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真的惹月下老人嫌棄吧?總沒有幫她牽個男人來作伴。
暫時還不想回家,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父親,所以袁賜福繼續閒散地坐在人行道的椅子上,看看綠葉、看看車,看看忙碌的世界只剩她一個閒人。
頭頂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望著那一束束穿透細縫而下的燦爛陽光,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了唱歌的興致。
「紅顏若是只為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為這段情,一生只愛一個人,一生只懷一種愁。纖纖小手讓你握著,把它握成你的袖,纖纖小手讓你握著,解你的愁、你的憂……」
清脆的聲音在沙沙葉動聲中響起,這首張艾嘉的「最愛」一直是袁賜福最喜歡的歌。
以前,這首歌她想唱給竇天官聽。現在,她想唱給Peter聽。
告訴他,她的愛其實很專一,其實往後的日子她只願意包容他的憂與愁。只是唱的人有心,但那個人願意聆聽嗎?Peter他……
「賜福!」
木椅上的袁賜福驀地仰起螓首,驚訝的看著心頭正思念的那個人砰然關上車門朝自己大步走來。
她詫異極了,緩緩站起,「你怎麼跑出來了?公司……呢……噢!」
猛地被一雙健臂狠狠攫進懷裡,袁賜福撞進竇天官精實壯闊的胸膛裡,她痛得皺眉,可是心裡卻是甜的。悄悄舉起手輕揪他的西裝衣角,感覺到他將自己抱得更緊,她偷偷吸了吸鼻子。
鼻頭酸酸的,有種想掉淚的感覺。
Peter怎麼會知道……其實她從剛才離開公司那一刻開始,就好希望好希望有人能夠抱抱她。不要別人來抱,只要他!竊竊地在他的肩窩蠕了蠕,汲取他堅定剛強的氣息,她激動地閉眼擠出眼眶的淡淡濕意。
原來這個傢伙……她愛上的這個男人,好聰明呵!
竟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你怎麼不在公司裡啊?」
「我在找你!」
找她?原以為自己已經被嘉菱集團推落深淵再也爬不起來的袁賜幅,沒想到在自己沮喪無助的時候竟然有個人焦急慌張的在找她,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最希望見到的男人。
「上車。」被堵在後頭的車子已經快把喇叭給按爆了。
被拉上副駕駛座的袁賜福迷迷糊糊的讓他載著走,「你要帶我去哪裡啊?你不用回嘉菱嗎?」
「現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敢叫我回去。」
誰敢阻撓他找賜福,哼,殺無赦!至於那些個想陷害他的經理,不急,這筆帳總會有時間跟他們算。
此刻,他最關心、最在意的就是身旁這個女人。
賜福她……又再次讓他震撼了!和國二那年一樣,她究竟有什麼魔力?為什麼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讓他心動、為她寄情?為何別的女人做不到的事,她總是輕易的就能辦到?
擄獲他的心,深深的,讓他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轎車駛入一座豪宅,那是袁賜福熟悉的地方。
「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這裡是竇天官的家啊。「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天官他把鑰匙交給你,對不對?」
跟隨著那抹高大的身影踩進華宅裡,一樣是那麼的金碧輝煌、寂靜幽深。完全都沒有變!
這裡就像是被世界遺忘的沉靜角落。
「我記得楊伯還住在這裡不是嗎?」伸手摸了摸美麗的花瓶擺飾,袁賜福想了想趕緊又抽回手。還是不要亂摸比較好,萬一不小心打破了,就算當光她所有褲子也賠不起人家一塊碎片。
「楊伯今年初已經搬回鄉下養老。」
「哦。」
她走到沙發旁想坐下,卻被他給伸手扣住。
「幹麼?我不能坐啊?」
他驀地將她摟進懷裡。
討厭,這人怎麼老是像水蛭啊?黏得真緊耶。悄悄抿起嘴角流露一抹粲笑,袁賜福嗔惱之際卻又忍不住流露甜蜜。「喂。」
他將她擁得更緊,「什麼。」
「你……你真的跟Monica去偷企劃部的資料嗎?」話說出口的同時,她懊惱地皺起眉頭。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啊!真是懦夫耶你,袁賜福,怕什麼呢?你就直接問他和Monica是什麼關係就好了嘛!問他為什麼昨晚他們兩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的,看起來感情非常要好?
誰管他們有沒有去偷資料,這些事她根本不在意啊!
他緩緩鬆開懷抱放開她,感覺到他的退開,袁賜福原本揪著他衣角的手也放了下來。
「你不確定東西是不是我偷的,卻決定替我頂罪?」
他的口吻輕輕的,眼鏡遮住他的雙眼、掩去他大半的表情,讓她根本無從察覺他此刻的情緒究竟是感動抑或是生氣?
「說話,我在問你。」
她撇撇小嘴。感覺起來他比較像是在生氣。「企劃部的東西不見了,而我昨晚的確看見你跟Monica走進企劃部啊。」
「所以你覺得一定是我偷的?因為你這顆腦袋裡面只有一加一等於二的直線邏輯?」
她挑了挑眉。怎麼這句話很像在諷刺她?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吧?可是……偷瞄一下他的表情,看起來平平淡淡的不像有冒火的跡象啊。不對,現在敵情未明,看樣子她最好先發飆。
正所謂,先發制人嘛!「怎麼樣,你覺得我有做錯嗎?當時那麼多人都說你偷的,而且昨晚我也親眼見到你偷偷摸摸的溜進企劃部。」
「我是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她重重哼了一聲,「這就是你最愚蠢的地方啦!竟然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偷東西,白癡的技巧都比你好。」嬌俏的小臉蛋忍不住得意的揚了揚。瞧,先聲奪人果然有用吧,根本不讓他有開口講話的機會!「搞不懂竇天官為什麼會叫你去偷資料,天官他……」
他突然伸手扣起她的手腕。
「你幹麼?」
「別告訴我,你之所以替我頂罪,是因為不想連累竇天官?」
這一回,他的口吻更輕柔了,簡直如沐春風,但是袁賜福卻反而明顯地感覺到眼前這男人隱隱散發的怒氣。
他原本被溫文的外表包裝得很好,只是那斯文的假象這一刻卻露出些微裂縫,再也抵擋不住的冷怒悄悄順著裂縫滲透出來……
要逃命先?還是繼續挑釁他?
不好,怯懦不是她的個性。而且,現在錯的人又不是她。「有件事我很早就想跟你說了,為什麼你每件事情都能扯上竇天官?」
「因為你喜歡他。」
他怎麼會知道這個秘密?!自己從來不曾告訴他什麼呀!袁賜福的俏臉微微漲紅,「那是以前的事了,你幹麼還拿出來講!」
他突然伸手捧住她的臉,緊緊的,口吻輕柔如風。「過去的這兩年裡,你做的每件事情、忍受的每個委屈,都是為了他。所以同理可證,今天你之所以幫我頂罪,也是因為他對不對?因為你知道那些人真正想對付的人是Derrick,所以你才跳出來的是不是?」
他知道自己在吃醋,狂怒地在吃「竇天官」的醋!
今天不管竇天官長得什麼豬頭模樣,只要頂著這三個字,她就接受、她就收!
可是真正的竇天官就站在她的面前啊,這個瞎眼的女人,貨真價實的竇天官一直站在她面前,捧著心的在等候她。而他一直沒有變,他不敢變,因為怕一旦改變自己,賜福就會認不出他。
可只是改了下造型、改了個名字叫Peter出現在她眼前,結果她的眼裡就不再有他了!
竇天官。
他發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痛恨這三個字,它們就像是一個註冊商標,只要是誰貼上這個標籤,這個蠢女人就願意無條件接收。
「你在吃醋啊?」
袁賜福原是問得嬌羞又好玩,誰知道她偷偷仰頭一看的時候,哇,裝陰森嚇死人啊?這人的下顎怎麼一抽一抽的?唔,小姐怕怕,還是趕快告饒示弱比較妥當。「其實你不需要亂吃醋啊。」
鐵拳悄悄握起,「因為我根本沒有吃醋的資格?」
口吻陰森森的,像在拍鬼片。「不是啦,你怎麼這麼呆啊你!」纖細身軀輕輕地往他壯闊的胸膛傾靠去,嬌俏的臉蛋熨貼在他胸口溫柔地蹭啊蹭,像一隻討憐的小貓。
「把話說清楚!」
她竊竊瞄了他一眼,暗自咋舌。
這男人怎麼這麼硬啊?胸膛硬邦邦、拳頭硬邦邦,講起話來連口氣也硬邦邦,雖然知道他是在吃飛醋,可……袁賜福忍不住惱了,別人如何示愛,她是不曉得啦,不過至少不會是現在這種捉姦似的質問口氣吧?
「你是豬啊你,怎麼老是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呢?」
挺拔高峻的身形僵了僵。
袁賜福逮到機會,再接再厲。「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叫你不要有事沒事就把竇天官扯出來講!提他幹麼呢?我的心現在全部繫在你身上,我都沒去提他,是你自己猛提、狂提、一直提耶!好啊,你要跟我講他的事情是不是?可以啊,以後我跟你就只准提竇天官、講他的事情,這樣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