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年歲月的洗禮,猶如綻開的玫瑰般迷人的由子,身子淡淡的芳香至今彷彿還繚繞在他身旁;而那一頭長及腰的秀髮使她看起來更顯柔弱,白皙的膚色讓他幾乎想伸手輕觸,感受它帶來的光滑柔嫩。但他沒有,他也不能,因為由子從來都不屬於他。
「該死!」
他竟再次受她吸引,在他已有過多次沒有結果的戀情後,僅是一眼,他明白自己又再次沉淪了。
看來他是高估自己對她的感情,以為再見面不過是點頭之交,誰知他連心都再次賠了進去。
那麼他這趟回來到底是對是錯?連他自己都難以理清。
一杯杯的烈酒直灌人喉間,服貼的頭髮也被他給撥亂,更顯出他的不羈。原本冰冷的利眼在此時出現痛苦,他希望此時的自己能夠醉了,忘記所有一切,更能忘了她。
離開沙居後,籐紀由子為了不讓任奴兒看出她的謊言,只好請司機送她上南劍軍那裡。
當來到南劍軍辦公室門口時,她碰巧與籐紀默子相遇。籐紀默子擔任南劍軍的秘書,而這全是南劍軍的要求。
「由子姐姐!」看見甚少來此的籐紀由子,籐紀默子有些吃驚地叫著。
「你怎麼來了?」
「我找軍。」
籐紀默子見她一臉失神的模樣,不禁問:「大嫂拉你去見廷風了?」
在她一再表明沒空的情況下,大嫂惟一能找的人就只剩下由子姐姐了,而這也是她的希望。
「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輕聲問。
那藏在她心中十年的無解難題,如今已不再是困擾,在他身邊已有位不知比她好多少倍的紅粉知己,而她也該知足,在她失去冷廷風後,還有南劍軍溫柔相陪。
「他還好嗎?」籐紀默子避重就輕地問,她不想承認是自己的主意。
不知怎地,十年前堅強的由子姐姐在廷風走後,整個人幾乎變一個模樣,除一沉默還是沉默,沒人明白她心中所藏何事。而自己在身體逐漸好轉後,人也跟著開朗多了,現在還是個標準的上班族。
但直到最近,她也開始有了自己的煩惱,一個她不能向任何人吐露的苦,就連最親密的由子姐姐她都不能開口。
「默子——」
「你們有談話嗎?」十年後的廷風應該是更有男人味,他一直是個令人不能忽視的人。
籐紀由子原本要向她道出他已有了親密愛人的事,但想想還是作罷,反正那已不再與她有關。
「我跟他已沒什麼好說的。」
「由子姐姐,你真將他給忘了嗎?」
那個曾經發誓要帶著由子姐姐遠走的男人。
「我已經有軍了,他的事我不想再提起。」
軍說了,等她認為已準備好了,他們就結婚,而她已拖了三年,在這三年裡,她總是刻意忽略這個問題,但她明白自己再拖延已無任何意義。
「那照片呢?你也都丟了?」
心底的秘密被妹妹給說出來時,籐紀由子臉上出現難堪的神色,但隨後她又回復鎮定。「訂婚時我就將它們全丟了。」
「由子姐姐,你真的決定嫁給南劍軍嗎?」
她不希望由子姐姐最後會後悔,畢竟結婚這等大事絕不能憑一時的意氣用事決定一切。她不相信由子姐姐已將廷風逐出心裡,否則她不會再去見廷風,不管大嫂怎麼要求,她只會拒絕。
「嗯。」
她早死心了,早在十年前那個年少的冷廷風離她而去時,她就該死心的。
「好吧,他正在開會,你要不要等他?」籐紀默子拉著她的手,發現她的小手竟是如此冰冷。
「好,我等他。」
反正都來了,而且她真的想要讓南劍軍撫平她的不安,她現在只剩下他了。
籐紀由子等南劍軍等了一個鐘頭後還是不見他的人,她打從進來後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卻無心俯視眼前的景色,當她漫不經心地轉過頭時,赫然發現她等待的人就立於她眼前。
「軍!?」
撫著胸口,籐紀由子因他的突然出現而驚嚇不已。
「嚇著你了嗎?」
南劍軍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見她柔順的沒有反抗,他的眉不禁挑高,不過他仍是沉默地摟著佳人。
「開完會了?」她從來不過問南劍軍的公事,兩人見面也總是他說著話,她永遠是最好的聽眾。
「嗯。」
南劍軍拇指撫過她的紅唇,她則有些受驚地偏過頭。「剛才在想什麼?」
當他一得知由子在他辦公室裡,他立即停止會議,只為能早些見到佳人,卻在進入辦公室後見到她孤單的背影而停住喊人的衝動。
這樣的由子是他沒見過的,孤單的背影帶著憂傷,陷入沉思的她完全沒發覺背後多了個人,只是繼續凝望遠方。
「沒有。」有點逃避的她低頭不願多說,而南劍軍則是體貼地不再多問。
他拉過她一起坐在沙發上, 「要不要喝些什麼?」
他一直都十分寵她,當她仍遲遲不肯同意結婚時,他的耐心及寵愛還是沒有停止,這點令她很感動,畢竟兩人的婚約是長輩所引,而他卻如此放縱她的任性,使她對他一直都十分內疚。
「不了,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看我?」
「嗯。」
籐紀由子抬頭,強逼自己望著對方的眼。
「由子,你怎麼了?」
「我們結婚好嗎?」
此時的她需要抓住某些東西當浮木,否則她會一直往下沉。在她見過冷廷風之後,很多深藏心中已久的思緒全都湧上來,她怕會管不住自己。
「結婚?」
籐紀由子雖提出南劍軍心中所想,但他仍被佳人突來的提議嚇得愣住。直覺告訴他肯定是出事了,否則她不會突然想結婚。
他已向她求了不下十次的婚,每次都被她的淚水給拒絕,不用言語,光見她含淚的目光就足以告訴他答案。而現在,她卻說要結婚,而且是愈快愈好,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南劍軍不自覺地站起身,打開門看著下班後還繼續埋頭工作的籐紀默子。
「默子,有空嗎?」
籐紀默子因南劍軍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而怔住,而後她點頭。
「嗯。」
「一起用餐吧,看你忙得都忘了吃飯,人更消瘦了。」南劍軍不贊同地看著她益加細瘦的身子。
籐紀默子低頭自語:「我本來就不容易胖。」
「那就該多吃一點。」
南劍軍邁開步伐走在前頭,而籐紀默子則跟在後頭望著面前高大的他。這個男人將來會成為她的姐夫,成為由子姐姐的丈夫。
用過餐後,南劍軍開車送她回家。
「你今天有心事?」
籐紀默子跟在他身邊已有好幾年,輕易便察覺他的異樣。
南劍軍因她如此清楚看穿他的心而訝異,轉頭看她一眼後又將目光掉轉,「你似乎比由子更瞭解我。」
對於這個即將成為他小姨子的人,南劍軍有些狼狽地不敢面對。
「沒辦法,你是我的上司,為了工作當然要摸清楚上司的性子。」
這一說使車內的氣氛好多了。
在兩人沉默之中,車子來到籐紀家門口,南劍軍終於再次開口:「默子。」
「嗯?」
本來要開車門的籐紀默子經他這一叫喚,只得看向他。
「十年前為什麼你會被冷廷風擄走?」
沒料到他會問這件事,籐紀默子先是猶豫了會兒,最後才說:
「是我自己願意跟廷風走的,他沒有強迫我。」
「那麼他與由子之間呢?」
冷廷風是默子的同班同學,直到他出走前與默子之間友好的程度,他可以從和默子的談話中發現。
籐紀默子看向南劍軍,防備地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由子認識他嗎?」
籐紀默子在南劍軍的逼視下,只得點頭。
「我怎麼從來沒聽由子提過他?」
「我也很少提啊。」
廷風的消失是他們眾人沒料想到的,這十年裡她與由子姐姐像是極有默契般,都不再提起冷廷風這個人。
直到最近他回來了,再次回到日本,而由子姐姐也見過他,但兩人之間似乎已成過去,她不明白為何南劍軍會突然問起有關廷風的事。
南劍軍有些倦累地靠向椅背,「由子今天告訴我,她同意結婚了。」
這個消息令籐紀默子瞪大眼,發顫地說:「結婚?由子姐姐答應結婚了?」
這麼快?
她瞥了南劍軍一眼。「那很好啊,你們都拖這麼久了。」
「為什麼由子會在冷廷風回來後便同意結婚,我感到很懷疑。」細心如他,早對籐紀由子的態度感到奇怪。
「沒有這回事,由子姐姐跟廷風之間早就沒關係了。」
籐紀默子努力解釋,那表情彷彿快哭了出來。
「默子,我不容許自己被騙,若是哪一天我知道一切不是如你所說的,我怕自己會失去理智。」
籐紀默子因他的話而打了冷顫,但她還是抬頭僵笑,「我沒有騙人,由子姐姐除了你外沒有其他男人,你要相信由子姐姐。」
那件事只有三個人曉得,再也沒有人會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