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的點了點頭。
「那麼這是我們唯一知道他跟今天缺席有關的事了。」她指著小字說:「我查過,他今天除了早會、晚上一個飯局,整天不用外出的。」
「喔?晚上那個飯局是跟什麼人的?」他問。
「南鑫實業的採購,黃課長。」
「南鑫實業啊?沒錯,他們最近是有一筆滿大的生意……」他停下來想了想,又看了那行小字一遍,並且一面把它讀了出來:二十萬的多少倍等於多少?」
然後他也搖搖頭,「實在沒辦法解讀!算了,等他回來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只好這樣了。」雨桐附議的說。
「最近和大哥進展得順利吧?」他忽然問了一句題外話。
她臉紅著偏開頭,雖然已經公然讓大家知道自己和杜耀暉的事了,但像這樣突然被問及,還是覺得唐突,一時之間竟不會答話了。
「別不好意思啊!跟我大哥戀愛一定是件十分過癮的事。」他笑著說。
「啊?」她愣了一下,怎麼用「過癮」來形容呢?
「是啊,他比較浪漫,不像我,我跟月華的感情,好像就建築在『現實』這兩個字上。我沒有送過她一束花,你相信嗎?正好她也不喜歡;結婚週年時,她就先說,如果我買花回來,一定會挨她罵,因為不合乎經濟效益嘛!她倒比較喜歡我買黃金。」他坦白的說
「哦?」她不懂,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而且還都是他和月華之間的私事。
「很奇怪嗎?」
「不,我只是在想,人的喜好各有不同,對不對?」
「這倒是。所以,好好珍惜吧!大哥值得的!」他真心的說,說完就出去了。
那天,快中午了,歐文都還沒有進來;銀行卻打了一通電話來找歐文。
「歐文出去了,需要留言嗎?」她說。
「那好吧!麻煩轉告他,他的戶頭今天收到一筆一百二十萬的匯款,他交代過,收到要通知他的。」
「一百二十萬?」她疑惑的問。
「是,這樣說他就明白了。」
掛了電話之後,她還是覺得事情實在有些蹊蹺,歐文怎麼會和銀行有這樣一筆不小的數目往來?也許是國外的匯款,他急需用錢?算了,別做無謂的臆測吧!她將留言記在紙上,等歐文進來了再向他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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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歐文終於進公司了。
「對下起,早上臨時有件重要的事要去解決,忘了打電話進來,耽誤了早會,真是抱歉。」他嘴雖不停道歉,卻又滿面春風,看上去像是遇到了極開心的事一樣。
「早會取消了。」她說:「快中午的時候,有個銀行的小姐來了通電話,說你的戶頭有一筆一百二十萬的匯款進帳已經收到了。」
歐文的臉色忽然大變,原先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告訴你的嗎?」他嚴厲的問。
「嗯,她叫我轉達的。」葉雨桐小聲的說,在他的厲色下,她有點害怕,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歐文立刻拿起電話,撥到銀行找那位小姐,
「你難道不懂得什麼是客戶的隱私嗎?你有什麼權力擅自做主告訴一個不相關的人我的帳戶怎麼了?你聽好,如果再讓我遇到你做出如此差勁的事,我會直接找你的直屬上司。」
雨桐也同樣感覺銀行小姐做事太草率了,但也許是外國人特別重視隱私權,反應才會如此激烈,若換作是她,她不會發這麼大脾氣的。歐文如此生氣,卻不願繼續追究而把事情鬧大,顯然也是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下午四點,業務人員陸續回到公司,有人開始埋首寫今天的工作報告,有人則互相交換意見。
歐文出來跟人家致歉,只簡短的說明自己早上有要事在身,說完之後,面部表情又快樂起來,
「順便告訴各位一個好沽息,南鑫實業的生意成了,六部,他們買了六部儀器。我剛看了一下業務成績,這筆交易的成功,使本部門今年的預定業績略微超前,大家可以鬆一口氣了。
許多人鼓掌道賀,還有人提議明天要切蛋糕慶祝。
杜耀軒卻發現,當雨桐替歐文翻譯這件喜訊時,臉上的表情奇怪極了,現在大家都歡欣鼓舞的,她卻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怎麼了?」他走到她身邊問。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是疑惑的。 「沒什麼……」她欲言又止的說。
一會兒,歐文也看出她的神色怪異,不太友善的問:「你不高興嗎?」
她搖頭,「不,我高興的。只是有點不舒服……」
「先回座位休息一下吧!」歐文說。
雨桐順從的回到辦公室,一進門,眼光就落在歐文辦公桌上的日曆。她轉頭看了看,歐文還在外面談笑風生,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她就往他桌子走去,清楚的再看了一次那行小字:200,000*?=?
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一張草稿紙,她把今天看到、聽到的三個數字組合起來:200,000*6=1,200,000。六部精密儀器,每部二十萬元,恰巧等於一百二十萬元的進帳:這是什麼意思?她查了一下南鑫買的儀器價格,每部都在五百萬元之上,難道……
正想著,一通外線電話進來,剛好是南鑫的採購黃課長。
「晚上的飯局,我們採購的人都要去,教你們歐文安排一下,應該沒問題,早上他來,我跟他說過了。」
她這才知道,早上歐文是去了南鑫;去了南鑫之俊,馬上有一筆百萬元的進帳,這代表什麼?這叫做什麼?紅利?還是貪污?難怪,歐文會對銀行小姐擅自將他最不願人知的事說出來,感到如此憤怒,而即使憤怒至此,也不敢把事情鬧大,看來他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而是心虛了。
雨桐知道,公司的確予與業務人員一定程度的權限,來維繫與客戶之間的良好關係,譬如:送禮、請客戶吃飯,甚至允許業務人員決定合理範圍內的價格折扣,或是對採購人員施以金錢回贛,叫做「拿回扣」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總之這一切是脫離不了銷售成本的,可是公司從來不准許任何業務人員從中利,中飽私囊。歐文身為經理,怎麼敢這麼做?
她沉思了許久,見歐文進來,還一副喜孜孜的模樣,心中覺得作嘔。
他笑著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離開了。」
「剛才南鑫黃課長打電話來,說他們採購課的人都要參加晚上的飯局,請你安排一下。」她邊說邊注視著他的神色。
「嗯,我知道了。」他十分鎮定的,好像現在才得到這個消息一樣。
說完,他拿起皮箱,片刻不停留的走了;留下雨桐,仍坐在原位,不知道應不應該揭穿歐文的醜行,也完全不能想像揭穿之後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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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雨桐像是變了個人,連自己都無法瞭解,她只是不經意間知道了歐文的醜行,怎麼竟覺得如此難受!?他自己卻像沒事似的。
她看過南鑫的採購訂單,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綻,金額都合乎公司訂定的牌價。她於是懷疑,一定有兩份訂單,一份是給公司看的,也就是現在被存檔的這張,上面有南鑫相關人士的簽名許可,想必是偽造的;另一份才是按部就班,一關一關讓他們簽准,也就是使歐文從中獲利的真訂單。
只是,這對黃課長有什麼好處呢?正想著,杜耀暉的電話來了。
「雨桐,我跟耀軒和月華約好了,晚上到他家吃飯,好不好?」他徵求她的意見。
說真的,自歐文的事之後,她和杜耀軒見面時總覺得不太自在;一方面希望有人能分擔,一方面又怕說了反而弄巧成拙。
「我……怕沒空……」她猶豫著。
「是嗎?我們有三天沒見面了,你一點都不會想念我嗎?」他壓低了嗓音,溫柔的問。
她淡淡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杜耀暉卻感到愕然,她不一樣了,跟那個小心翼翼問他能不能到人行道上觀星的女孩不一樣了;難道她真是沒有想念過他?
「我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是不是?」他的口氣也變了。
「不是的……」她囁嚅的說。
「我知道了。你替我把電話轉給耀軒,我跟他取消晚上的聚餐。」他果斷的說。
「耀暉,你誤會了……好吧!我告訴你好了,這件事跟我的上司有關……」她大略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出來。「……所以,這就是困擾我的原因了。你想,我應不應該說出來?」她疑惑的問。
「依我看,可以先跟耀軒說,然後你們兩人再一起搜證,等證據充足了就舉發他,否則他嘗到甜頭了,有一就會有二,如此,你們公司還有信譽可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