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在你面前的人就是雋炘,我就是這樣的人。」冷硬的口吻不帶一絲溫度,他必須要讓她瞭解,男人並非都像她所相心的一般無害。
「一定是你在捉弄我。」玉涵依然不相信一向疼她的雋炘會這樣欺負她。
「捉弄?我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何必玩什麼把戲!現在,我要你,收起你的眼淚,別壞了我的興致。」雋炘逼迫自己忽視玉涵受傷的眼,藥要下得猛才能一勞永逸。
「你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但請你別用言語傷我,我好難受……」
雋炘漆黑的眼瞳忽地暗沉,幽然的沒有任何光芒,他緩緩以指腹摩挲她顫抖的唇瓣。「只有我心愛的女人,我才會吻她這裡,而你,不配。」
雋炘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不愛她……
玉涵只覺有一道雷電劈在自己心坎,燒痛瞬間蔓延!幾乎灼傷她的心智。
「該死!」雋炘低咒,因為他真的想要了。
「滾!別再試圖考驗我的耐力,要是你不能像個妓女伺候我,就滾!」又因為看到玉涵的淚而心煩,雋炘惡聲惡氣地攆人。
他說的話像一把利刀,刺得她體無完膚。玉涵緊咬下唇不讓哭聲溢出,攬緊衣物,連鞋都沒穿,像只負傷的小動物逃出房間。
房間又恢復成原來的寧靜,但雋炘的心情已經大不相同。他無心喜於教懂了玉涵,反而有一股沉重的迷惘像鐵塊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原本不是只想嚇嚇玉涵而已嗎?而他,竟然對玉涵起了慾念?!
當看見玉涵受傷的眼神時,他居然有股衝動想狠狠抱緊她,給她溫柔的安慰、向她道歉,和原本的用意根本完全背道而馳……
他怎麼會對一向視為妹妹的玉涵有了不該有的情緒?
不!一定是他太久沒發洩的緣故,對,一定是這樣!所以他才會把玉涵當作普通女人。
雋炘一廂情願將自己的失控解讀成如此。事實如何,他不願意去細想。
第五章
雋炘沒再堅持要玉涵回京,但對玉涵的態度卻有了大轉變,一路上沒有了噓寒問暖,只有冷淡與疏離環繞在他們之間,玉涵則是除了鬱悶還是鬱悶。
就這樣,一行三人終於來到喀戈山下的阿契部落。
阿契族屬額濟納境內的主要部族之一,阿契地處額濟納邊疆,長久以來接受清廷的庇護以防衛蒙古,又加上推行漢化已久,漢文字與語言在阿契文化的傳承上亦有所助.對於清廷,感激不在話下。此地亦是雋炘視察頷濟納的重點工作之?雋炘一行人也因此被奉為上賓。
他們到達的時間適逢阿契族一年一度的牧神采,到了夜晚便是縱夜的飲酒跳舞狂歡,敬神之餘更驕示部族之神讓他們擁有豐沛的獵物與安定的生活。
玉涵在營火前落寞地看著雋炘和族長有說有笑的模樣,透過火光,她沒漏掉安瑟律族長身邊的公主安瑟辛達,對雋炘所展現的癡迷目光及嬌羞的神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安瑟辛達對雋炘一見鍾情!
辛達濃眉大眼,傲人的身材令人移不開眼,不扭捏作態的爽朗中亦帶有女兒嬌態,的確是比她亮眼多、豐潤多了。
玉涵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瘦的身子,暗暗在心底歎了口氣。唉!她拿什麼跟人家比呀!
一天下來,玉涵覺得自己的心都泡在酸醋當中,就算祭典的活動對她來說是新奇有趣的,但那股如泉水般直湧的酸澀令她提不起勁。
更令她難過的是,自從她狼狽逃離雋炘房間的那一晚,隔日他便買了馬車,再也不和她共乘一騎,再也沒對她展現過微笑,面對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完全沒了以往的溫柔。
她知道是自己不對,惹他生氣,她真的得到教訓了,一路上找機會向他道歉,但他也總是不給她機會,宛如變了一個人,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他說她是個蕩婦淫娃……
這日,雋炘是真的討厭她了……玉涵愈想愈難過,想哭。
「格格,你的食物還剩很多,這些都是牧神賜予我們的食物,不吃完的話會受到牧神的懲罰。」一身獸衣勁裝、額上綁了條代表阿契族第一勇士聖徽的希亞罕來到玉涵身邊。
「是這樣啊……」玉涵為難地盯著眼前一大盤的羊肉和乳酪。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希亞罕關心地問。
「呃……不是,我胃口小,吃不下了。」她覺得每道食物都加了超酸的醋,愈吃愈不舒服。「你們是不是喜歡吃酸的東西,否則每道菜為十麼都這麼酸?」玉涵直接把心裡的疑問問了出來,也間接反映出她心裡的感受。
「羊肉的味道對中原人而言也許腥膻了些,但酸,倒不至於。」希亞罕當然注意到玉涵看向雋炘他們時的落寞神情,不難理解玉涵的感受,因為,他的心情和她很像……
「是嗎?」玉涵偏頭想了想。
「不過,我也覺得今晚的料理酸了些,直透心底。」希亞罕對玉涵微笑,會在這裡和她聊開,中原人管這個叫做「同病相憐」吧!
「我就說嘛!」玉涵心有同感,今晚首度綻開嬌笑。仔細看了看希亞罕,她發現身型粗獷結實的他有著一張有型的俊臉。
「格格,多少再吃一點,別讓我們覺得令客人不盡興了,吃不完的,我再替你吃。」
「嗯,謝謝!」玉涵很高興自己不用對付這麼一大盤的食物。「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牧神祭讓我大開了眼界,每天都吃得好飽呢!對了,你笑起來很好看,別老是板著臉,會嚇壞小孩子。其實,微笑很適合你唷!」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她就覺得年輕的他太過老成了。
希亞罕很訝異像玉涵這種高貴的皇室也有這麼爽朗、率直的性子,光聽她這一段話,就知道她是一個可以交朋友的人,希亞罕相當欣賞她。
「要不要一起跳舞?」希亞罕笑問。
「跳舞?」玉涵看向圍在火堆前,正興高采烈地跳著舞的人們,他們身上裝飾得華麗多彩的傳統服飾讓玉涵目不暇給。「可是我不會跳耶……」她沒學過呀。
「只要跟著音樂任意擺動身體就可以了,你看他們,都是因發自內心的歡樂而起舞,很好玩喔!」希亞罕解釋。
「看起來好像不難。」感情的傷,或許只能盡量別去碰觸才會好過一點。玉涵決定今晚暫且拋開一切,好好地玩!
「我先替你吃完東西。」希亞罕大口大口將盤子裡的食物全塞進口中,然後翻過盤子顯示裡頭空無一物。
「哇,!你都吃完了!好厲害!」玉涵起立拍手鼓掌。
「走,跳舞去!」希亞罕牽起玉涵的手,兩人一起跑入群眾之中,玉涵跟著大夥兒的動作嘻嘻哈哈舞動起來。
營火另一頭的雋炘雖然正和旅長及公主交談,但深邃的鷹眼仍沒放過玉涵的一舉一動。
從晚膳一開始,玉涵的落寞和不吃不喝,讓他的心沒來由地揪成一團,他仍選擇硬起心腸逼自己不去理會她、不去關心她,他相信等時間一久,玉涵便會放棄依賴他。他早就決定斷了玉涵對他的迷戀,這次,是勢在必行了。
後來,他卻看到希亞罕到了玉涵身邊,兩人有說有笑,希亞罕還替玉涵吃掉盤中的食物,又邀玉涵跳舞。
該死!希亞罕居然把手搭在玉涵的腰上!
雋炘從頭到尾沒遺漏他們兩人快樂的表情,心中的怒意也跟著直升,他倏地起身,拳頭在衣下緊握。
「貝勒爺,你怎麼了?」安瑟辛達好奇地問,順著雋炘忽然陰沉的眼光望去。是那個和雋炘一起來的女人,她正在和希亞罕跳舞。
哼!那個全身沒半點肉的女人雖然是個格格,但她到底哪裡好了?希亞罕幹嘛對她這麼熱情!
雋炘驚覺自己過於顯露的情緒,調整自己的心緒,又坐回原位。
「沒什麼。」為什麼當看見玉涵對希亞罕綻放的巧笑時,他會有這種酸澀、氣憤的感覺?
「她叫玉涵是吧?她跳舞的模樣真可愛。」其實,根本是亂跳一通,一點美感也沒有!礙於玉涵是雋炘同行的人,辛達明褒暗貶,只為了討雋炘歡心。
「蠢!」雋炘冷嗤,目光卻仍在純真率然的玉涵身上停留不去,這是她自離開京城後笑得最燦爛的一次。
她很快樂?雋炘有點不是滋味。
「呃……」辛達沒料到雋炘這麼直接,難堪地找話題接下。「貝勒爺跟玉涵洛格是什麼關係?」辛達也不拖泥帶水,問出心中一直想問的。
雋炘沉吟了會,給辛達這個答案。「她的兄長是我的朋友。」
「那她也是你的朋友?什麼樣的朋友?你喜不喜歡她?她喜不喜歡你?」辛達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辛達,夠了,貝勒爺是客人,不許你這麼胡鬧!」族長安瑟律制止女兒的窮追不捨,免得在外人面前鬧笑話。「貝勒爺,辛達不懂事,我代她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