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千紅聽了很感動,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為了一個小姑娘犧牲那麼多人,值得嗎?」
袁德芳沉思不語,他正在想辦法,所以任那些女人繼續辯論。
「一顆純潔的心靈,便是人間一片淨土,便是人們未來的希望。阿彌陀佛。」
「公主既純潔又善良便如何?」邢萬紫完全不知道袁德芳和朱顏早已私訂終身,於是便說:「你知不知道袁公子是誰?他可是袁崇煥的兒子,他怎麼可能會去為殺父仇人的女兒冒險。」
一心看了袁德芳一眼,不知他滿臉心事,是不是正在猶豫這件事?
袁德芳討厭死她東管西管,且還洩漏他的秘密,便不悅的瞄了她們姐妹倆一眼,怪邢千紅不該把他的身世告訴她妹妹。
「萬紫,你就少說兩句。」
「為什麼不說?袁大哥,你會去救公主嗎?我倒覺得活該她朱家多行不義,讓她嫁給那個混蛋,正好報應。」邢萬紫說得義憤填膺。
一心看袁德芳一直毫無表示,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而她又不像解憂知道那麼多來龍去脈,只好失望的說:「那麼,或許我白來一趟了……」
「一心師太,且慢!」袁德芳喊。
一心滿臉期望的看他,「你願意去救公主?」
「救當然會救。」袁德芳說,但又怕邢千紅會想辦法阻止,實在是人心難測,於是道:「要不然,我從北京一路送她下來,不就全白費工夫了?大嫂,你說是不是?」
邢千紅大概永遠都弄不懂他的心思,只好討好的說:「當然,她畢竟只是個孤苦伶仃的小女孩,能救還是得救,只不過,一切還是從長計議的好,馬思賢一向蠻橫,連公主他都敢明目張膽的搶,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的?」
袁德芳點點頭。
「姐,你真的也贊成袁大哥去救公主?」邢萬紫疑惑的問。
「將心比心吧,我只是想到萬一是你落到馬思賢的手裡,我也只盼有一個像德芳這樣的人救你。」邢千紅只好這麼說。
「哼!那個混蛋要是敢碰我一下,我絕對讓他生不如死!」邢萬紫的功夫是不錯,可惜馬思賢從來不會落單,身邊扈從如雲。
「可惜你雙拳難抵十手。」一心就事論事,「袁公子,你可要小心點,馬思賢的功夫雖然不怎麼樣,可是他身邊卻有不少高手。」
袁德芳笑說:「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頓了一下,然後決定,「我看我最好還是送一心師太回去,免得被人發現你來通風報信,到時候馬府真去為難你。」
一心感激的又合十行禮,「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德芳……」邢千紅知道他很有可能這一去就不再回來,真心關切的道:「你千萬不要倉促行事,好好想一個周全的計劃,我會讓你高大哥全力支持你。」
「我知道。」袁德芳笑一笑,只能感謝在心頭。
一心再度戴上布巾,扮成漁家妹的模樣,隨著袁德芳避開人多的地方,先回棲霞山。
???
遲了整整一天,不知道朱顏情況如何,偌大一個金陵,袁德芳想不出還有哪個值得信任的人可一同行動。
他想到史德威,可是就怕他也和史大人一樣,為了維護表面上的和諧,而不敢得罪馬士英。
不過,至少他還來得及救解憂一命,又從何新口中得知解憂為了幫朱顏給他送信,才慘遭馬思賢的毒手,這才又瞭解到,自己自恃聰明,但又豈能每一樣事都料事如神?本來還以為暫時不會有事,所以遲了一兩天去看她,沒想到就差在這兩天,否則一切事都不會發生了。
「袁公子,現在該怎麼辦?」何新摔車時扭傷了腳,而把解憂背回菩提庵使扭傷更嚴重。
袁德芳歎了口氣,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放心,我一定會把公主救出來。」
然而他實在不敢確定高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他,因此救出朱顛後,恐怕得立即走避,可是南方各軍看來也不怎麼團結,對抗清一事還不如彼此爭權奪利來得積極,看來,漢室江山早晚會被清兵全部佔領。
或許,真的得去投靠豪格了。
「何新,你聽著,我救出公主後,可能沒辦法還同時帶著你。」
何新震驚得愣住了,然後哭著說:「沒有關係,救公主要緊。」
袁德芳就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故笑道:「所以我要你傷一好,回北京找我大哥,我會去跟你會合的。」
何新又愣了一下,才欣然的問:「我們要再回北京嗎?」
袁德芳提醒他,「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要去北京投靠人,否則會被當成奸細。」
連忙掩口,何新拚命點頭。
「你最好能繞過安徽湖南,避開兩軍交戰的鋒頭。」袁德芳又說。
何新又再度點頭。
袁德芳拍一拍他的肩膀說:「我走了。」
「公主……就交給你了。」何新哽咽的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他笑說:「妻子是自己的,我當然得好好照顧她。」
何新也笑了,目送他離去,半天才忽然驚奇說:「袁公子什麼時候娶了妻子?」
袁德芳一下子治好朱顏的瘋病,一下子又幫史可法說退高傑,接著又被全金陵武功最好的女人追著跑,他不想出名都難。
當高傑、邢千紅把他們所知道有關袁德芳不欲人知的事告訴邢萬紫時,這中間難免被第四者、第五者聽到,接著便會傳到第六者、第七者的耳裡。
而袁崇煥究竟是抗清的民族英雄,還是朝廷的罪人,在這亂世誰也無法下定論。
就如當史可法一懷疑袁德芳是袁崇煥之後,便忙要史德威無論如何都要請他來共舉大業,而其他各軍底下的兵將更是人心思義,眼看兵將們就要歸附史可法,馬士英與阮大絨哪能容得他們漸漸擴充範圍。
於是唆使新皇帝弘光下旨捉拿欽犯袁德芳。他們以金陵為中心,方圓五百里內大肆搜索。
徒增袁德芳救朱顏的困擾。
???
馬思賢大搖大擺的走進晴園,好像那是他的房間一樣。
「公主今天如何?」
莫愁回答,「還是一樣不肯吃喝。」
皺著眉,接著又舒展開來,他笑著吩咐,「去熬碗燕窩,我親自伺候公主吃。」
原來他是想學那日在揚州看見一對鬧彆扭的情侶,女的親一下男的,男的就乖乖的吃一口的旖旎情事,想要模仿。
可是他根本沒想到朱顏的感受,就追著她要親一下。
「不要過來!」朱顏依著圓桌跟他繞圈圈。
「我們就要拜堂了,先親一下有什麼關係?來嘛!」
「休想我會嫁給你!死也不會!」
馬思賢一直抓不到她片縷,有些不耐,便一腳踢翻桌子到牆邊,碎了滿地裝著甜點、燉品的瓷碗。
「看你還往哪裡跑?」
馬思賢祿山之爪一伸向她,朱顏便將順手撿起碎瓷片,以尖銳的一頭抵住自己的喉頭。
「你再向前一步,我馬上就死給你看!」
馬思賢看她真的把尖銳的瓷片刺進肌膚裡,以及慢慢滲出殷紅的血跡,真怕她了結自己,達不甘心的罵道:「我勸你還是早點認命吧,除了我,誰敢要你?」
朱顏想著袁德芳,不知道何新找到他了沒有?
他猙獰的笑說:「如果你還在想那個姓袁的小子,我勸你別冀望了。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袁崇煥的兒子,是朝廷的欽犯!沒想到他當年運氣那麼好,逃過一死。哼,他要是敢出現在金陵,我包管他立即成為一個箭靶子。」
雖然袁崇煥被處死的那一年,朱顏還沒出生,可是她曾聽母后說過這件事,有不少人覺得袁崇煥死得太冤,可是死都死了,又能怎樣?
沒想到她會愛上他的兒子。
朱顏才愣了想一下,便讓馬思賢乘機抓住,手上的瓷片也被搶走,他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搶瓷片時還弄傷她的手,鮮血直流。
「我看你就認了吧,他不會來救你的。」
她看著掌心鮮血像條小河般,她再也不會因此失心亂神,只是她忘了一切抵抗的理由,任馬思賢輕薄猥褻。
「少爺!」尚飛瓊在緊要關頭大叫,她難得這麼凶。
「幹麼?」
「你先放開公主!」
馬思賢不甘不願的鬆開手臂,「反正她都已經是我的人了。」
「就算已經正式拜堂成為你的妻子,你也應該好好愛惜她呀!」尚飛瓊忍不住厲言幾句,看見朱顏的脖子上有傷口在流血,觸目驚心,心疼的叫她的丫環去拿藥來,然後扶著朱顏坐下時,又發現她的手心的大傷口,也只有歎息一聲。把公主嫁給馬思賢,不但是糟蹋,而且根本是把她推入不復之地獄。
可是她又能如何?解憂死了,何新下落不明,袁德芳遭通緝,還有誰敢為一個小女孩出頭?
「少爺,不是我說你,你要是再這樣粗手粗腳,十個像這樣美麗的小公主,都不夠你一個人糟蹋。」尚飛瓊為朱顏上藥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