訪未來岳父,又因為自己眼睛看不見,他很擔心她的父親不答應將女兒嫁給他。
「你別急,時間不是還沒到嗎?說不定以沅正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們再等一下。」沈文琦安撫著兒子不安的情緒。他會著急、擔心的心情她很能瞭解,唉!誰叫他有些缺憾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約定時間已經到了,宣以沅依然沒有出現。她一向是個很準時和遵守約定的人,一定出了什麼事,才會還沒來。
想到這,言炫拓再度拿起手機猛撥,但依然是沒開機的訊息。
「你打個電話到她家,問看看她是不是出門了。」言兆立提醒兒子。
「我不知道她家裡的電話。」他怎麼會這麼糊塗,就算她說要出來接他們,也該記得問她家裡的地址和電話,否則現在也不會在這裡乾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