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管別人眼裡的她是怎麼樣,伊霈只希望自己可以就這麼繼續過下去,她早已戒掉了抬頭看著月亮的習慣,也改掉了欺騙自己他仍愛著自己的惡習,月亮只能代表她的心,而他的心……她從來都不知道。
所以她再也不會抬頭望向天空,有沒有月亮對她來說都一樣,她的心已經沉進海底了……
在袋子裡掏了幾下,找著了鑰匙,打開門後她也跟著隱入公寓之中,而一旁的黑色轎車裡的人,一直待到她住處的燈光亮起才驅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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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霈整個人都變了,常惟潤不認為自己的記性有這麼差,但是當她濕淋淋的走過車旁時,他才發現眼前的人有多陌生,變的不只是她的模樣,而是她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在他眼前的孫伊霈像是死了一樣,飄過他眼前的只是一抹遊魂……
她曾是他心裡的小公主啊,她把自己怎麼了?
常惟潤不自覺的停止了呼吸,直到她消失在眼前他才重重的喘了口氣,那畫面震撼得連他都無法理解。
「還要去南部嗎?」前座傳來詢問。
而他能做的只是搖頭,整個人跟著往後一癱,久久無法從那畫面裡抽離。
當年他離開伊霈逼不得已的成分只佔了一半,他承認另一半是因為他不是那樣的愛著她,他們的相戀只是因為伊霈當時以為她愛上了自己,而她不顧一切的離家,他也不忍心要她離去,當時他是喜歡著能有個像伊霈那樣的女孩陪伴,她總是靜靜的看著自己,有她在的時候他總能莫名的感到心安。
常惟潤無法去考慮若真的離開伊霈會有什麼結果,如果他不走,伊霈一樣會有危險,他不想讓周大哥的事重演,就算他對伊霈沒有愛,但他們還是有感情在的,所以他走了,而伊霈……至少她還能活著不是嗎?
也許是那場雨讓她看來狼狽了些,但或許那就只是因為那場雨……
每個人淋了雨之後看起來都是淒慘無比,他沒必要因為看了伊霈那一眼之後情緒就跟著難以平復……常惟潤不斷這麼告訴自己,但他終究還是過不了這關。
隔日他搭著同一輛車到了伊霈的住處樓下,可惜卻沒等到伊霈出現,倒是阿玲出現在她的住處,幾年不見阿玲身上倒是沒啥大變化,常惟潤一眼就認出了她,不過阿玲進到公寓之後一個小時又走了出來,在行經他們所在的車子旁時往車裡看了一眼,眼裡似乎出現了懷疑,但車子玻璃是會反光的,她不見得可以看到他就坐在車裡,而就算她看到了,也不太可能認出自己。
在阿玲離開後常惟潤便回到了飯店,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他需要時間想想是不是該再出現在孫伊霈眼前,或是就這麼離開,假裝多年前的事都只是一場夢而已,不再讓舊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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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果真讓伊霈得了感冒,一早醒來就覺得全身無力,嚴重的鼻塞導致呼吸困難,喝了點熱水感覺一樣很糟,只好打電話請一天假在家中休息,哪知才躺回床上電話就跟著響了,新嫁娘阿玲打了電話來,一聽見她鼻音濃重,不到半小時阿玲就飛奔到伊霈的住處。
「阿玲,妳來這裡幹什麼?妳今天應該有很多事要做吧?」
阿玲昨天才穿著一身禮服嫁給了阿志,過門的第一天早已聽聞阿志的母親準備了很多把戲等著新娘一一完成,結果新娘穿著一身輕便逃家,這怎麼行?
「我考慮了一整夜,我也跟阿志說了,我決定離婚了。」
「離婚?可是……昨天不是才結婚的嗎?」才短短一天不到,就這麼離婚好嗎?伊霈臉上露出了訝異。
「反正長痛不如短痛,總比以後撕破了臉彼此痛苦好得多。」
「那阿志他媽知道嗎?」
「知道啊,我要出門前她還叫我去洗米咧!我跟她說當他們家的媳婦太過痛苦,離婚的事叫她自己去問阿志,然後我就走了。」
伊霈聽得兩眼大睜,心想阿志的母親聽完大概就吐血了吧?
「幹嘛這麼驚訝啊?這年頭本來人就是要為自己做一切抉擇,我的決定太晚了點,因為我一開始只擔心著那些收到帖子的親友,還有婚紗照那些費用開銷不知道要怎麼辦,現在婚也結了,禮金也收到了,付掉婚宴跟其它支出,他們總不用找我要錢吧!要不然天曉得他媽會不會跑到我家來噴漆要錢……」阿玲說得倒是直接。
「那阿志呢?」
「他什麼想法我沒有問,但我的想法我已經跟他說過了,我告訴他這樣的婚姻不是我要的,我光是想到我以後得跟其它人共享一間廁所我都快崩潰了,更別提我下了班之後還得跟阿志的大嫂輪流煮一家子的晚餐,我負責星期二、四、六,妳知道昨晚他媽跑來跟我說那些家規時,我要多努力才能忍住不做出太失禮的表情。」
「我知道他們家是比較……傳統了點……」
「什麼傳統而已,簡直跟妳家人有得比!伊霈,妳知道我以前有多崇拜妳嗎?妳竟然有膽就那樣離開,我還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那麼帶種,但是我現在做到了,我心裡的輕鬆真不是一個爽字就可以形容得了。」阿玲還為自己的決定沾沾自喜。
「但是妳忘了我付出了什麼代價嗎?」伊霈幽幽的說了句。
「做任何事本來就都需要付出代價,說真的,一開始我是覺得妳太衝動了,但是妳熬過來之後活像是逃出地獄一樣,現在我覺得妳當年不離開那個家只會過得更糟,甚至還會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男人,窩窩囊囊的過一輩子,妳的人生不會就只是那樣吧!就像我啊,我也不希望我的人生就在嫁給阿志以後一路往地獄去。」
伊霈拿起了一張面紙,擤了擤鼻子,感冒已經讓她所有的思緒通路都堵住,看來她是勸不了阿玲了,但她腦子裡還是記掛著一件事。
「妳覺得我應該要回去看看我媽嗎?」
「我覺得妳如果真的要回去,那就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妳真的覺得妳有辦法承受別人的冷言冷語嗎?更何況……妳媽看到妳也不見得會說出什麼好話,尤其妳是一個人回去的,身邊少了一個人,他們又會怎麼說?」
當年伊霈為了常惟潤而出走,如今她孤單單的一個人,會受到怎樣的冷嘲熱諷可想而知。
伊霈揉著太陽穴,不知道頭疼是由感冒引起,還是只針對這個話題而發作。
「不過我們都知道最糟的都過了,還能再多糟,那好像已經不是重點了。」
「我看我陪妳回去好了,妳一個人我也不放心,不過我家就在妳家附近,我媽要是看到我可能會拿掃把追打我吧……尤其是在知道我要離婚的情況下。」老實說連阿玲自己都沒想好要怎麼去面對自己的家人,她只是放了話要離婚情緒還在亢奮中,其它的事兒根本就還沒想到。
「等我病好一點吧!好久沒這樣生場病,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好,我真不喜歡鼻塞的感覺。」伊霈用被子捲著自己,卻溫暖不了她的心。
「我去買點藥回來,妳先休息一下,我可能要在妳這兒待上幾天,妳會收留我吧?」
伊霈笑了笑。「當然,如果妳不怕被我傳染的話。」
「拜託,我壯得跟牛一樣,生病是妳們這種黛玉型的女孩子才會有的特權,我們啊只有當丫鬟長工的命啦!」
「阿玲,妳不覺得妳有一天也有當公主的命嗎?我覺得其實昨天妳穿上禮服的時候也是很有感覺的啊,跟平常的妳實在很不一樣。」即使病懨懨的,伊霈還是記得昨天阿玲穿著白紗禮服的模樣。
「但是我完全沒有當公主的感覺啊,我倒覺得我比較像是古代要被迫去投河嫁給河神的少女。」
阿玲的比喻讓伊霈笑出聲,但笑完她又立刻抽了張面紙擤鼻涕。
看她這副痛苦的模樣,阿玲也立刻起身。
「妳就在這裡等我,我出去買點吃的,順便幫妳買幾包感冒藥。」
走出了伊霈的住所,阿玲注意到一輛車就停在附近,而車裡是坐著人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同樣的場景似乎多年前也發生過,只是她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看過的,懷疑的多看了幾眼她才到藥妝店去幫伊霈買藥,回來的時候路邊那輛車就消失了,阿玲腦子裡出現了不良的預感,連右眼皮也跟著跳個不停,冥冥中彷彿真有什麼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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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阿玲休完了要離婚的婚假後,索命鈴聲也跟著響個不停,除了裝出冷靜且決絕的聲音確定的告訴所有人她肯定要離婚之外,她還接到了一通比她要離婚還恐怖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