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只要她能冷漠得像失去感情的冷血動物,那麼她將為自己裡上一層厚厚的保護膜。
「書權,回答我,我們婚後你仍會像現在,這麼溫柔待我嗎?」只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她會試著也回應他最想聽到的保證。
「若是你的心從大哥身上收回來,我承諾我對你將一如以往。」
「給我時間,我可以的。」無謂的掙扎只是讓自己更痛不欲生,何苦呢?
「不要讓我等太久。」
發現自己完全不能適應這麼不快樂的祖兒,也無法忍受彼此間顯得疏遠的交談,言書權心上飛掠過一陣莫名的情緒。
有些厭倦,更有些煩心。
對於他與祖兒間的一切,他向來不想花費腦筋,彷彿兩人間總有一定的默契,他喜歡的是那樣的感覺,絕非現在顯得有些混亂的情形。
「既然我選擇了你,請你相信我。」
藍祖兒看清了,書權對自己付出如此多,且不計較她飄蕩不安的心,她相信被這樣的一個男人喜歡,是一種幸福。不過是將感情從言書晃身上轉移到他這兒來,他們的長相如此相似,她認為自己辦得到。
「我相信你,但在我們結婚前,我希望將所有的疑惑都理清。周芷珊的事情我托朋友查過了,她和大哥在一年多前重遇,也從那時開始維持現在的關係。」
咬著下唇,她沒有說話。書權所說的關係,是否就是言大哥口中說的肉體關係?陡地,她發覺自己還是不能不在意……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心究竟是說給誰聽,又有誰會相信?在她對自己都失去信任之際。
「你不想再問些什麼嗎?」
「不了……」
「祖兒,我沒有能撐船的肚量……」言書權溫和的說,然後停頓一下,聲音開始略帶粗氣。「現在你不解開困擾自己的問題,以後你的心裡若還掛意著,我真的會生氣。」
毋須費心探測,她臉部的表情清楚地誰都能看明白。
他的目光剝去她層層偽裝,直搗靈魂深處,藍祖兒的手心直冒出汗,「她……是他的女朋友嗎?」
「應該不是。」他的直覺。
也許沒見過長大後的周芷珊,但光聽聞她的職業,他就認為大哥不會喜歡帶有匠氣的女人,那種女人不適合當妻子。
為什麼他的話在她每一根血脈中,挑起期待的興奮?壓下異樣、不該有的反應,藍祖兒強迫自己淡淡的回應:「我沒有問題了,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她會遵守約定。
「這樣我們可以來談婚事了,你想何時結婚?」言書權始終覺得很可笑,不曾想像自己的婚姻大事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一個看起來沒有喜悅之情的女人一起討論。
可是和祖兒結婚一直是他心底的期望,不是嗎?
從小他就認為自己會娶她,現在不過是逐步實現願望……他想太多了嗎?
「我沒意見,但至少等我較能適應公司的工作流程後,行嗎?」
「沒問題,你自己斟酌時間,我好請爸媽看日子。」
他遲疑著,目光搜尋她的臉龐,而後簡潔地點頭走出去,留下她不知該如何撫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這麼理性的未婚夫妻,他們會不會是第一對?
☆☆☆☆☆☆☆☆☆☆ ☆☆☆☆☆☆☆☆☆☆
溫暖潮濕的晨霧劃破黎明,躺在床上的男人立即起身,卻讓身後的一雙手硬拉回。
「離你上班的時間還有四個多鐘頭,你那麼急著去哪兒?」周芷珊的口氣摻著濃密的不滿。
「只要離開這裡,哪兒都好。」言書晃以最單調無聊的口吻說。
他的直言不諱,教她滿身尷尬,但仍努力維持她的高傲,半戲謔的道:「唷,昨晚我才滿足了你像頭猛獅狂烈的索取,今早起來什麼都蕩然無存了?」
她太天真了,以為他頭一次留在她這兒過夜,就代表了兩人間的感情更往前邁了一大步,她根本忘了,言書晃早已對她說過,即使事物變遷,他對她的感情僅是如此,不可能再改變了。
可是女人通常不都輸在執著兩個字上?要她不對未來抱持著幻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言書晃的唇間抿出一抹輕蔑,「那麼我大可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在你這兒過夜,也是最後一次了。」沒有矯飾客套與一絲難以割捨。
周芷珊為驚訝和恐懼所攫,張開嘴唇許久發不出聲音。他的話裡還有話嗎?
明白一味地順從會毀了一個人的靈魂,可是她就是不能冒著失去他的危險違背他。言書晃是個很有自信又與眾不同的愛人,他總是能輕易挑起她的情慾,又以她從不曾瞭解的方式讓她意識到自己。
他是個奇妙的愛人,讓她在享受性愛中得到肯定自己的力量。
「書晃,對不起嘛,我不該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又惹你生氣,下次不會了,原諒我……」
逕自穿衣,言書晃並未分心聽她的辯解。
「對了,聽說你家要辦喜事了,替我向書權道賀。」周芷珊滔滔不絕的說著,就希望自己能找到他感興趣的話題,然後與自己多談上幾句。
一雙黑眼千斤重擔般向她望來,嫌惡蒙上他的臉頰,他的話像冰雹罩住她,「你什麼時候也喜歡講八卦了?」
覺得呼吸都被制住了,他警戒的目光令她無法妄動,「我……我只是想問你,你弟弟要結婚了,照理說你應該祝福他,可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不開心?」
昨晚他一踏進公寓,從他的臉色她即明白他心情不好,可是她沒問,因為她有自知之明,清楚就算她開口給予關心,他也未必須情。
不過她猜測,他的低潮與她昨天聽聞的風聲脫離不了關係。
「我的祝福是說給他聽的,你如何知道我沒說了?」言書晃冰冷的雙眼閃出怒氣。此時此刻他最不需要的,是任何人來提醒他這個事實。
他們言家昨天在一堆媒體的見證下,給了藍家承諾,表明二兒子言書權決定在一個半月後,迎娶藍祖兒。這件事情的策劃進行,書權與祖兒何時談好的,他全然不知,因為他已經在公司的小套房獨自生活好幾天了。
他像個外人,在新聞稿發後才曉得這件事……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不但沒說,而且你會在我這裡過夜,也是因為不想回去面對他們……」
「住口!」言書晃恙怒大吼,「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惹人厭!」
「我惹人厭,那你為什麼不也去看看自己,頹喪得像只失寵的狗!」鼓足勇氣,周芷珊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堆在心中的話一次傾倒出來。
她就知道,他的心情好壞全被那個小丫頭給左右了,什麼都給她猜中了!
打從一年前與他交往,她即明白他的心裡一直有個女人存在,慢慢地,她終於發現了對方的身份。
每當他留在她這兒的時間拉長,她馬上就明瞭是藍祖兒從美國回來了,這是之後自己分析得來的答案,可是至今她仍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刻意躲著她?
他若是真心愛她,為什麼要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讓給書權?難道因為他是哥哥,而自古以來,哥哥就必須犧牲自己,成全弟弟的幸福?!
「你——」
「我知道你們兄弟倆小時候就對她好,可是我不知道你們居然病態到這個地步,都幾年了,居然雙胞胎還是愛著同一個女人,她到底哪點好?」
最誇張的是,當年一個七歲的男孩,竟然如此順從四歲未滿的小女孩的話。
她記得自己給他的糖果,除了第一次外,之後他連收也未曾,當時他的理由是他不喜歡吃糖了,但她知道真正原因是,只要女孩子給他東西,那個小丫頭都會吃醋。
她就親眼見到人小鬼大的她,將一個女同學送他的生日禮物,丟至垃圾桶,結果隔天那個布偶是被撿起來了,不過是回到原先主人的身邊。
在她搬家前的記憶,言書晃對藍祖兒是百依百順。
那時附近的鄰居們都認為是言家沒有女娃兒,而藍家沒有男孩子,所以兩家的小孩才會互相疼惜、依賴,但那些大人們都猜錯了,事隔多年,事實擺在眼前,他們的感情非但延續,甚至更深了。
「我不愛她。」言書晃加大音量,想藉以壓下心頭激起的浪花,但當腦海中想像祖兒飛奔到書權懷抱的畫面,他的心卻真實地感覺到被人插了一刀。
「嘴巴不愛而已吧?」
「隨你怎麼想。」心情亂糟糟,他看了她一眼,不想說了。
周芷珊氣惱他對自己的冷漠,扳正他的身子,「好,證明你不愛她給我看,如果你對她真的沒感覺,娶我!」
好笑的眼神掃過她,嘲諷隨著他的話掃落,「我不會娶你,更沒有必要向誰證明或解釋什麼。」
「你會娶我的,因為書權結婚了,接下來你父母的目標就放在你身上了,而你現在只有我一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