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桑晴頓時傻眼。
受不了桑晴一臉呆瓜樣,莫上陽第三次敲上她的腦門,嗓音壓得更低了。
「師父可只跟你說喔,你想想,誰會跟金子過不去?為師在大宋境內替人牽墓才收十兩金子,那位蕭先生一出手就是一百兩、一百兩金子啊!那還只是預付金,事成之後還有兩百兩金子等著為師呢,你讓為師怎麼拒絕得了?為師是信任你,才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你,你小師兄搶著去我都沒讓,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什麼?共三百兩金子!
對數位極其敏感的桑晴算出這個數目後,立刻覺得呼吸困難。
「我去!我去!」
她驀地抓住莫上陽的衣袖,兩眼發光。這麼大的一筆買賣由她做,哇,想都不敢想耶!
莫上陽側著腦袋瞅了她片刻,忽然擺擺手。「算了,你一個人去遼國牽墳,要走很遠的路,吃很多苦,我看……」
「我一個人去?」桑暗不禁有些怔愣。「沒人抬轎子接我去?」不會吧?那麼遠的路,腳都要走斷了!
「當然沒有!」
莫上陽被打敗似的瞪她一眼。
「那位蕭先生是契丹貴族的後裔,因為不小心得罪了契丹皇帝,才會流落到我們中原來。他要我們偷偷潛到遼國的東丹地區,替他牽祖墳改變運氣,哪會有什麼人抬什麼轎子接你去,你動動腦子好不好,要不是有一定難度,怎會出那麼高的價錢?」
好像是喔!桑晴聽了,仍有些發愣地指著自己的鼻尖。
「我、我一個人去契丹,怎麼知道他的祖墳在哪?要是我走錯了路怎麼辦?還有啊……別的事可以一個人干,可牽墳是體力活,我……我一個人無論如何是幹不來的……」
「小晴,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莫上陽揮手打斷她的話。「這些事情蕭先生全考慮到了,他不但把祖墳的地址方位全寫下來了,還畫了張詳盡的地圖,你一看就明白,而且他說了,到了東丹後自然有他的族人接應,嗯……不過,話又說回來……」
說到這兒,他忽然歎了口氣,臉上作猶豫狀。
「替死人牽墳是滿難辦的尤其是你這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去牽,嗯…… 我看別到時候事情沒辦完,你就哭著偷偷跑回來了,這樣的話就太損為師一世英明了,嚦……還是算了……還是叫尚春去,為師比較放心……」
喂喂喂!這是什麼話?難道她辦不成的事,小師兄就一定能辦成?桑晴立刻不服氣了,扯著嗓子大叫。
「師父,牽墳這種小事,我一個人去就夠了!小晴保證不辱使命,在遼國將上陽派發揚光大,絕對令你老人家滿意!」她生怕莫上陽不信,捶胸又頓足,只差沒指天發誓了。
見桑晴神情激昂的自動請纓,達到目的的莫上陽呵呵一笑,「小晴啊,你這次出去主要是避人耳目,發揚我上陽派就不必了。對師父來說,你能順順利利完成任務比什麼都好。」
他說著,不疾不徐地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精巧無比的石製羅盤,塞到桑晴手中。
「這個你拿著,是那位蕭先生帶來的,他們家族慣例,入墓牽墳都用它指向,圖個吉利。小心點,別把人家的東西弄丟了。」
「知道了,師父。」
桑晴趕緊點頭,將那只羅盤貼身藏好,後來師父又吩咐了些什麼,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在替師父辦完這件大事後,她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獎勵呢?會不會……師父誇她聰明能幹,一高興,就立她做了上陽派未來的掌門人?
因為只顧著做白日夢,桑晴沒注意師父是什麼時候走的,又因為心情太激動的緣故,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背著個包袱,懷裡揣著滿滿一袋子碎銀,手裡拿著蕭先生繪給她的那張羊皮地圖,一臉興奮的向師父告別了。
「師父,小晴就這麼去契丹,會不會有危險?」
看見在山道又蹦又跳。快活得像只麻雀的小師妹,呂尚春站在草廬門口,不無擔心地問。
「怕什麼,」同在一旁送行的莫上陽瞇起眼睛,笑嘻嘻地說:「小晴不是整天嚷嚷著沒機會一顯身手嗎?這次就讓她在山底下好好露一手,看她以後還會不會那麼好奇!」
「話是這麼說,可是……小師妹從未出過山,一下山就讓她辦這種事,是不是有點那個……」
「那個什麼?你想說為師過分嗎?」莫上陽一瞪眼睛。
「不不!弟子不敢。」呂尚春囁嚅著退開一步。
「年輕人多磨練沒有壞處,小晴想去,就讓她去好了。」莫上陽說著,一甩寬大的衣袖,轉身回屋子。
最後看了眼小師妹越變越小的身影,呂尚春也急急跟著師父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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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後
一腳高一腳低的踩在遼宋邊境那片茂密的樹林中,前些日子悠哉悠哉的桑晴,此刻卻神情慌亂地往前狂奔。
在她身後遠處,一群黑衣男子手執鋼刀。高舉火把到處搜尋,還嘰哩哇啦用契丹語叫個不停。
那是些想要她性命的歹徒!
依稀傳來的囂張叫嚷,讓桑晴一臉恍惚,欲哭無淚。
天啊,她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事實上從下山的第一天起,她就發現自己處於被人跟蹤的狀態中,但因為對自己練了將近十年的功夫相當有信心,當時的她非但沒有在意,甚至還巴望跟蹤她的人越多越好。
在大宋,也許是人煙稠密的緣故,那些人雖然跟著她,卻沒有動她,可今天一踏入契丹境內,一切就全變了樣--
跟蹤她的那些人,身材忽然間變得高大了許多不說,開口講的,也都是些她聽不懂的遼語,還是鳥語?
他們一見她就猛下殺手,明擺著要致她於死地;這還不管,最要命的是,跟那些黑衣人一對打,她才發現自己在山上跟師父學的那些功夫全是花拳繡腿,根本不管用!
她當時臉色驚得一片青白,胡亂比劃了幾下後便仗著自己輕功還不錯,趕緊落荒而逃。
也算老天幫忙,此時天色已黑,此地又恰巧是一片樹林,十分易於躲藏,否則她早像小綿羊一樣,被這夥人五馬分屍了。
可是……以後呢?那些人會就此放過她嗎?
唉!桑晴無助地歎了口氣,看樣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風水師,為什麼這一路上會有人跟蹤她,甚至……想要殺她?
自然不可能是為財,也不想想,就她身上那幾兩碎銀,可能有那麼多人垂涎嗎?
為色就更荒謬了,她有那麼漂亮,能引來這麼多色狼?
那麼……是為了尋仇?
可她才第一次下山,同誰結仇了?
不過,她沒跟人結仇,可不表示那個蕭先生也沒同人結仇,那些人也許是為了那個蕭先生而遷怒於她?
對,肯定就是這樣!要不然那個蕭先生為什麼連牽祖墳這種大事,連遼境都不敢入?
陰冷的山風自林間吹來,桑晴越想越冷,越想越害怕,尤其想到後面還有好大一段漫漫長路,她恨不得立刻扭頭逃回歧鳳山去。但……記起自己那日在師父面前說的大話,她咬著牙強忍下來。
她要是就這樣回了歧鳳山,今後她還怎麼在師父師見面前做人啊!
由於跑得急又心不在焉,桑晴沒有發現,在離她不遠處的茂林一角,忽然多出兩道鬼魅般的身影。
那是兩名魁梧男子,隱在陰暗中,看不清面容。
其中一人三十不到,頭上紮著條東帶,身上穿著粗布青衫,不悅地皺著眉,質問身邊另一名灰衣男子。「泰非,這是怎麼回事?」
瞪眼望著桑晴那邊發生的情形,那個叫泰非的灰衣男子臉上表情愣愣的。
「這……王爺,我們的人還沒到樹林呢……」
「他們不是你派的?該死!」
被泰非稱作王爺的高大男子有著一雙比暗夜寒星更為冷冽的瞳眸,而此刻,他眼中激起一道危險與銳利的光芒,死死盯住遠處那群黑衣人。
「啊--」
就在這時,桑晴一個沒留神,腳被樹根絆到,不但整個人狠狠向前撲去,嗓子也不受控制地發出刺耳尖叫。
那群正愁找不著目標的黑衣人一聽,全都騷動起來。
「那兒,在那兒!」
他們舉起鋼刀,紛紛尋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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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倒抽一口氣爬起身來想繼續往前逃,右腳腳踝卻傳來一陣刺骨的揪痛,令她寸步難行。
原來她摔跤的時候竟把腳扭傷了!嗚……難道天要亡她?
頭上不停地冒出冷汗,桑晴覺得自己的手足一片冰涼。在這一剎那,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恐懼。
就在她用手扶住樹幹,緊張得幾乎連氣都吸不進時--
「姑娘,要幫忙嗎?」低沈的嗓音在她身邊突兀響起,緊接著,一隻有力的大手伸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