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喝碗肉湯吧。」又一個少女進來。
姬冰玉一抬頭,被嚇了一跳。怎麼一模一樣……
「我們是雙胞胎,她叫慕容胭,我是嘉容脂,我們還有一個大哥,他是慕容大人的百夫長。」慕容脂的神色中顯出,她極以她的大哥自豪。「你呢?」
「姬玉。」姬冰玉秀氣地喝完了碗裡的肉湯,又重新道了謝。
「你是從南邊來的吧?聽說江南可是個好地方。」慕容脂相當羨慕。「你的同伴傷得很重,是遭馬賊搶了嗎?」
「不用擔心,慕容將軍已帶兵剷除了這伙馬賊。」慕容胭插口。
姬冰玉頓時無語。綠雲寨毀了,阿那柔呢?她可還活著?
這時,外面傳來了人馬的嘈雜聲。
「快躺下!」慕容脂手快地推下她, 「我大哥回來了。」
「為什麼?」姬冰玉不解。不是她們的大哥救了他們嗎?為什麼這對雙胞胎姐妹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我們大哥恐怕會拉你們去修城牆。」慕容姐妹著急地道。
可是遲了,一個手臂上仍纏著染血白布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正好對上姬冰玉仍然睜著的眼睛。
「帶走。」他揮著手命令手下。
「醒了、醒了。」內室的簾子掀起,走出一個白髮的老嫗,後面跟著的是臉色依然蒼白的拓跋扈。
「太好了,都拉去修城。」高大的男人命令。
「大哥!」慕容姐妹同聲阻止道:「他們才剛醒呢。」
「這個嘛……」看看姬冰玉瘦弱的樣子,高大的男人皺眉道:「就讓他去伙房幫忙;那個——」他用手一指拓跋扈,「帶走!」
姬冰玉悄悄打量這個與她同生共死的男人——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她想他會需要她的照顧。
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居然挺身而出,「我要和他在一起!」
「你?」高大的男人相當意外。看不出這個少年這麼有勇氣!雖然在他看來,以他這樣瘦弱的身體,在工地上只一天就會垮掉,不過既然他自己都這樣說了,那就……
他手一揮,「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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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拓跋扈來說,這次的意外提供了實地考察慕容律防禦工事與兵力部署的機會。
夯土築械雖然辛苦,可他很快就適應了,惟一讓他擔心的是姬玉的身體。
可幸運的是,這個如江南弱柳的少年,居然抵住了漠北風沙的侵襲。只是他仍不習慣塞北的嚴寒,拓跋扈每每在夜半醒來,皆發現他縮在自己懷裡取暖。。
兩個月後,拓跋扈已積累了大量有關慕容律屯兵與防禦的資料,在民夫裡也有了相當大的號召力,相信不用多久,就算援兵不到,他也有辦法讓慕容律的人馬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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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熟了。
姬冰玉在第五次確定之後,終於悄悄地離開他的懷抱。
望著他平靜的臉龐,她不由得出了一會神。
她已經聽說營地裡關於他們的流言了,相當不堪。
可她不在乎,畢竟她已經是個快死的人了。而且她心中明白,一直以來,他相當尊重她,給予的只是溫暖而已。
離開氈帳,姬冰玉來到平常洗衣的小河,在月色的照耀下,河而映出她的面容。
她相當憔悴,兩個多月的苦工,使她不再是那個江南的天真少女了。
月色如此的明媚,可照著平城的父母和妹妹?
她不由得悠然神往。
忽然間,她察覺到了危機。衣物從她麻木的雙手間滑落,她驚愕地看到了蘆葦叢裡,那人淫褻的眼光!
「救命一一」
可是,正值好眠的深夜,有誰能聽到一個弱女子的呼救?
拓跋扈半夜醒來,只覺得懷裡的冰冷——她又出去了。
翻了個身,他這才發現氈帳的開口處並沒有密實地掩好。
姬玉不是一個粗心大意的人,而大漠的夜風足以凍死一氈帳的人,經過沙漠的那些寒冷的夜,相信她不會忘記這點。
拓跋扈披上衣,走下權作床的氈毯,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他要立刻見到她!
他邁步出了氈帳,月下的沙地上仍留有她淺淺的足跡。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姬玉腰肢款擺的樣子……
該死!他想他一定是瘋了。雖然姬玉相當美麗,可畢竟是少年,.他不該——想要把她佔為已有。
拓跋扈意識到自己對姬天的畸戀,而自責不已。
一瞬間,他兒乎打消了去尋她的念頭,直到——
看著這一串緊跟在後的巨大腳印,冷汗冒出了拓跋扈的額頭。
軍中缺少女人,而姬玉這般柔媚的江南少年……
老天!
「姬玉!」他大聲道,身影急追她的腳印而去。
姬玉慣常洗衣的那塊青石上並沒有人,只有洗了一半的衣物散落在河岸邊。
「姬玉!」
他怎能如此大意!拓跋扈再次責備自己。如果姬玉有什麼不測,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寒風吹得岸邊的蘆葦沙沙作響,耳尖的他聽到蘆葦深處似乎有什麼動靜,他立時毫不猶豫地衝進蘆葦叢裡——
「我——」慘白的月光下,姬玉頭髮散亂,幾乎無法開口說話。
「你沒事!」顧不得他一身的泥濘與血腥,拓跋扈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我殺了他!我——」她的雙手滿是血污,而發生的事更讓她渾身冰冷。
拓跋扈這才注意到,.就在五步外的那具屍體,屍體的胸前插著獨孤蘇的那把匕首。真多虧了那把斷金截天的匕首,否則以姬玉的氣力,又怎是那個男人的對手?
「別怕。」
想到有可能發生在姬玉身上的慘事,拓跋扈的眼神冷酷。
抱著她離開那個地方,拓跋扈聽任她抽泣著,讓眼淚濕了他一身,直到她在他懷裡沉沉入睡。
月光照在姬玉消瘦的臉上,她的臉因為苦役而顯憔悴。若有所思的,拓跋扈執起了姬玉的手——她的手已不復那日在沙漠中為他裹傷的柔軟,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拓跋扈低頭輕吻她指上的薄繭,然後猛然意識到——他愛上姬玉了!
老天,他已顧不了姬玉是一個男孩的事實;而只想要姬玉一輩子在他身邊。無論阿那柔還是別的女人,都不許再進入姬玉的生命。
「知道嗎……」也許很久以前,他就已愛上了這個來自江南的少年,只是現在他才知道,無論是身份還是性別,都無法阻止他的愛!
也許在大漠最早吸引他的,是姬玉的容貌,可征服拓跋扈那顆不肯為女人停留的心的,卻是姬玉的心。
因為容貌終會老去,而真心卻會因歲月而愈顯可貴。
姬玉的指頭、衣上都是血,拓跋扈暗自決定趁著她昏睡之際,替她洗去身上的血污,於是開始解她衣衫……
姬冰玉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拓跋扈那雙含笑的眼睛。
他是她見過最高大的人,她也曾見過他一個冷冽的目光,就嚇得對手雙腳打顫,可他也是對她最關心的人了;經過了這件可怕的事,她只想把自己深深地埋入他的懷裡。
「醒了嗎?」他含笑的聲音。
「唔。」姬冰玉點頭,臉上薄染了一層紅暈。
「去洗洗身子吧,我幫你看著。」抱她至河邊,他放下她。
「唔。」姬冰玉的臉更紅了。
雖然她臉上的暈紅讓他心動,可拓跋扈堅持背對著河。
他微笑著想:現在他終於知道,原來姬玉是「她」,不拆穿她惟一的理由是——他要她親口說出她的秘密。
不多時,姬冰玉沐浴完畢。雖然束胸軟布盡掩了她的女性曲線,可那烏黑的長髮、修長的身姿、柔美的體態,仍使她女態畢露。
拓跋扈忍不住笑出來。以前他怎會這樣盲目?
「你笑什麼……」他的表情讓姬冰玉感覺好奇怪。
「沒事。」他摟過她,注意到她一臉的彆扭,卻沒有推開他。他等不及要向全世界宣佈:她是他的!
「那人……」望著蘆葦地,姬冰玉仍心有餘悸。
「一切有我。」感到她的顫抖,拓跋扈更緊地摟住她。
軍中嚴禁私鬥,違者處以重罰。可他更知道,無論怎樣,他都會護住這個注定要屬於他的女人!
第四章
「一、二、三……」
行刑者的計數聲,在皮鞭聲的間隙響起。
鞭子抽在拓跋扈身上,痛卻在姬冰玉心上。她並不想牽累他,可在他一力承擔後,又有誰會相信她那雙纖弱的手,能殺死體形大她一倍的男人。軍中嚴禁打鬥,違者當斬無赦。幸好慕容律不願意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失去兩個勞力。
而姬冰玉同樣沒有想到,原來這個與她同榻共枕的男人在民夫中是這樣受歡迎的。這些平素逆來順受的民夫,居然為了他的生命,與主宰他們的人鬥爭。因此,對拓跋扈的處罰是當眾責打五十皮鞭。
牛皮的鞭子,每一鞭下去都有血珠進出!
把慕容姐妹給她的藥膏緊緊握在手裡,姬冰玉命令自己不許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