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的蠻橫讓人又氣又恨,一聲令下,就非得要所有的人部聽令行事的強霸分子,根本不接受個不字,真的讓人惱火得很。可是,那粗中帶細的體貼卻又輕而易舉的熄了她的心頭火。
是的,雖不願承認,但也容不得蔣琬沙否認,他粗中帶捆的溫柔讓她的心悸動。
上火車時,錢立巖的動作粗魯至極,若非他始終將她環擁在身側,她八成已經癱在他腳邊。但經過他這麼一拉,傷口抽起熱痛,她的臉色愈見慘白,然而,她竟發現他的瞼色也沒好看多少。
大概是想到什麼煩心的事吧!她想。
因為幾次接觸下來的心得,蔣琬沙發現,錢立巖是個情緒多變、喜怒哀樂形於色,不懂得稍斂於心的人。
他不是錢氏集團的接班人嗎?雖然與台灣絕緣多年,可據聞錢氏集團的事業體相當龐大,觸角延伸到諸多行業,而他身處於爾虞我詐的商界,該是有著圓滑狡黠的交際手腕才是呀!
可是他偏不,個性與情緒坦蕩無遮不說,太過朗拓的直言無諱常將地冷冰的情緒翻覆呈波。
蔣琬沙冷怒著他的獨斷獨行,可是,當這份執意的霸氣全是為地時,地能怎麼說?
他的行為讓地無措,也令她啞口無言的怔愣許久。
甫到科隆,他沒有急呼呼的扯著她登上觀光渡輪游水覽景。是的,遊覽萊茵河的風光山水,這是他此行的目的,可是,他偏不急。反倒擁著精力匱乏的她走過幾條街,尋了處乾淨的小診所,讓醫生先將她身上的傷口料理好,借了張病床,硬是強迫她躺了好幾個小時補充體力。
他竟然還掛記著她身上的傷?!
在親人全都遭難後,再沒有人曾如錢立巖這般對她投注關切。她總以為,「關懷」這份感覺,這輩子該是與自己絕緣了。
可是,這感覺偏在晦暗的二十二歲,藉他的出現,重新賦予在她身上。
雖然是淺淺淡淡的隱匿在言行舉止裹,可是,她無法不被感動。
「喂,你給我少吹點風,遲早冷死你來。」朗朗清清的嗓門自蔣琬沙身後冒了出來,半晌,一件薄薄的大羊毛外套落在她身上,「幹麼,嫌身體太強壯了不成?」
側瞄了他一眼,蔣琬沙並沒有依言離身,繼續瞪著慢慢移動的河景。
「這襄的景致不錯呵!」學她的樣,錢立巖將身子依在欄圍上,但身軀卻有意無意的為她擋去了不少稍微強勁的河風。
「你很閒?」
「還好啦!」雖然幾個月來,他又忙又累,將自己操得像條瀕臨垂死的老拘,可是這會兒他的確是在優閒度假,所以基奉上,她的話並沒有錯。
「閒得到處管人閒事?」
「到處管閒事?哈,你也未免把我看得太濫情了吧!」
聽他的口氣,似乎對於挾持她同行也頓不以為然,「既然這樣,何不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我會立即消失在你眼前。」
錢立巖沒有用繩子綁住她,也沒拿手銬銬住她的手腳,更沒用愴指著她的腦袋逼地就範,他只是很小人的掠奪了她全身的證件鈔票。
趁醫生幫她包紮傷口時,他明目張膽,是完完全全的明目張贍,不是遮遮掩掩,也不是心有所愧,就這麼大剌剎的勾起了她的衣物,仔仔細捆的搜括起來,彷彿她的東西全是他的祈有物似的:
徹徹底底的小人一個!
「再說吧!」涼涼的回了這麼一句,錢立巖突然伸手拿過她只啜了一口的杯子,一口飲盡已經變溫的牛奶,「要不要換杯熱的?」雖然出聲詢問地,但腳已經帶動身子往船艙走去。
「你為什麼不放我走?」蔣琬沙真的很納悶,極端不解錢立巖的用意。
依她的揣測,錢立巖此行應是到處走走、逛逛的逍遙游,多了她同行,是一種負擔,不是嗎?
一來,沉默寡言的她並非是個好玩伴,二來,雖然不至於行動不便,可她畢竟是個傷者,三來,自己跟他無寬無仇,嚴格說來,彼此都還算是陌生人,完全構不上邀她同游的理由,可是,他卻彷彿全不以為意的依著性子行事,為什麼?
她不知道的是,錢立巖比她更疑惑自己的決定。
「我也不知道。」聳了聳肩,他漫不經心的坦承。
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答案?「東西還我。」遲疑了一秒,她低聲說著,「我保證不逃。」背著他,她的手指在身後扭了個叉叉。
「不行,等你招出身家背景再說,嘿嘿,對付逃家的毛丫頭用這一招最行了。一想到前不久也是用這招將小戊給留在荷蘭等著小封趕來剝她的皮,錢立巖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讓蔣琬沙怔了一秒。
平心而論,他是個適合歡笑的男人。
浮現在他臉上的笑容,燦爛、絢麗又極其亮眼。儘管行為舉止過於霸氣,可是浪蕩不羈的心性處處可見綻放的磊落豪爽。連當著她的面翻找著她的衣物,仍一絲愧疚的赧然也沒。
真的是……恍如烈陽。
而她,一向是避著陽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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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聲色的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觀察,蔣琬沙終於勘著了錢立巖習慣上的一個小隙縫。
他的警戒心降到最低的時候,是在他喝咖啡的時候。
或許,這也是因為那個熱情惹火的女郎殛不死心的在他眼的晃動,意圖搭起兩人間愛的交流有關。
連瞎子都看得出來,胸大腿長的惹火女郎白兄到錢立巖後,似乎體內的雌性激素已然呈直線攀爬,所展現的興致之高,就只差沒在光天化日之下衝上前將他的衣裳給剝光。
雖然,地那兩道X光眼神早就將他給剝得赤條絛的了。
可反觀錢立巖,除了憤慨及倒楣外,還多了項充滿了不層的厭煩。
若非從小受的教訓一再提醒他,千千萬萬別對女人動粗,否則光以花癡的「不知進退」,早就不知道被他扁得多花花紫紫了。真他媽的霉透了,除了動手扁人外,所有能讓人望之卻步的表情與態度他都做了,偏這花癡女人全都接收不到,還一次一次的施行攻堅行動,怎麼,她想效仿國父革命呀?蠢!
對花癡,錢立巖真的是沒轍了。
他實在是很想、很想、非常想一腳將眼前這萌了色嗔的八婆給踢到天涯海角,要不,乾脆送到埃及去隨便包一包,陪陪孤單了幾千年的法老王。總之,別讓她再在自己面前閒蕩、惹他心煩就行了。
可是腦子裹再怎麼厭惡,偏不能付諸於行動,只能捺住性子任由她騷擾自己的視覺,他命苦的在肚子襄歎了一聲又一聲。
瞧,這就是女人!難道她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顧人怨嗎?
還盡在那兒搔首弄姿,自以為美麗非凡呢,那張塗得花花綠綠的嘴臉讓人看了就只想吐。況且,他向來就不欣賞大陶晡女人。
女人嘛,胸大無腦,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每回花癡在眼前一閃而過,錢立巖的表情就明顯的翻起了厭惡的不耐,但是,他相當認命的繼續窩在位置上,偶爾抬眼瞥了眼四處漫遊的蔣琬沙。
其實他可以拍拍屁股瀟灑走人的,問題是,不論走到哪,那花癡女人就有如橡皮糖黏到哪,偏這又是在船上,讓他無計可施。
原本還以為可以拿小毛賊當次盾稗,先擋過這一關再說。可小毛賊相當的不給臉,當他帶著你給我乖乖配合的神態走向她時,卻見她擺出-副我不認識他,你儘管撿去配的漠然走開,錢立巖差點沒被氣得腦充血。
好,太好了,小毛賊真他螞的夠絕情,一點都不知道報恩。
「你下了船有事嗎?」花癡再一次的磨槍上陣,一還是,你打算要上哪兒?」
我上哪兒關你屁事!
啜了口微溫的咖啡,錢立巖悶悶的將視線掃向小毛賊,瞧地仍是事不關己的順著船欄踱步,他不禁自鼻頭重哼了聲,沒好氣的逕自眺望著萊茵河沿岸的美景。一絲眼光都沒浪費在花癡身上。
既然不能動手扁人,那他將花癡當成隱形的,這總行了吧,今天真楣!
他對女性相當的不假言辭呵!蔣琬沙有些驚訝的發現到這-點。
原以為他對她的不友善是因為第一次遇見他時,地很小人的趁其不備,搶廠他的交通工具,如今看來,對她,他簡直是過於奇跡似的善良了。
覷了氣悶的他一眼,蔣琬沙倒是有些同情他了。
坦白說,身處於陽光下的錢立巖是個很值得研究的男人。
赭紅色的羊毛套頭衫,米白色的粗絨休閒褲,長腿微縮的穩坐在甲板上的休閒倚上,偶爾啜了口香醇繞鼻的曼特寧,深邃的眼神遊走於緩緩流逝的河岸沿景?清新脫俗的輕簡穿著,輕鬆自在的恣意享受著涼爽的河風,這樣的錢立巖舉手投足間有著十足十的英國紳士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