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應到有人凝視,越原動作一頓,回過身來就見那抹纖瘦身影正癡凝著他。
「圓兒,你怎進來了?」丟下手中的寒玉鐵,他一臉胡碴地迎上前,高興地將她擁入懷中。
「啊……」被他一把抱住,任圓這才驚醒,發現自己竟然盯著他的裸身失神,兩團紅雲不由自主地飛上雙頰,尤其現在又埋在他胸膛裡嗅聞著屬於他獨特的男性味道,心中羞赧更甚,說話也就結結巴巴了起來。「我……我送飯給你……」
「送飯?現在啥時辰了?小清子呢?飯不是他在送的嗎?」專注埋頭鑄造,他渾然不知今夕是何夕,放開她的同時也丟出一串問題。
「午時了,小清子有事兒忙去了,請我幫忙給你送午膳。」認認真真回答他的問題,任圓尷尬轉移目光不敢再瞧,怕被他那偉岸的體魄給迷了心魂。
「這小子最近忙啥豐功偉業?連這些事也麻煩你!」皺起濃眉,心中暗忖改天得抓他來問個明白。
「不打緊!最近少了你給我製造的麻煩,日子還算清閒,幫忙送個飯正好打發時間。」難得她有興致說笑。
「你這是在埋怨我了?」察覺她的好心情,越原眼中淨是笑意。「若覺太無聊,可以說一聲,我會再丟幾個人下溪去,好讓你撣發所長。」逼出了她體內的寒毒,不知是否也順帶逼出了她心底的冷然,總覺她性情逐漸開朗,偶爾興致一來也會淡淡地調侃說笑,呵……真好不是?他喜歡她這般的模樣。
好耳熟的話啊!搖頭噙笑,她流露出一絲嬌嗔。「別胡說!」
首次見她展現這般小女兒嬌態,越原胸口一熱,心神為之蕩漾,無賴的健臂一張,又將她抱進懷裡,低首狠狠地給予一記熱吻。
「唔……」沒料到他會突來這一招,欲避不及,嫩豆腐又被吃了去,只是這回她不像先前被他吻上就失了心神,反倒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怎麼了?」忙退了開,不解自己的熱吻何故讓她發笑。
「你……你的鬍碴子扎得我好癢……」熱紅一張薄臉,她又羞又赧又笑的。
啊——原來如此!恍然大悟摸著自己這些天冒出來的扎人短鬚,越原驀地頑心大起,眼中散發著邪惡光芒……
「你、你要作啥麼?」機警察覺,她忍俊不禁地笑著直想逃。
「來不及了!」故作奸險惡笑,他撲了上去,強勢地將人給壓倒在石板上,故意用那張會刺人的胡碴臉在她柔嫩臉皮上胡亂磨蹭,完全不管身下扭動閃躲的人兒笑得直喘不氣。
造孽了許久,覺得自己凌虐夠了,越原這才抬起臉,沉沉凝睇她因笑鬧而暈紅的臉蛋與熠熠發亮的美眸。
「你該常這樣笑的,多美!」
「以前沒機會,總不知自己竟能笑得這般開懷。」仰躺在地,瞅看著在火光下忽亮忽暗的剛毅臉龐,任圓纖白小手情不自禁地輕撫上,呢噥低喃。「為何你要待我這般好?」
「等我鑄成了寒玉短匕再告訴你!」微微勾笑,他翻身而起,同時小心翼翼地將她給拉了起來。「這兒高熱不適,你待久了會不舒服……」
「先別忙著趕我。」搖搖頭,她神情堅持。「把飯給吃了,我再離開。」若沒盯著他,恐怕又會像先前那樣忘了用。
見她態度堅決,越原沒說什麼,直接在石桌前坐下,用起了午膳。而任圓則舉目四瞧,參觀起他的鑄劍房。
只見石壁上掛滿了他所鑄造完成的各式刀劍兵器,大大小小、長長短短,或清靈、或沉穩,各種型態皆有,把把森光湛然,似有活躍靈動之生命。就連握柄、刀鞘等等亦配合刀劍而有不同材質,金銀線鑲嵌纖捆,設計工藝之巧妙堪稱一絕,別說兵刃本身無堅不摧、吹發可斷、殺人不沾血的鋒利刃身讓江湖人趨之若鶩,光是以其藝術來看已是價值萬金,就算是平常百姓看了也恨不得能擁有如此的寶物。
「難怪那麼多人前來求劍,我大概知曉原因了。」大略欣賞瀏覽後,任圓禁不住讚歎。若連她這種對刀劍一竅不通的人都如此驚艷讚歎,那就莫怪會有那麼多的江湖人前仆後繼地來求劍或是盜劍了。
「你喜歡?」大口飛快地扒完飯菜,他來到她身後將之擁入懷,低首噙笑在嫩白耳畔輕語。
「很美!」任圓點頭,真誠地道。「它們……該怎麼說呢?好似有魂魄似的,各自擁有不同的風采神姿。」
很高興她能一眼看出兵刃本身所具備靈魂,越原泛起大大的笑容。「改天我送你一把!」
「聽說你不隨便贈劍的,不是嗎?」若讓其他人知曉,怕不妒恨得半死?再說她又不舞刀弄劍的,送她作啥呢?
「我只送給自己順眼的人。」
「那我先謝謝了。」她該覺得很榮幸嗎?任圓暗忖,故意道:「為啥得改天呢?現在不行送我嗎?」
「不行!」因為屬於她的,還沒鑄造完成!越原低頭狠狠索吻,吻得她粉唇艷紅腫脹後,才心滿意足地退開。
「你、你又胡來了……」他真是輕薄她輕薄上癮了!臉蛋兒醉紅,任圓羞澀地趕忙退出他的狼爪範圍,瞪著他宛如偷腥貓兒般的笑臉,心中卻無計可施。
越原見狀僅是咧嘴而笑,可沒半分愧疚之心。事實上,他最愛瞧她這種嬌嗔薄怒的模樣了,比起以前的死白淡然可不神采幾分。
「別、別看了!」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臉上紅雲翻湧,任圓窘然低呼。
知她初識情滋味,萬分無措下,難免心底羞赧害臊,越原若有所思微微一笑,順意轉移視線,回到火爐前,取出因高溫炙熱而赤艷通紅的寒玉鐵,不斷反覆折疊、錘打。
「這兒太過悶熱,你身子尚虛,別在這兒待太久……」汗珠不斷滑落,專注鍛冶的同時還不忘關切交代。
「我、我想留在這兒看你鑄劍,可以嗎?」低柔的嗓音中有著深怕被拒的顫抖。她知道他對鑄劍有股狂熱,也許會剩然拒絕她留下,不願被打擾。
「當然!」回首覷瞧了一眼,越原挑眉致笑。「我這兒永遠歡迎你,不過若有不舒服可別硬撐,得趕緊出去歇息。」鑄劍房內爐火熾燃,高溫悶熱,連空氣都覺得是燙的,一般人初接觸時總會不適。
「我明白!」取得應允,她笑了。
得到保證,他不再多說,牽起一抹溫淺笑痕,收斂心神,專注冶煉。
靜看他一起一落剛強有力地鍛打,肌肉起伏有致,充滿了力與美,任圓不禁有些迷炫失神。直到他又將火熱鐵塊送進火爐中,大掌一揚,不知丟了什麼進去,只見原本橘紅的火光在瞬間轉為妖艷湛藍,甚為詭魅邪異。
「你丟了些什麼進去,為何火焰瞬間變了色?」縱然離爐火有段距離,她還是瞧得一清二楚,對這種詭譎現象感到不解。
呵……她還真是好奇呢!興味瞅她一眼,越原有趣地勾起嘴角。「人骨!」
「人骨?」她沒聽錯吧?有些驚訝,不解鑄劍為何要需用到人骨。
「沒錯!你怕嗎?」在妖魅湛藍火焰映照下,他臉龐顯得詭譎。
「不!我只是不懂。」
讚賞地點著頭,越原喜歡她這種不似一般姑娘家一聽見、或看見人骨就嚇得花容失色的膽識。
「相傳古代干將、莫邪二把名劍的誕生,就是以其鑄劍師之妻——莫邪投身烈火中才有辦法鑄成,你說這是為什麼?」凝神注視艷藍火焰中的寒玉鐵,他頭也不轉地反問。
「我不知道。」迷惑搖頭,任圓當然不懂。
「因為人骨!」噙笑解惑。「人骨能將高熱的鋼鐵去掉雜質,存留菁華,讓鑄造出來的刀劍堅不可摧。而莫邪投身爐火中就是相同的道理。」
「原來如此!」任圓恍然大悟。「傳言還說是莫邪奮勇投爐,感動天地,鐵汁溶出,煉就了兩把絕世名劍,好讓她的夫婿能對君王交差呢……不過,你怎會有人骨?」最後的問話可就充滿質疑了。
好笑地斜覷一眼,越原有趣地道:「想找無主枯骨還怕沒有嗎?」
嗯……他這麼說也對!心中瞭然,任圓不再打擾他,默默無語地看他將寒玉鐵抽出,繼續層層折疊錘打,如此的反覆再反覆,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刃身竟已隱約成形……
越原一鼓作氣,汗流浹背地持續錘打,將寒玉鐵打造出理想中的短匕刃身後,他高舉瞇眼細瞧,而後眼中閃過滿意精光,接著竟將炙熱通紅的短匕放入一槽冷水中,發出「涮」地一聲,隨即白煙水氣瀰漫……
「這是為什麼呢?」迷濛中,又有人好奇發問。
「因為高熱後急速冷卻可讓鋼鐵更加緊實。」不厭其煩解答,初步工作已完成,他笑著攬住她纖腰往外走。
「咦?不做了嗎?還是我打擾你了?」被挾持離開,以為自己擾人,任圓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