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甚麼事?」江苡芯停下腳步,問著壯漢。
「不是我找你。是我們老闆找你,他現在在車上。」壯漢朝車子那頭望過去。
江苡芯也隨著壯漢的眼神朝車子望去,只是車窗玻璃黑鴉鴉一片,根本瞧不到他所謂的老闆是誰。
「我不認識你們,所以我不會跟你上車,如果要談交易,前面有家義大利咖啡屋,我們在那邊碰面;不過,待會兒我有很重要的事,沒辦法跟你們談太久,請轉告你的老闆動作快一點。」江苡芯說完,就匆忙地往咖啡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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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苡芯坐在座位上,不停地看著表,再過十分鐘,就是她與德愛安養院院長約好要會面討論要事的時間,怎麼剛才說要和她談交易的人到現在都還不見蹤影?這附近只有這家義大利咖啡屋,難道他們找不到?江苡芯決定再等一分鐘,再不來,她就不管他們了。
「一分鐘到了,你們沒機會了。」江苡芯對著手錶喃喃自語,拎起皮包準備走人。
「江小姐,對不起,這裡的停車位很難找。」急匆匆進來的壯漢忙解釋道。
「借口!你不會讓你的老闆先下車,你再慢慢找停車位嗎?很抱歉,我另外還有約會,你們的交易我沒時間談了。」江苡芯準備掉頭離去。
「江小姐,你最好跟我談,否則你會後悔。」
江苡芯朝說話的人看過去,他那股冷得幾乎可以凍死人的眼神,令江苡芯雖然處在她認為最春天的咖啡屋中,仍不寒而慄。
「江小姐,這位就是我的老闆潘宇恆先生,我是他的秘書譚治國,你們好好談談,我到外面顧車子。」壯漢將剛進門的這位冷酷先生介紹給江苡芯後就離開了。
「我是潘宇恆,冠亞集團總裁。」
潘宇恆簡單的介詔詞讓江苡芯瞪大了眼睛,原來,最近逼得安養院走投無路的人,就是眼前這位大豺狼。
「你為什麼要對那些孤苦無依的老人這麼無情?你們冠亞集團財產上百億,區區一塊土地對你而言,多了不覺得多,少了也不覺得少;但對那些住在安養院的老人家來說,這是他們住了大半輩子的地方,更是他們晚年的避風港,沒有安養院,你叫他們住到哪裡?」江苡芯毫不客氣地數落。
「我是生意人,有利可圖的事情我才做,慈善事業跟我無關。二十幾年前,我岳父將土地、房子免費借給安養院使用,沒收他們一分一毫,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如今東區土地飆漲,我準備在那邊蓋商業大樓,少了安養院一塊,整個結構就不完整,你說我該怎麼辦?」潘宇恆面無表情地說。
江苡芯不明白,大善人周世傑怎麼會有這麼冷血的女婿,若他泉下有知。一定會痛哭流涕的。
「潘先生,你這麼有錢,花上幾輩子都花不完,錢夠用就好,就算你有再多的錢財。百年之後也是帶不走的。何不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留點後路,他們安然度過晚年?這樣,或許你會覺得踏實許多。」
江苡芯改以循循善誘的方式,企圖改變潘宇恆的決定。
「我說過,我是個生意人,做事只講求利益,我不像你,會免費為安養院的老人義診,也不會半夜三更到安養院當義工。但你如果可以提得出我若放棄收回安養院的土地,能獲得甚麼樣實質的利益,我就答應緩個幾年再收甸土地。」
潘宇恆嘴角露出狡猾的笑容,用邪佞的眼光看著江苡芯,看得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江苡芯冷不防地全身顫抖起來,他怎麼知道她免費幫安養院的老人義診?又怎麼知道她常三更半夜到安養院當義工?難道,他一直在跟蹤她?但為什麼堂堂一個冠亞集團總裁,要如此深入調查她?不過,聰明的她很清楚談判者應該具有的自信,所以她極力使自己保持鎮定。不輕易露出心慌的破綻。
「你可以獲得的好處當然很多,比如說,你的社會評價會提高,會有更多人尊敬你,你會成為眾人的學習楷模,這能使你們公司旗下的股票價格跟著上揚,你的資產會更多。而多做善事也會幫你積德積業,且導正社會風氣,就能給後代子孫更美好的未來。」江苡芯力圖鎮定地說著各種好處,她覺得奇怪,自己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但這個潘宇恆竟然會讓她產生一股這麼深的恐懼感。
「江小姐,社會評價高不高、社會風氣正不正,這都不是我關心的事,坦白說,我沒興趣。而且你剛才不是說過,錢財是帶不走的,怎麼這會兒又提到錢?」潘宇恆哼哼地說。「我倒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不曉得你覺得如何?」
又是那種眼光!江苡芯看著似有殺人魔表情的潘宇恆。小聲地問:「你說說看。」
「想必你聽說過我是一個鰥夫,我深愛我的太太,所以我不會再婚。但不能否認,有時候我也有男人的需要,所以我需要一個情婦,一個不需要感情基礎的性對象。」潘宇恆毫不諱言地說。
情婦?!性對像?!江苡芯倒吸了一口氣。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男子跟她這個未婚女子談情婦談性,讓她覺得既尷尬又不可思議,難道是自己平常在公開場合表現得太隨便了嗎?應該不會,她一向拿捏得宜,這是有目共睹的,那潘宇恆究竟是什麼心態?
「你要我幫你介紹情婦嗎?」江苡芯想出一個惟一有可能的理由。
只是這個理由只換來潘宇神更加不屑的眼光。
「憑我潘宇恆還要淪落到你幫我介紹情婦?」潘宇恆冷笑一聲說出江苡芯想都沒想過的話:「我要你當我的情婦,取悅我。」
江苡芯聽到這青天霹靂的一席話,頭殼好像被炸彈炸到,無法再思考,只呆呆地進出一句話:「為什麼要我?」
「我從沒交過醫生情婦,剛好你是醫生,而你又有求於我,如此而已。」
潘宇恆說得簡單輕鬆,但聽在江苡芯耳裡,卻像有千斤重。她怎麼能夠答應這種無禮的條件!一定有其它辦法可以說服他,或許他只是開她玩笑罷了。
「你在開玩笑吧?」江苡芯用試探的口氣問。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自從我太太去世後,我就不知道什麼叫作開玩笑。」潘宇恆臉色凝重,看起來真的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我刻板無趣、姿色平庸,絕不是當情婦的好人選。」江苡芯試圖動搖潘宇恆的想法。
「我只是要解決生理需要,其它的一概不重要。」潘宇恆似乎不為所動。
江苡芯作了一個深呼吸,濃濃的咖啡香讓她的頭腦恢復清醒,她必須冷靜評估答應與否的得失。「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麼你一星期內必須幫兩百位老人找到新家並且搬遷完畢。」潘宇恆無情地吐露每一個字。
「你這是強人所難。」江苡芯不想放棄任何希望:「沒有其它替代辦法嗎?」
「這是我惟一同意保住安養院的方法。」潘宇恆好惡的笑容簡直令人作惡。
「其他女醫師可以嗎?」心地善良的江苡芯並不是真的要幫他推薦其他人,她知道當上這種冷血動物的情婦一定很慘,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針對她而來。
播宇恆冷冷地搖頭。
江苡芯無力地攤在椅子上,她猜想自己可能曾經得罪過他,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衝著她來的。不然為何單單指定她?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什麼時候冒犯到這麼可怕的人,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就真的這樣莫名其妙賠上一輩子的幸福?但她不能連累安養院的老人無處可去,一人做事一人當,安養院是無辜的,不該被牽扯到。
「你是衝著我來的?安養院只是一顆棋子,對嗎?」江苡芯很想確定真相。
「你不笨,可以自己去想,不用我多說。」潘宇恆不與正面回答。
江苡芯更加確定自己才是潘宇恆要惡整的對象。
「我讓你考慮一天,明天下班前給我答案。」潘字恆丟下一張名片,準備起身離開。
江苡芯的直覺告訴她,潘宇恆不是一個簡單人物,為了避免他改變主意,危害到安養院.,她毅然決然地說:「潘宇恆,不用等明天,我現在就答應你。」
「好一個有愛心的女醫師,我喜歡。」潘宇恆恥笑地說。
「我知道你是衝著我來的,不要傷及無辜。」江苡芯想到自己可笑的未來,不禁打了個冷顫。
「你不問我情婦任期多長?」潘宇恆用懷疑的語氣詢問她。
「既然當了情婦,就不算是清白之身,所以我已打定主意獨身一輩子,任期多長對我而言根本毫無意義。」江苡芯抱定殺身成仁的決心,心情反而輕鬆許多。
「雖然你不問,我還是要說清楚,期限六個月,換安養院存在五年,或六個月之內我厭倦你,你就可以走了。況且,我不會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也不會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沒有人會知道你作過情婦,離開我之後,你大可放心去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