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客人,我可是不敢道主人的不是,更不片說是主人的去留了。」劉韻如的心裡原本還為他的歸來而有一絲絲的雀躍,然而在接觸到他冰冷的眼神以及他身後那雙明眸,她只剩下一肚子的怒氣了。
「我只是覺得奇怪,身為一個職員,竟敢隨意蹺班,不知道這樣的職員是抱著什麼心態在工作。」巴薩祺冷冷地說道,彷彿無視於他人的存在。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一個不負責任的老闆,我這個下屬當然也不可能太盡責。不過,我想這樣的工作環境,也不值得再待下去。」劉韻如賭氣說完話,便氣呼呼地轉身上樓。
這時,針鋒相對的兩人似乎都忘了彼此的立場,兩人合演的一齣戲正式曝光了。
約莫五分鐘後,劉韻如又出現在一樓,手中已多了一個行李袋。
「感謝各位多日來的照顧,我想我不便再打擾了。」劉韻如提著行李,毫不猶豫地走出巴家大門。
「阿祺,你還愣在那裡幹嗎?還不快追!」賀姨焦急地催促著。
巴薩祺並沒有對貿姨的話作出任何回應,只是對身後的桑妮說:「明天別再到事務所去了,我有我的工作。」說完,他也轉身離開。
「你去哪?」桑妮焦急地問道。今天早上她硬把他拉走時,他的情緒就不怎麼好了,下午在明山看見賀勳和劉韻如在一起後,他的情緒就只能用「糟透了」來形容。她和他相識好幾年了,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這不禁令她有些擔心。
「回事務所。」他背對著所有人,簡短地回道。
「他們倆沒事吧?」雖然這是賀姨原本就計劃好的,但她卻開始擔心起來,因為她沒想到劉韻如的脾氣也是那麼烈,更沒想到阿祺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
「應該吧!」這下,沒人敢確定了。
「吃飯了!」
張嫂的叫喚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所有人都決定先將肚子填飽再來考慮其他的事情。
第九章
離開了巴家,劉韻如迅速地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回到與鄒詩琦合租的公寓。
這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要辭職不幹了。她實在無法再忍受巴薩祺了。真搞不懂自己為伺要平白無故地受他欺負兩年。賀勳還煞有其事地說她愛他?!愛他才怪,她又不是從瘋人院跑出來的。而他更不可能愛她!否則就不會老是欺負她,還和桑妮一副旁若無人的親熱模樣。 .
咕咕還有她的貝斯,全都在事務所裡,她必須去把他們帶回來。思及此,她立刻拿起機車鑰匙出門。
劉韻如來到公司時,天色已暗,公寓中透出幾點燈火——包括事務所辦公室和練習室。
她才踏上三樓,輕喚了一聲「咕咕」,咕咕一聽到她的叫喚聲,便又叫又跳地攀到她身上。到了四樓,她聽見練習室傳出吉他聲。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誰在裡頭。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要去取回她的貝斯。
劉韻如躡手躡腳地進入練習室,只見巴薩祺閉上雙眼,正忘情地彈奏著吉他。她小心翼翼地不想驚動他,卻仍是無法阻止咕咕發出聲音。
巴薩祺一睜開眼,就看見她正提著箱子,霎時兩人四目相接,卻只是無言地望著對方。
咕咕「吱吱」地叫了兩聲,叫醒了像是被下了咒而動也不動的兩人。
劉韻如率先低下頭,不再看巴薩祺。看了兩年,她已經看得夠久,煩了也倦了!但,是真的倦了煩了嗎?她不想再多想,那只會徒增煩惱。
沒有辭呈、沒有道別,劉韻如就這麼離開了這個她上了兩年班的地方。而巴薩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的心也在這一刻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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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大早,劉韻如住的公寓門鈴就響個不停。
「吵什麼吵啊!一大早吵人睡覺,知不知道公德心三個字怎麼寫啊?」劉韻如嘀嘀咕咕地念道,她一向討厭有人吵她睡覺,沒想到才早上八點半,就有人死命按門鈴,好像不把門鈴按壞決不甘心似的。
「小如,是我們。」在門外的,是雷煒和方丹妮。
「你們?我管你們是誰!吵本小姐睡覺,我就是不爽幫你們開門!有本事你們自己開門進來,沒本事就等本小姐睡飽了再說!」劉韻如吼道。
她原本走到客廳準備要開門了,因為聽到那句「我們」,當下又轉身進房間。不開門的原因,吵她睡覺是其一,不報名字是其二。她最討厭和人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了,更甭說在一大早她睡得正高興的時候來煩她。
「看來小如有我們未發掘的一面。」雷煒站在門外,苦笑地對方丹妮說道。
方丹妮一臉頗有同感的表情。「杵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咱們自己開門進去好了。」
雷煒從口袋中取出一把萬能鑰匙,在門鎖上試了幾下,門霍然被打開了。
不一會兒,他們倆已站在屋內。不過,兩人都決定不吵醒劉韻如。
「他們兩個也真是的,平常吵吵就算了,怎麼會鬧到小如要辭職呢?」方丹妮在籐椅上坐下,歎了口氣道。
「就怕這次是弄巧成拙了。」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和小妮一早聽阿祺說小如要辭職,立刻趕了過來,而巴薩祺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地坐著,另一個當事人小如更厲害,還有心情睡覺。這兩個人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反應全和一般人不一樣。
「但願不會。」方丹妮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雷煒和方丹妮就這麼干坐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劉韻如睡到快中午,才結束這段苦候。
「咦?你們怎麼來了?不用上班嗎?」劉韻如才步出房間,就看見雷煒和方丹妮坐在客廳。顯然她全忘了之前有人按門鈴的事。
「你怎麼會鬧到要辭職呢?你明知道事務所少不了你的。」雷煒開始遊說劉韻如回到事務所上班。
「是啊!少了你,事務所肯定會亂成一團的。」方丹妮也加入了雷煒的陣營。
「別再說了!我己經決定的事,任誰都改變不了。既然是全能事務所,一定有辦法找到一個比我更能勝任的職員。」劉韻如心意已決。
「小如,全能事務所之所以全能,全是靠大家努力而來的,也包括你。」雷煒十分認真地說。
「你究竟是為什麼要離開?這兩年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方丹妮問。
「不!不好!一點都不好!再這樣下去,我會什麼成就都沒有。兩年就已經夠了,沒理由要我再忍受下去。」劉韻如忍不住地掉下眼淚。她脫離了事務所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為什麼她會想哭呢?為什麼她會覺得不捨呢?不該如此呀……
「小如,你別哭啊!」看到劉韻如的淚水,連方丹妮都慌了。
劉韻如強忍著淚水,抬頭說道:「以後,如果你們是以朋友的身份到這裡,那麼我家大門隨時為你們而開;若是你們還想再說事務所的事,很抱歉,我不歡迎。現在請你們離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我們明天再來看你,你再考慮考慮吧!現在,就算讓你放個長假。」雷煒無奈地說著。不一會兒。便和方丹妮一起離開。
考慮?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忽然間,劉韻如覺得好孤獨。她突然好想家,好想在南部的爸爸和媽媽。她決定回家去,她離家已經夠久了,暫時回家住一陣子,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好。若是不行,其實也就不需要再回來了。畢竟,南部才是她的家鄉,不是嗎?
她簡單地收拾行李,拎著樂箱和行李袋,便帶著咕咕和一顆受傷的心,離開了T市。
心,為誰傷?是巴薩祺?心,為何傷?她自己又何嘗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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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南下的火車上,由於不是假期,所以車上並沒有太多的人。看著窗外一幕幕快速飛逝的景象,她不禁心想,倘若所有不愉快的回憶也能像窗外的景色那般飛逝而過,那該有多好。
火車到站後,劉韻如一下車,就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的濃濃鄉土氣息,是家的味道!她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在北部求學的時間將近十年,再加上工作兩年,她離家也有十二年了。雖然逢年過節,她定會回家與家人團聚,但卻總是短短的相聚,就得趕著回到T市。
這次,她用不著趕著回去了,她可以要住多久就住多久,甚至不上T市都行。
回到家中,所有的人看到她突然歸來,全都嚇了一跳。
大家都問她怎麼有空回家,她只說是公司放她年假,並沒說出自己已辭職一事,更是絕口不提關於巴薩祺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