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他能不能乘機換一個來愛?」一聽到自家臭小子的對象反應是這般,申屠令兩眼煥然一亮,撫著掌興奮地問。
「不能換。」深知燕吹笛的性子死都不可能改,藏冬語氣肯定地向他搖首。
申屠令退而求其次地拉著他的衣袖,「不然他也別挑跟他一樣都是公的嘛。」
「你家香火斷定啦!」愈來愈覺得他們父子倆都一樣煩神,藏冬不耐煩地把自己的衣袖扯回來。
再次滿心充滿感傷的申屠令,吸了吸鼻子,準備再哭另一回合時,他忽地一頓,眼中進出邪惡的光芒。
藏冬以指戳戳他的臉頰,「你這只壞魔在打什麼歪主意?」光看他這表情就可猜到,十之八九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哼哼,就那個皇甫遲的寶貝徒弟是嗎?」摩拳冷笑的申屠令,剛好想到了一條可以令燕吹笛徹底死心的好法子。
有先見之明的藏冬淡淡叮嚀,「你要是動了軒轅岳,當心燕家小子會恨你一輩子喔。」
「要不然……」被看穿目的後,不氣餒的申屠令期待地看著他,「你該不會剛好有那種可以讓男人變女人的藥吧?」
他挑高一眉,「軒轅小子會宰了你喔。」就算有也千萬不能拿出來,想被固執的軒轅岳追殺一輩子嗎?
「那……」絞盡腦汁,卻還是想不出個可以兩全其美的辦法,垂首喪氣的申屠令,馬上又換了一張臉,又是泫然欲泣地看著藏冬。
已經被這對父子攻擊得有點崩潰,再加上晴空的事更是令他煩心得很,藏冬無可奈何地仰天歎了口氣,決定先解決一個是一個。
「依我看,你就厚著臉皮再上門去多挨個幾拳,乾脆去幫你家兒子煉丹吧。」打不過他,只好加入他了。
「連你也想成全他?」他還真指望他們申屠家絕後?
藏冬橫瞥他一眼,「不然還能怎麼辦?」燕吹笛堅持不換人,軒轅岳堅持男兒本色,眼下除了燕吹笛想煉的那顆移心換志丹外,的確是沒別的選擇了。
「是……」申屠令聽了,頓時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是不能怎麼辦。」
「走吧,算我送魔送上山,我陪你一塊去天問台。」藏冬拍拍他的肩要他重新振作後,推著他一塊步下山階。
「你想……這回臭小子會不會連你也一塊揍出門?」被揍得很痛的申屠令,有點懷疑地看著臉上戰跡也半斤八兩的他。
藏冬想了想,感慨萬千地重重一歎。
「應該會。」交友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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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開始覺得……自己像是個有家室,且備感挫折的普通人間男人。
賣完豆腐剛返家就被趕去洗澡的晴空,在洗淨了一日的汗水,穿上晚照替他準備好的衣裳後,心情複雜地瞧著身上這件看似簇新的衣裳。
晚照究竟是用了什麼魔法,才能將這件他穿了近十年的破衣補丁補成新的?她又是怎麼把屋裡所有都已褪色的舊衣,全都洗成像是新製成的?而深諳宮律、舞技超群的她,生前又是何方神聖?除了尋常的家事與料理三餐外,不但會制豆腐、更善制糕點的她是打哪習來的這一身本事?還有,她為什麼比他這個天生的佛門中人更會誦經念佛,且還倒背如流一字不差?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而且好挫折……
踏出浴間順手合上門,晴空才步出外頭,就聞到了陣陣撲鼻的飯菜香,一想起晚照所燒的那一手好素菜,他餓扁的肚皮馬上就誠心誠意地敗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唉,自她來了後,他連肚皮也開始變得沒節操。
轉世為人那麼多回,人間之人,他遇過了太多,而這一世在山上待久了,形形色色的眾生他也見識過不少,但他真沒看過像晚照一樣這麼勤勞的女人,做慣家事與粗活的她,日日臉上總是掛著開朗的笑,乾乾淨淨的笑顏,不與繁花爭艷,只是,每每到了晚上……
一雙溫暖滑膩的小手自他身後環上他的頸項,微啟的朱唇湊至他的耳畔,在他的耳邊輕呵著氣。
「忙了一日,累嗎?」
「嗯。」迅速中止自憐後,晴空強振起精神邊應邊拉開她的手。
「要不要我替你揉揉肩、捏捏腿?」她又纏上來,軟綿綿的身子也順勢倚在他胸前。「我很擅長此道喔。」
妖艷無比的絕世美女又再次在天黑後出現,一如晚照先前所言,白日與夜裡的她的確是同一人,只是她的性子在日落後說變就變,雖然她不過是換了件衣裳而已,可她給人的感覺卻變得完全不同。
低首看著懷中艷光令人不敢直視的她,晴空很想歎息。
為何日落前日落後,她的心性和舉止總是落差這麼大?
「多謝,心領了。」想到走沒兩三步就定會被她給再次纏上,晴空直接放棄再掙扎,乾脆就這樣帶著她開始往廳裡移動。
「在外頭用過晚膳了嗎?」晚照挽著他的手臂邊走邊問。
他無奈地再歎,「還沒。」有過幾回經驗之後,他怎麼敢?要是他在外頭用了膳,等他回到家時,那一桌特地為他燒的飯菜誰要來幫他吃掉?
「走,我餵你吃。」她嬌聲輕笑,拖著他走入廳中。
他不解地揚高一眉。餵他吃?
當他被拖進廳裡坐下,靠坐在他身側的晚照,以筷夾著引人食指大動的素菜,慇勤地欲將它送進他的口中時,晴空這才發覺她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他速速自她手中奪下碗筷,「我自個兒來就成了。」為什麼每晚他都有種不小心進了青樓的錯覺?
晚照不悅地睨他一眼,很受不了他每晚都在她面前擺出一副防備戒慎的模樣。
「喂,你別老是這麼緊張成不成?都說過我不會吃了你的,你幹嘛還躲我躲得遠遠的?」她就連口氣也與白日的大相逕庭。
「只要你收斂點就行……」無止無境的喟歎在晴空的心底蔓延。
晚照忍不住要抗議,「我再說一次,這是本性!」真是不公平,他能習慣白天的,為什麼就不能對晚上的她也習慣一點?
他感慨萬千地頷首,「我完全明白。」天為什麼還不亮?
「喝不喝?」無視於他的冷臉,她又熱情地把斟滿了的酒杯湊至他的面前,「我知道你是喝酒的。」原本以為他是帶髮修行的和尚呢,沒想到她在打掃禪堂時,卻訝異地發現他竟在暗櫃裡藏了好幾罈老酒。
他低首嗅了嗅酒香,「你釀的?」
「當然啦。」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晚照將酒杯塞進他手中,自己先乾為敬地仰首飲下一杯。
酒齡尚淺的新酒,入口的滋味不似老酒那般甘醇濃烈,卻泛著一股清淡的甜味,感覺很像她白日給人的感覺,而微辣刺激的後勁,則像是她夜裡給人的誘惑。晴空啜了幾口,還未做出評語,就見她又兩手捧來一套男人的衣裳。
「我有東西送你。」
「這是……現在的你做的?」他瞧了瞧,隨後質疑的眼眸在艷光照人的她身上轉了個兩圈。
「有可能嗎?」晚照微挑著黛眉,「這是白天的我做的。」她晚上才不會那麼賢淑。
他也這麼想。
「喜歡嗎?」在他伸手接過後,她挨在他的身邊問,
「謝謝,你不必如此的。」晴空的臉上泛著笑,輕撫著手中由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衣裳,許多年沒為自己添制新衣的他忍不住輕聲向她致謝。
「聊表謝意羅。」見他開心,她也笑得春花燦爛,「要不要穿穿看?我來幫你。」
在她的半強迫下,如她所願試衣後,晴空低首看著身上的衣裳不解地問。
「為什麼這麼合身?」無論是尺寸大小,都拿捏的恰到好處,就算是量身訂做也不可能如此剛好,何況他並未給她量過身。
她的眼中盛滿訝異,「我也很意外……」她只是照他的舊衣去制,並依印象稍微改了點大小而已,誰知道……
自認過多的巧合已超出合理的界限後,晴空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忽視那些自她出現以來就一直存在的問題,不只是這件衣裳,她連他喜歡吃什麼、他的喜好、習性都摸得一清二楚,可才來這住不久的她,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
泛紫的珠子在她的衣袖中被燭光照映得閃爍,晴空拉來她的一手,拉高了她的衣袖後,瞇眼細看著她始終藏在袖裡的佛珠。
「這串佛珠是誰給你的?」
「不知道。」她輕搖螓首,眼神中帶了點茫然,「我好像一直都戴在手上。」
「可讓我看看嗎?」他邊問邊伸手去取,豈料在碰到那串佛珠時,身子大大地顫動了一下。
強烈的共鳴聲當下穿透他的耳際,一種宛如撕裂般的疼痛迅速在他的腦海開始肆虐,逼得他不得不趕緊放開它。
「晴空?」晚照擔心地問,起身以繡帕拭著他額上冒出的冷汗。
「沒事……」他朝她擺擺手,在坐下調勻氣息後,兩眼直望她,「我一直很想問你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