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阿赫?」
陶萱巧笑倩兮,彷彿正沐浴在一片溫暖燦爛的陽光之中,連帶的,也神奇地溫暖了唐希爵孤冷的心靈。
真是詭異,她的存在總是讓他為之悸動!僅僅只是一個笑容,就足以排遣他心頭層層的陰霾。
「對啊,我有些事情要跟鍾先生說,你要出去嗎?」她瞄見他拎在手上的車鑰匙。
「嗯,我想出去透透氣,這裡快要讓我窒息了。」
「窒息,你生病了?」
「你擔心嗎?」
陶萱重重頷首,「擔心!」
短短的兩個字當場刷掉唐希爵的戲謔表情,一種不知名的感情狠狠地撞進了他的心頭。
他的眼眸閃了閃,「陶萱,陪我一下好嗎?」
「好啊。」她四處望了望,然後走到旁邊的椅子,坐下。
天兵!唐希爵忍住撫額的衝動。「我不是說要你陪我坐在這裡,是希望你能陪我出去。」
「哦。」她抓著皮包站起來,率先走了幾步。回頭望向他,伸出小手,「車鑰匙給我,我來開車。」他說他生病了,還有快窒息的感覺,讓他開車太危險了!
「你會開車?」
「當然啊,而且我的技術很好,到現在還沒有出過事呢!」
他望望她向上細嫩小巧的手心,將車鑰匙輕輕放上。
「既然如此,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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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了!唐希爵這個下流的色胚,他怎麼不怕自己哪一天會死於花柳病?」
端坐在辦公桌後的鍾赫抬起頭歎口氣,「百靈,你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事嗎?」
「幹麼!」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你趕走了我們大客戶的獨生女。」
「哼,誰叫那個女人這麼淫蕩,父母在樓下挑珠寶,她竟然上樓來勾引唐希爵!你知不知道,她居然大咧咧的就跨坐在他的身上耶!兩個人好像巴不得馬上脫衣服辦事似的,無恥!」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希爵的自由……」
「唉,不跟你說了!反正說到底你都只會袒護他而已。剛才跟那個女人對罵,害得我現在口好渴。」
她走到他辦公桌前,逕自按下內線的撥號鍵,那模樣彷彿自己才是這裡的主子。「喂,劉秘書啊,替我端一杯咖啡進來,加兩匙糖和一匙奶精!唉,你呢,要不要咖啡?」
鍾赫搖搖頭,無奈而容忍地望著她。
「劉秘書,就一杯咖啡!」她結束通話,走到他的身旁伸伸懶腰、扭扭頸脖。「喂,你是不是工作狂啊?一天到晚工作,也沒看你停下休息一下!」
鍾赫淡笑,繼續審閱文件。「那得問問你的未婚夫啊!誰叫他只會風流,不辦正事呢?只好累死我這個副總裁嘍。」
「未婚夫?」她沒好氣的撇撇小嘴。轉了轉眼珠,她湊近他的身旁,一屁股坐在他的辦公桌上。「喂,還沒聽你聊過自己的事耶!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
他心不在焉地簽翻檔案夾。「嗯,脾氣溫馴的。」
她微微鼓起香腮。脾氣溫馴?那跟自己不是兩個極端嗎?「還有呢?」
「我喜歡長頭髮的女孩子,最好再綁個公主頭。」鍾赫停下筆,神態輕鬆地朝方百靈笑了笑。「綁公主頭的女孩子看起來比較有氣質,優雅又不失大方。」說完,他又低頭專注地埋首於卷宗裡。
綁公主頭的長髮女生?她嘟著嘴,伸手扯了扯自己削薄的利落短髮。說到綁頭髮,她最多也只能在頭頂上扎兩根沖天炮吧?還公主頭咧!
「百靈,麻煩你移一下尊臀,你壓到我的文件了。」
「哦,好啦!」她抬起右臀方便他抽走那個檔案夾。
「謝謝。」
方百靈居高臨下地瞅著他認真執著的俊顏。「唉!」
「嗯?」
「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們回台灣不回瑞士?」
「這不是很簡單嗎?」鍾赫抬頭笑望她一眼。「你跟著我們,是因為你想要多接近希爵,多瞭解你的未婚夫啊!」
方百靈撇撇嘴,「沒錯,被你猜中了。」
她挫折地低下頭,一邊晃搖著穿著帥氣長靴的腳,一邊拉扯裝飾在腰際上的流蘇皮帶。
「然後呢,你對你的未婚夫有何進一步的認識?」
提起唐希爵,她一副氣憤難當的模樣。「我發覺那個爛男人是個上半身和下半身嚴重分離的傢伙!」
「哦?」他饒富興味的揚高眉。
「他的下半身完全沒有貞操觀念,隨時隨地都處於發情的狀態。可是上半身卻異常的陰沉晦暗,別看他總是笑嘻嘻的好像很好相處,其實能夠踏進他心房的人是少之又少。」
「沒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你竟然能夠對希爵瞭解得如此深入。」
「哼,你當我是白癡啊?」方百靈驕傲地仰起鼻尖。
「所以,你現在覺得自己的未婚夫怎麼樣呢?」
她眨眨大眼,驀地沉靜下來。「我覺得他是個孤單又可悲的男人,心靈沒有寄托的對象,和那麼多女人上床又有什麼意義?他或許是想要藉著這種方式來排遣寂寞,卻沒有發覺這麼做只會讓他更寂寞而已。」說到底,唐希爵也只是個傻男人。
輕拍她的小手,含笑的眼眸更顯溫柔。「既然你已經察覺到這一點,就試著對你的未婚夫再包容一點,希爵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只是前提是你必須要打進他的心房。」
她望著他,再低頭看看自己被他拍撫的手……笑靨燦爛。「喂,鍾赫,有沒有女人對你說過,其實你是個很好的男人耶!」
「是、是嗎?」他馬上低下頭佯裝認真的辦公,渾身有著不自在。
將他的侷促困窘看在眼裡,她意欲捉弄地伸手勾搭他的肩膀,低頭湊近他敏感的耳垂偷偷哈氣。
「喂,好男人,今晚要不要跟我出去吃頓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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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實在不應該將車鑰匙交給她的。
唐希爵後悔死了!
看著眼前這一片蔚藍的海洋,他有些虛軟地將手撐在車頂上,就怕自己的雙腳還沒有停止顫抖,無法支撐他的重量。
「希爵,你看,是海耶!」陶萱興奮地指著前方。
「對啊,是海。」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沒機會看到了!
自稱開車技術好極了的她實在叫人難以苟同。他以為她的神經遲鈍只會反應在情感上,誰知道她竟然恐龍化得如此徹底,就連開車都跟恐龍一樣!
橫衝直撞,看到路就踩油門,也不管那是哪一線道。
好幾次,他們的車都險險的和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砂石車擦身而過,喇叭聲和刺耳的煞車聲現在彷彿還清晰地在他的耳邊響……死神剛才好像來拜訪過他。
「陶萱,我的煞車沒有壞。」
「嗯,我知道啊!」
見她一副我明白的模樣,他又心驚了一下。「所以你可以踩煞車,不必要捨不得用它。」
一路上,她用煞車的機會少之又少,幾乎只踩油門!方向盤也是,明明就是直線的道路,她偏偏有本事走成S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哪個殺千刀的傢伙發給她汽車駕照的?嫌台灣的人口太多了,希望她撞死幾個減少人口壓力是不是?她居然說沒出過事,真是一大神跡!
「希爵,你還在不舒服嗎?我們快去看海好不好?」
他歎口氣,強迫自己的雙手離開跑車。「好,去看海。」
「哇,是沙灘耶!」興高采烈的陶萱像是小朋友出外郊遊滿心雀躍,脫掉鞋子將它們掛在手上,她愉快地踩著金黃色的細沙跑向浪潮拍岸的交會處。
唐希爵雙手插放在口袋裡,笑意深深的跟隨在她的身後。
「哎唷?!」
「小心點!」
陶萱才踉蹌一下,後頭的他已關心地走上前,及時攙住她纖細的手肘。
「謝謝!」
「不客氣。」厚實的大掌輕輕鬆開她。
失去他那強有力的支撐,她望了望自己被放開的手肘,純真的美眸斂了斂,隨即又綻著笑說:「希爵,我們到前面去看看!」
「走路小心點,別跌倒了。」他忍不住提醒。她也真寶,空無一物的沙地也能站不穩,恐龍的重心很穩不是嗎?
聽見身後的他的叮嚀,她笑問他,「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很體貼的人?」
體貼?比較少。女人一般都說他很討厭,接著又馬上稱讚他的床上功夫如何了得。
「哇哈,海浪耶!好冰哦!」
她將手裡的鞋子扔上沙灘,撩起長裙的裙擺直接蹦跳進翻湧而來的海浪裡,濺起的水花濺上她粉藍色的裙子,她不在意,恣意地讓那清脆嘹哼的笑聲熱鬧著整片蔚藍,隨著規律的浪濤聲滲進唐希爵的心坎裡。
他緩緩走上前,俯身撿起她的鞋,滿臉的溫柔寵溺默默笑望她。
落在沙灘浪潮間的恐龍……不對,是天使。
「希爵,你不過來踏浪嗎?」她開心的對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