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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那芸

  原來他每次和她上床,心裡卻在盤算著,怎樣傷害她和她的家人。

  她尖聲怒吼,「你這個王八蛋!你毀了我的一生,我要跟你同歸於盡——」紀采紜用盡全身的力氣撲向他,兩人同時跌坐在滿地的碎片上,手、腳入臉上都掛了彩。

  正當僕人想跑下來勸架時,一聲巨響從後方傳了過來,聲音震得屋內的玻璃微微晃動。

  不一會兒,黨辰飛聽見僕人尖叫的聲音,他的心頭湧上不祥的預感,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向聲音的來源。

  這時,紀采紜在他身後喊著:「你會有報應的——」

  當他看到翻倒在樓梯口的輪椅時,他知道她的詛咒應驗了。

  外面下著滂沱大雨,田芯盤腿坐在椅子上,研究日本寄給她的一份企劃書——一家頗具規模的出版社打算邀她畫一套長達三年的長篇漫畫。

  突然,她聽見門外插鑰匙的聲音,鎖轉動了半圈之後,大門被緩緩地開啟。

  黨辰飛渾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外,神情茫然。

  她快速地衝了過去,幫他脫掉濕答答的衣物。而他則一動也不動地站著,任由她擺佈。

  「怎麼了?辰飛。」

  她驚惶地看著他頸側的抓痕,還有手臂的割傷。

  他垂眼看她,低聲說:「父親從樓梯上摔下來,現在在醫院昏迷中。」

  「天啊!」她低低地驚叫了一聲,張開雙臂摟住他,像母親抱小孩一樣地搖晃著他的身體。

  他眼中呆滯地說:「是我的錯。」

  「不,不是你的錯,辰飛,那只是意外。」她連忙安慰他。

  「是我的錯。」他閉著雙眼,腦中又浮現出父親被壓在輪椅下扭曲的身軀。「他一定是聽到了我和紀采紜在吵架,才會激動地失去控制。」

  「不要這樣想。這只是意外罷了。」

  但她的說法並沒有安撫他;黨辰飛憤怒地拉開她,雙手緊抓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

  他幾近瘋狂地說:「你聽到了嗎?是我——是我——他一定是聽到了我和紀采紜結婚的理由,還有我要替他復仇的計劃,他才會想要下樓來——」

  田芯咬緊牙關,沉默地忍受了粗暴的搖晃,直到他終於歇了手。

  黨辰飛閉上眼,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身體仍冰涼得直發顫。

  她牽起他的手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然後脫掉他身上剩餘的衣褲,將他推進熱水柱下,讓熱水驅走他身上的寒意。

  他仰頭迎接熱水,但熱水雖然溫熱了他的身體,卻暖不了他茫然失序的心。他對父親的愧疚,加深了他對紀家的憤恨,他現在比四年前更想報仇,更想為父親爭一口氣回來。

  田芯在一旁幫他調整水溫,她的衣服被四濺的水花沾濕,但她不以為意。

  黨辰飛站在水柱下凝視著她,眼神顯得陌生而遙遠。她頓時瞭解到他在這個艱困的時刻,又要再度犧牲她。

  滿心仇恨的他,不想要她在身邊牽絆。

  田芯慌張地搖著頭,關掉了熱水,她含著淚說:「不准你這樣,聽到了嗎?我不准你再離開我!」

  黨辰飛猛然低頭吻住她,吞進她一聲聲的渴求。

  他將她抵在牆上,大手滑進她的胸前,粗暴地揉捏著她的乳房,手指恣意地搓揉乳頭,直到它們因疼痛而挺立。

  她的抗議與渴求都被吸納到他的嘴內,他的舌頭在她柔軟的唇內肆虐。

  黨辰飛用力扯掉她的內褲,抬高她的臀部,並扳開她的雙腿,他閉著眼睛任憑身體粗魯地在她兩腿之間尋找入口。他將她的哭聲吻進嘴內,然後下半身用力挺進她的體內。

  田芯的淚無聲的淌下臉頰。同樣的情景,她在四年前也曾目睹過;當時,他在紀采紜的身上尋找復仇的管道。

  現在,則是她。

  他像個即將沒頂的溺水者,淹沒在仇恨的狂浪中,除非他能自救,否則他永遠回不到她身邊。

  黨辰飛沒看到田芯痛苦的表情,只是閉著眼在她體內進出,想在她身上忘記一切發生的事。

  在他一次次的衝撞中,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他。

  黨為剛在醫院裡昏迷了一個禮拜,才終於靠著意志力甦醒過來。

  黨辰飛在他的身旁日夜守候,看見父親摔得鼻青臉腫的,知道醒來的生活對一個老人家來說會更加艱辛。

  出事那天之後,他沒再見過田芯,也沒打電話給她,他希望藉由消極的迴避讓她狠下心來切斷這段感情。

  紀采紜倒是來過醫院幾次,但她每次都沒說什麼就走了。

  這天,黨為剛出院,黨辰飛推著他回家。

  將他安頓好之後,他看見門口堆了幾隻皮箱,紀采紜一身輕便的站在門口等他。

  「要去哪裡?」

  「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當你的棋子了。」

  黨辰飛審視著她憔悴的面容,知道自己在過去這四年來,搾乾了她所有的青春。他雖然有所愧疚,卻仍不能放手。

  「你忘了身為人妻是有法律義務與權利的嗎?你不能說走就走。」

  「我留在這裡,有助於你完成復仇大業嗎?」紀采紜控制著自己的怒氣。

  「紀泓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有你在我這兒,紀泓不敢不聽我的。」他的神情冷若寒冰。

  紀采紜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曾經說過,要拿回紀家從你這邊偷去的每一分錢,還要我父親體會到從雲端上被踢下來的滋味,是嗎?」

  黨辰飛苦笑著說:「你的記憶力真好。」

  「那我要恭喜你,因為你已經成功了。」紀采紜從背包中取出一疊資料丟給他。

  「過去幾年,父親已陸續將他的財產偷偷地轉移到我的名下,如此一來,他才可以用他的名字從事高風險的事業。前幾天,我已經請律師將我名下的所有財產轉給你,換句話說,你手頭上有我父親奮鬥數十年累積的所有資源,不管那是他偷來的,還是賺來的,現在都已經變你的了。」

  黨辰飛驚訝地翻開文件,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不知道他從黨家偷了多少錢,我也不想知道。現在,所有的武器都在你的手上,你可以自己決定要討回多少才算公平。」

  「你將紀家的所有財產讓給我?」他仍掩不住訝異的神色。

  「是的。我相信父親不久之後,就會親自來找你。他現在正在投資一項新的事業,隨時都需要資金周轉,到時候,你就自己斟酌吧!」

  黨辰飛直視著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紀采紜聳聳肩,自嘲地說:「我受了四年的苦,只因為我是紀家的人,那我為什麼不拋開一切,快快樂樂做我自己呢?」

  「你打算要去哪裡?」

  「先找回我自己。」

  黨辰飛沉默了半晌,他知道自己應該要放開紀采紜,因為她不再是復仇的工具,也因為她已經將所有的籌碼拿出來交換她的自由。

  「這些是你的財產,我會幫你保管的。」

  「隨便你。我只希望當你下手時,想想當年你自己身為人子的感受,給我父親一點退路吧!不要讓事情再度走到無法回頭的絕境。」紀采紜的語氣輕柔,卻帶著懇求的意味。

  黨辰飛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事實上,他也不清楚當他面臨最後關頭的時候,他會不會真的下手。

  紀采紜提起地上的行李,踏出黨家的大門。

  黨辰飛也幫她將行李上車,望著這位因恨而和他綁了四年的妻子,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幫人我的?」

  她想了想,微笑著說:「我已經在離婚證書上簽了名,放在你的床頭櫃上,你只要簽名交給律師,我就自由了。」

  他頷首道:「我知道了。」

  紀采紜走到黨辰飛面前,凝視著這位她從小愛幕至今的男人,她的眼眶忍不住泛起了霧氣。

  「得到你卻又必須放開你,是一件很難的事。」

  黨辰飛想到了田芯,他又何常不是在這兩者之間飽受煎熬呢?

  他苦澀地回應著,「我完全可以瞭解。」

  「忘了恨,讓你自己自由吧!當你心中有太多恨意的時候,怎麼還有空間去容納其他的感覺呢?」

  她雖然刻意說得輕鬆,但仍掩不住神情的哀淒。她花費了四年的工夫要得到他的愛,但卻都因為他的恨而失敗了。

  黨辰飛知道在這段婚姻中,她受了不少苦,他遺憾自己無法回報她的愛,只能帶著歉意說:「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紀采紜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用力地眨著眼睛,想刷掉眼中的霧氣。然後,她怯怯地走近他,踮起腳尖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在他的頰側無聲地說——我愛你。

  唯一透露出她的愛意的只有她的唇形,而側著臉的黨辰飛錯過了她最後的表白。

  如同這場婚姻一樣,他永遠看不到她的努力。

  第十章

  已經一年多了,黨辰飛來到他和田芯親手佈置的公寓門口。

  從乾淨的大門看來,他看不出田芯是否還在這裡?從父親出事的那一晚起,他就離開了她,沒有電話、沒有信件,就這樣斷了聯繫。他甚至不曉得她出國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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