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慘了,我鐵定被我媽的眼淚淹死。」他故意裝出苦瓜臉逗她開心,「不生氣了好不好?」
「不好,我沒有帶禮物,怎好進去。」甄筱琪兩手空空,不太好意思面對壽星。
「傻瓜,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壽禮。」
「什麼意思?」她懷疑他有事瞞她。
他摟著她往壽星主位走去,邊走邊和她鬥嘴,安撫她緊張的情緒,「外公一直催我們兄弟結婚,今天看到我帶你出席,一定比看到任何禮物還要高興。」
「討厭,這根本是你的陰謀。」
她用力捶了下他硬邦邦的手臂以示抗議,心裡有些甜蜜,卻有更多緊張。
「誰讓你老跟我打太極拳,推來推去成天躲迷藏。」
「我們這樣不是很好,有空聚聚,沒空各自過活,互不干涉。」
「當然不好,我希望和你常常相聚,偏偏你三五天,甚至一禮拜不相見也無所謂,那我算什麼?」
「拜託,大老闆你不忙呀,這也要抱怨。」她很心虛地躲開他的凝視。
「我再忙也忙不過你。」
他發現她不是不喜歡他,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防很難突破。「小錢鼠,你什麼時候才能把我擺在賺錢前面?」
「好嘛!人家下回改進就是,這種場合不合適討論這個話題吧?」
宴會廳裡冠蓋雲集,豪門名紳富家淑女個個爭奇鬥艷,此起彼落的寒暄、道賀之聲源源不絕。
老壽星是葉玫蘭九十高齡的老父,他正被兒子媳婦、女兒女婿拱坐在主位上接受眾人的祝賀,笑得闔不攏嘴。
「外公,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簡槐 緊挽著甄筱琪走向主桌,就怕她怯場臨時蹺頭。「她叫甄筱琪,是我的……」
兩人雙雙往老一壽星面前一站,還來不及介紹完,葉玫蘭已經很熱絡地拉著甄筱上前跟父親說:「爸爸,她就是槐 的准媳婦兒,您看不是女兒誆你高興吧,她是不是跟老二很匹配呀!」
這太離譜了吧!
「蘭……姨……」甄筱琪聽得腳底發涼,急急想打斷葉玫蘭的介紹,這開口才發現叫蘭姐實在有些失禮,只好匆匆轉變稱呼。「蘭姨,別說呀……」她拚命跟她遞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
偏偏葉玫蘭不知道是沒瞧見,還是故意裝不懂,反而越說越起勁,直催她跟著簡槐 喊外公就好。
她為難地看向簡槐 求救,偷偷拉扯他的衣角,希望他出面阻止這場鬧劇,他卻很樂地回她一個得意的笑容,和葉玫蘭聯手頓時把她變成自己的未婚妻。
因他故意摟著她雙雙鞠躬祝壽,害甄筱琪只好乖乖對老壽星說:「外公,祝您老人家福壽安康,壽比天齊。」
「好好好,更是個漂亮的小女娃。」
老壽星很高興地拉住她的手,喚葉玫蘭拿見面禮戴在她手上,「以後要是槐 那小子欺負你,就跟外公說,外公幫你作主。」
甄筱琪簡直羞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情況怎會變得完全不在她的掌控。眼下她不想讓老人家失望,只好露出個乖巧討好的笑容死命點頭,「外公,您請放心,槐 他真的對我很好。」
她羞澀的眼光一瞥,正好迎上簡槐 深情的注視,他那訴說著愛情的眼神,突然讓她醒悟自己所有的回答,都是出自心底真實的感受,並不是隨口敷衍老人家討他歡心而已。
她失神地跟他對望著,任憑他千絲萬縷的柔情將她層層緊縛,他的大手暗暗伸向她的手心,她立刻和他雙掌交錯緊緊相握在一起。幸福的笑容慢慢溢滿她紅暈漫布的臉頰,四方迅速湧近的祝賀聲,彷彿都不在她的聽覺之內,她愣愣地隨著簡槐 微笑點頭,直到她的高跟鞋再次很不合作地讓她拐了一下。
「哎喲!」
腳上乍然一疼總算使她回神,四下看看,他們倆早就遠離熱鬧的主桌好一段距離了。
「你還好吧!」簡槐 緊張地馬上護住她,「又被高跟鞋欺負了嗎?」
「沒事,拐一下而已。」她滿臉苦笑地靠向他,「不過當淑女真辛苦,我兩隻腳快站不住了。」
「你是欠操練,多操幾次很快就健步如飛。」
他故意取笑她,因為她平時總是穿著平底鞋到處跑。他體貼地將她扶到靠近庭院的椅子坐下,「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拿些吃的來。」
她調皮地對他吐吐舌頭看他走遠,才偷偷脫下高跟鞋動動腳。
有些無聊地睜著一對晶亮的眼,她好奇地打量著屋子,衣香雲鬢,杯觥交錯,上流社會的生活畢竟不同凡響。
「真小氣?」
一個料想不到的聲音在她旁邊不甚確定地叫著,她的身軀和神經同時僵硬緊繃,遲遲不想回頭,希望他會以為認錯人,自行離開。
李建文驚訝地看著這個熟悉的背影,有些不信又有些期待地喚她的全名,「甄筱琪。」
她有些無奈地翻翻白眼,歎了口長氣,才不情願地轉過頭看他。
「真的是你?」他驚艷的目光毫不保留地在她身上流連,「你變得好漂亮。」
「謝謝。」她沒啥興致與他應酬。
經過漫漫五年歲月,再次看到這個欺騙她的男人,她居然分不清楚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是氣憤,是埋怨,是不屑,還是恨?
李建文非常意外五年前毫無姿色的鄰家女孩,如今竟然蛻變成精靈般的美麗公主。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我非常想念你。」他大言不慚地說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碰她。
「當然過得很好。」她見狀動作迅速地站起身閃避,挺直踩著三寸高跟鞋的身軀,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有嬌妻美眷相伴,想念?省省吧!」
她用輕蔑的眼光看他,這種男人真夠垃圾,她在心底偷罵著,臉上依舊是冷淡的淺笑。
「琪,你聽我解釋,當年我不是有心要欺騙你,實在是……」
他看到舊時的戀人嬌美更甚往昔,比起自己趾高氣昂的妻子,突然非常想擁有她。他急切地向她靠近,伸出手想擁抱她。
「事情都過去了,不管你是無心還是故意,對我都沒有差別。」她飛快打斷他的解釋,努力想閃開他那雙狼爪外,也不想讓自己重溫他自私的謊言,以免提醒自己當初像個笨蛋。
「不,你一定要聽我說,我是真心愛你的,當初是美嫻她不擇手段……」
他像餓狼般撲向她,偏偏她腳上的高跟鞋讓她行動不靈活,她正想是不是要不顧形象,脫掉高跟鞋以求自保時,一句河東獅吼傳來——
「李建文,你說什麼?」葉美嫻像只想吃人的母老虎,一把拉住丈夫,「你給我說清楚!」
華麗打扮過的葉美嫻艷麗之餘,更流露出富家千金不可一世的驕縱與蠻橫,她像吼小孩似地對李建文斥喝,完全沒有想到要替他留些顏面。
「這個人是誰?你居然敢在我家的宴會上,勾搭野女人,不想活啦!」
「別這樣,她不過是以前的一位鄰居,我只是和她說幾句話而已。」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句話,在李建文的身上詮釋得非常徹底,他一見到葉美嫻馬上像只小老鼠,輕聲細氣不敢作怪。
葉美嫻手一甩把安撫她的他甩到一邊去,惡狠狠的往甄筱琪面前一站,「你是什麼東西?敢勾引我丈夫。」
「李夫人,你誤會了,我對你的丈夫沒有興趣。」
甄筱琪根本不甩她那副恰查某的樣子,風涼地說:「那種男人就像宣告破產的股票,毫無價值,連拿來當壁紙貼我還嫌呢!」
從來沒有遇過敢跟她頂嘴的女人,葉美嫻氣得怒火暴升,尤其自己丈夫被損得一文不值,她哪裡嚥得下這口氣。
「找死,你這個野丫頭,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怎麼混進來的?還不給我滾出去。」
她生氣的臉孔扭曲,手一抬,一個火力十足的巴掌,毫不客氣的揮向甄筱琪的臉上——
「美嫻,你在幹什麼?」
簡槐 低吼一聲,一把抓住葉美嫻揚起的手臂,將她拉開甄筱琪,隨手一推把她丟給袖手旁觀的李建文,「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客人?」
「 表哥,她不知道是從哪裡跑來的野女人,竟敢勾引建文還頂撞我,我當然要把她趕出去。」
葉美嫻惡人先告狀,氣呼呼的撥開李建文,又往甄筱琪站的地方邁近。
「筱琪,美嫻有沒有對你怎樣?」簡槐 不理會葉美嫻的喧呼,只關心地上下打量心上人,伸手就想摟住她。
「原來你們是一家親呀!」甄筱琪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看他,看得他心裡發毛,她的身軀靈活一閃,避開他的擁抱,接著她冷淡地回了句,「我沒事。」然後倉促地轉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簡槐 被她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立刻急跨步伸手將她拉住。「你怎麼了?」
「不受歡迎的客人,當然是要走了,難道還等主人拿掃把趕嗎?」
「 表哥,讓她走,那個野女人……」盛氣凌人的葉美嫻搞不清楚狀況,猶自囂張地開口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