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巨響,已經睡著的傅遠智痛得醒過來。
他揉著屁股。「你做什麼?」
「這句話似乎是該我問你。」
「崔碩戙你搞清楚,這是我的家、我的床,你簡直是鳩佔鵲巢。」
「是你搞不清楚狀況吧!你已經把這裡暫時借給我住,所以未經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進來,未經過我的同意,更不能躺在我的床上。」
「好,那我現在馬上收回出借,你可以滾了,我要睡覺。」他說完就躺上床去。
昨晚和露娜做了一個晚上,現在都快累死了,還在這邊和他討論這床是誰的真是白癡。
崔碩戙再次將他踢下床,「你想睡去沙發上睡,我不跟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
「喂,你不要太過分喔!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可別把我給惹火了。」睡眠不足,火氣特別大。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昨晚和椎名希東扯西扯的聊到三點多才睡,睡不到三個小時又被吵醒,他的火氣也不小。
「那你現在是想怎樣?」
「不怎麼樣,你要睡就去睡沙發,要不就是滾出去。」
「你根本是乞丐趕廟公。」
「隨你高興怎麼說。」崔碩戙將一顆枕頭丟給他,自己躺成大字型的佔據整張床。
傅遠智就算恨得咬牙切齒,也無法爭得過臉皮厚到連子彈都打不穿的人,無奈加上認命的抱著枕頭到沙發上睡覺,等醒了再跟他大開殺戒。
接近中午時,崔碩戙先醒了過來,梳洗完之後,走到沙發邊去吵醒睡得像豬的傅遠智,推推他、拍拍他,直到他被他煩得再也無法安穩的睡。
傅遠智火大的從沙發上跳起來,橫眉豎目的質問著他,「崔碩戙,我的床都讓給你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中午了,肚子餓。」
「肚子餓是你家的事,睡覺皇帝大,你不知道嗎?」
他,崔碩戙最重視睡眠品質,怕人家吵;他,傅遠智難道就不重視睡眠品質、不怕人家吵嗎?
「去洗臉,我們出去吃飯。」崔碩戙一副沒把他的話當話的樣子,賴皮到底。
「要吃你自己去吃,我要睡覺。」他抱起枕頭,走回床上,一樣以大字型趴著就睡。
崔碩戙往沙發一坐,蹺起二郎腿,打開電視,幽幽地說:「你來不是想問我被我弄大肚子的女人的事嗎?」
傅遠智一聽到他直接切入主題,馬上從床上跳起來,火速衝到他身邊坐下。「你沒提我都忘了,你一向自我防護措施都做得很完善,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知道就先去刷牙洗臉,然後陪我吃飯,我再告訴你。」他連看他一眼都沒有,眼睛專注的盯著電視上的廣告看。
「哇靠,你這個人很……」傅遠智見他依然無動於衷,放棄與他爭辯,爭了一輩子也鮮少有贏過,再爭下去只會覺得自己像個笨蛋。「算了。」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在一家牛肉麵店裡,大口大口吃著面,咬著肉嫩味美的牛肉。
一大碗牛肉麵,沒三兩口就吃完了。
「現在肚子填飽了,你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
哇靠!跟我水仙不開花,來這一套!
「敢情你是得了老人癡呆症是不是?」
「你真這麼好奇?」崔碩戙揚著嘴角,捉弄好友的道。
「當然好奇,到底是哪個女人有如此魅力,可以偷得崔大情人的精蟲來繁衍後代?」
「你當我是昆蟲呀,還繁衍後代!」他這個人不是出口成「髒」,就是亂用成語,真受不了他。
「反正禽獸和昆蟲沒什麼兩樣,也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個平凡得走在馬路上,你傅大少也不會去多看一眼的女人。」
「真有這麼平凡?」那這麼說他媽媽形容的並不誇張。
「就是這麼平凡。」
「那她一定有很特殊的地方吸引你,要不然你不會就這樣撩落去。」
「我有跟你說我撩落去了嗎?」崔碩戙好笑的反問他。
「沒有你會把人家肚子搞大,還說要娶她?」
「這些話你也真相信,你幾時變得這麼笨了?」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座森林,沒那個必要。」
「你錯了,我不是你,我絕對會是那種為了喝牛奶而在家裡養一頭牛的人。」他想起一個牛奶廣告,覺得很貼切。
「轉性了!」傅遠智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才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整個人變得不太一樣。
「專情一直是我的本性,以前遊戲人間,只是因為尚未遇到真正令我心動的女人,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玩玩愛情遊戲。」
「現在真的認真了?!」他看著好友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種柔情的光芒,而這樣的眼神他從未見過,有點陌生,又有點恐怖。
「不知道,不過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可以用最真的一面和她相處,她是個不懂得矯揉造作,不會虛偽掩飾心中想法的女人。」
「怎麼說?」聽他這麼說,他也對那女人好奇起來。
崔碩戙將他第一次和椎名希相遇的情形說給他聽,一想到當時錢被他搶回去時,她整個人都呆掉的表情,實在有趣。
「後來呢?」
「沒想到她的企畫案被我選中,她見到我時一臉臭臭的,還在記恨我把錢收回去的事情,更不因我是魔力廣告的總監而對我卑躬屈膝。」
「喂,你會不會太誇張,為什麼不乾脆說五體投地算了!」
「總之她心心唸唸的就是那五千塊,還說什麼我錢給她了,就是她的,我把錢搶回去,已經構成搶劫的罪行。」
「哈哈,絕,這個女人真絕!」有趣,他怎麼都遇不到這麼好玩的女人?!「後來你又把錢給她了嗎?」
「不給你想企畫案討論得下去嗎?」
傅遠智點點頭。
之後,崔碩戙再將他晚上請她去日本料理店吃飯,騙她車子是他偷的,她也信以為真;以及那不顧形象,只怕吃得比別人少,狼吞虎嚥的模樣,描述得活靈活現,最後連她因為吃太多而拉肚子、吊點滴的事也全都說了。
傅遠智早已笑到抱住肚子,只差沒在地上打滾了。「哈……實在太好笑了。」
崔碩戙也笑了,淡淡笑容裡,帶著些許的寵溺。一想起昨晚竟然能和她講電話講了兩個多小時,這對他來說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電話這東西在他認為只是一種聯絡工具,可不是拿來閒聊打屁用的,而他竟匪夷所思的做出這種十七、八歲年輕人才會做的事?!
說是情話熱線也不是,因為他們從頭到尾沒說一句戀人之間聽了會令人嗯心想吐的甜言蜜語。
他只能說,和她在一起,聊天拌嘴就感到很自然,彷彿兩人已經是相識了一輩子般那樣親切。
「她叫什麼名字?」
「椎名希。」
「日本人呀!」
「沒錯,不過她從小就在台灣生活、受教育,一點都不像日本人,不知道有沒有台灣血統。」
「碩戙,把她介紹給我認識。」
「你又想辣手摧花呀!」
「別這樣說,當然,有機會的話我也不會放過。」
崔碩戙白了他一眼,「對了,我老媽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從在日本料理店不小心被她逮到,距離現在又快過半個月,只怕老媽會氣得登報斷絕母子關係。
「那天你媽說你搞大一個女人肚子時,一臉很煩惱的樣子,她這一次一定被你給嚇死。」
「真弄不懂我老媽,她明知道我不是個會聽話、百依百順的乖兒子,卻還是想干涉我的婚姻,真是無聊。」
「你知道你媽在擔心什麼嗎?」
「她擔心什麼?」
「她擔心那個女人家裡不乾淨?」
「啊!」他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哈,我當時也是跟你一樣的反應,後來才知道她是擔心不知道對方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她的父母會不會是殺人犯,或是靠偷拐搶騙討生活的。」
「就算是那又怎麼樣,我要娶的對象又不是她的家人。」
「但總得考慮到遺傳呀!」
「無稽之談,無聊。」
「你媽叫我見到你一定要叫你回家一趟,話我已經傳到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再說吧!」回家?!自投羅網呀!他可沒那麼傻,現在的日子過得逍遙又愜意,他終於瞭解,傅遠智為什麼就算住在豬圈,卻也依然樂在其中的原因了。
「反正話我已經傳到了,回不回家是你的事。對了,我的豬圈你什麼時候才要還給我?」
「對了,阿智,你有沒有見過住在你隔壁的人?」
「見過一次,不過當時兩人都形色匆匆,而且那個女人又不是長得很漂亮,我沒多看她一眼。怎麼了?貓還繼續叫嗎?」
「這兩天竟然沒叫了。」
「那不是很好,不會吵你睡覺。」
「卻有點不習慣。」他突然很好奇那個養貓的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人,他還真想會會她。
「喂,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時候要把我家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