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們居然摔壞我的手機,給我賠錢來。」
甄筱琪的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她氣得像發飆的母老虎,也不顧傷口上的紗布被扯落,曲起雙手用力在最靠近的少年身上猛抓,尖銳的指甲劃破他臂上、臉上的皮膚,惹得那堆混混暴跳如雷。
「可惡的女人,該死。」
被抓痛的少年一把抓住比他矮小的甄筱琪,一巴掌就往她的臉揮下去——
「混帳!」簡槐 怒吼著,一拳一個把行兇的少年打閃開,扳開那個抓住她的傢伙,他將她護入懷裡,抬肘迅速擋去對方揮下的巴掌。
少年們沒料到有人敢管閒事,一時不察全被修理個正著。
「操,想英雄救美,找死!」
帶頭的傢伙不甘被揍,吆喝著眾人開打。「兄弟們上。」
「閃遠點,照顧好自己。」簡槐 不等甄筱琪抗議,把她往身後一推,隨即動作敏捷地擋下一個近身攻擊的傢伙。「砰!」拳頭重擊的聲音,立刻響起。他拳出如風打倒下一個人,動作快得看不清便把兩個不開眼的混混給踹出去。
來找碴的混混們沒想到粗獷的簡槐 身手出奇了得,六個人三腳貓的身手很快就被解決,身上佈滿青青紫紫的傷,看起來很狼狽。
「還不快滾。」
簡槐 雙眉一挑,犀利的眼神嚴厲掃過眾人,冷冽的語氣極為可怕。
「哼,走著瞧。」
帶頭的少年強裝氣勢,撂下狠話,才招呼同伴走人。
「別走,賠我的錢來!」
甄筱琪瞧見那些傢伙要走,馬上衝出來想攔阻他們離開。
「讓他們走。」簡槐 長臂一伸,把她嬌小的身子摟住不讓她追。
「不行啦,我的貨款還有手機……」她心疼地嚷著,轉過身想跟他計較,卻發現他的視線並不在那些跑掉的少年身上,順著他的目光,正巧落在不遠處那堆看熱鬧的人群。
「喂,你在看啥?」
看著人群一哄而散,她一點也不感到奇怪,現代都市人都很冷漠,本來就不能奢望有人會見義勇為或打抱不平,所以眾人的袖手旁觀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他收回視線,握住她的肩膀,盯著她紗布脫落的傷處打量,沒有理會她的問話。
她心虛地撥開他的手,趕緊蹲下身收拾散落滿地的衣服,閃躲他的追問,「沒事啦,一些小傷而已。」
簡槐 心疼又生氣地瞪著她的頭頂暗自皺眉歎氣,莫可奈何地彎身幫她撿拾。
「謝謝!」她匆匆跟他道謝,有些彆扭地接過他手上的衣服,目光四下亂飄,不敢看他。
他任憑她忙著收拾貨架,隨手撿起她被摔壞的手機,取下SIM卡後,甩手丟入垃圾桶。
「ㄟ,我的機子……」甄筱琪阻止不及,只能杵在他面前瞪眼吹大氣,「你怎麼可以把它丟掉?」
「壞都壞了,留它做什麼?」
不理會她的抱怨,他逕自提起打包好的幾個大小提袋,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說不定修一下還可以用呀!」
朝他背後偷偷瞪一眼,她不甘不願地抓起捆在一塊的貨架,跟著他走。
「買只新的比較省事。」
把提袋丟入福斯T4車裡,回頭接過她手上的鐵架,接手的重量讓他忍不住又皺起眉頭,非常生氣她如此虐待自己。
「那得花……很多錢耶!」她話越說越小聲,實在很想理直氣壯地頂嘴,但是瞥見他不悅的表情,她不覺有些膽怯。
「你當真是命可以不要,錢也非賺不可嗎?」
他早晚被她氣死,看她傷口上的紗布泛著淡淡紅暈,讓他心疼得要命,可是她卻好似對痛毫無所覺,兀自搬物提重,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傷上加傷。
「哪有那麼誇張。」
她弄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臉色越繃越緊,眉頭也快蹙成一座小山,尤其恐怖的是他凌厲的目光,活像想掐死她似的。
「我只是和平常一樣過日子,又沒有……」
「看看你那一身傷,還敢廢話?」他沉聲打斷她囁嚅的辯解,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你沒有開車來嗎?」
甄筱琪想到他那部貴得要命的三菱進口車,萬一有個怎樣,她可賠不起。
「有呀,幹什麼?」
「那別搭我的車,開你自己的走……」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他寒氣四射的眸光已經凌厲地射向她。牙一咬他退後甩門,車門「砰」地一聲巨響關上,他酷寒地自牙縫間迸出幾個字,「你真的這麼不屑見到我?」
「當然不是,你別誤會。」她一瞧情況失控,立刻衝到他面前,「我只是不放心你那部昂貴的車隨便丟在這裡,萬一那些人回來搞破壞怎麼辦?」
她的解釋讓他的表情變得和緩,但是他依舊酷酷地看著她不動。
「你放心,剛剛被鬧成那樣,我也沒心思再跑去別的地方擺攤,你要是不信,開車跟著我回家好了。」
「嗯。」
他點頭不再堅持,摟著她送她上車,看著她把車開走,才走向自己的車。
第九章
甄筱琪的福斯T4剛在老公寓前面停住,簡槐 的三菱Challenger也隨即跟在後面出現。
下車朝她走過來的他,冷硬的表情看得怕人,硬是讓她不敢動手拿任何物品,乖乖在一旁看著他不發一言地幫她把所有的東西搬上樓,再下來停車。
或許是老天爺想補償她的壞運氣,她很快在老地方把車子停好,回頭大氣也不敢吭一下,乖乖坐進前門打開的三菱Challenger,還來不及坐穩,車子已經咻地飆上大馬路。
她像做賊似地偷偷覷著他,他那副好像活火山隨時會爆發的兇惡相,讓她不知道躲到哪去才能避得過不被波及。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得罪他,只好一路提心吊膽地隨便他帶著她走。
直到國泰醫院醒眼的建築物入目,甄筱琪下意識拉動車門想溜,可惜中控鎖連動也不動一下。
「我又沒事,幹麼來這裡?」她壯起膽子道,希望打消他送她就醫的念頭。
他冷漠地瞥她一眼,自顧自停車下車。
她也馬上打開車門,乘機想溜,可惜短腿跑不贏腳長的,立刻被逮住。
她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他,像上演著默劇般,兩個人都想用意志力促使對方低頭改變主意。
不過,此時滿心不悅的簡槐 可沒那個耐心和她蘑菇,索性大手往她手臂一抓,硬是把她帶進醫院。
「你怎麼這麼野蠻,我不想上醫院也不行嗎?」
正好被掐住傷口的甄筱琪,痛得猛皺眉頭,吼著甩開他的手。
他的心不由自主被她的皺眉扎痛了一下,但是開口的語氣仍是非常沖,「你最好閉嘴,省得我想開口罵人。」
「你可惡……」
雖然知道這是他對她的關心,但是他一路僵冷的臉色看得她心驚,就算心裡對他有再多的感激,也全給嚇跑了。
「你幹麼凶我,我已經很倒霉了耶!」
她越想越難過,連著三次被惡整害她損失慘重,尤其被玻璃弄傷的傷口一直沒好,只要一用力就痛,更讓她的心情糟透了。而且她對坑錢的醫院收費非常感冒,想到又得花錢,神經就繃得快斷掉。
「那是你自找的。」
他想小心避開她的痛處,結果卻發現她連手掌上也有傷口。該死!他暗自詛咒著,到底是誰在害她?居然把她傷成這樣。
有衣袖長褲遮著,傷口看起來沒幾個,就已經讓簡槐 心疼半死,結果衣物一撩,下面更多的紗布,叫他差點抓狂。幸好護士把他趕出診療室,才讓甄筱琪躲掉一場狠狠的數落。
出了醫院,她拿了張五百元想要還他代付的醫藥費,心裡暗罵他雞婆,害她多花這筆錢,「哪,錢還你,我要走了。」提著一大包塗抹藥劑,她像躲暴風似地離他好幾步遠,隨時準備腳底抹油,閃得越遠越好。
「上車。」
他看也不看鈔票一眼,手一伸摟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近,逕自打開車門將她塞入車裡,然後快步進入駕駛座,駕車離開。
「你要去哪裡?」看來不是回她家的路,她趕忙問著。
「吃飯去。 」他悶聲回應,也不說清楚要帶她去哪裡吃飯。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被灰土和血跡弄髒的襯衫、長褲,大概只適合吃路邊攤,偏偏他一身名牌西裝、皮鞋,真想不出哪裡有適合他們同時出現的地方。
他的車速實在快得恐怖,在繁忙的車陣中也不放慢速度,嚇得她死命抓住把手,強忍下極欲衝出口的尖叫。
「喂,台北街頭有限速耶!」
他根本不理會,依舊任性地一路狂飆,好像想借此發洩所有的怒氣,完全不在乎這一路可能會讓他多出好幾張超速紅單。
她實在不想和他一起吃飯,盯著他此刻冷冰冰的表情,哪還有吃的胃口!
「請問我吃飯前可不可以先去拜拜?」她突然冒出一句無厘頭的間話,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