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今晚所安排的一切。」
經過涵伊時,聶凡低聲對她說出這句話。
涵伊木然的僵立在原處。裡著他們的背影離去,久久無法移動……
那之後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她不再有聶凡的消息。這是第一次他那麼久沒跟她聯絡。
宋涵伊也彷彿有了顧慮,不敢打電話給他。
能跟他說什麼呢?問他和杜羽潔之間進行得怎麼樣了嗎?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想知道答案。
「JOyce!」
中午休息時間剛過,Debbe拿著一張照片衝進涵伊的辦公室。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在說什麼?」涵伊從電腦後面探出頭來。
「這個啊!」Debbie將照片丟在涵伊桌上。「我今天中午跟聶總的秘書一起吃飯,她跟我說聶總有女朋友了,就是這個叫杜羽潔的女人。你看!她給我這張照片,是她們公司上星期力員工旅遊時拍的。聶總不只帶那女人參加,還一副慇勤體貼的樣子,你說氣不氣人,這照片未免太親熱了嘛!」
涵伊怔愣地注視著照片。
照片中的二人笑得好開心。杜羽潔將手搭在聶凡上臂,而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二個人穿著相同式樣的休閒上衣……
應該是情人裝吧。她想。
情人裝,正符合那二人現在關係——情人。
他真好看。縱使心像被人擰住般疼痛,她仍無法不注意到這個事實。
照片中的他襯著夕陽的光芒,看來強健又性感。現在她才發覺他笑起來時是這麼年輕而英俊。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太少笑了,大多時候是憂傷,還有憤怒……她從不曾帶給他歡笑。
她是對的,涵伊酸楚的頓悟了。他跟羽潔在一起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Joyce!怎麼會這樣?!聶總怎麼可以背著你跟別的女人交往?你們不是一直很好嗎?「Debbie義憤填膺的指責喚醒了她。
涵伊抬頭對Debbie淡淡地一笑。
「我跟他不是情人的關係,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可是明明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你……」
「Debbie!」涵伊截斷她的話,直視著Debbie.「他跟羽潔是我牽的線。」
Debbie雙唇微張,不敢置信地瞪著涵伊,彷彿她是什麼怪物。
「你瘋了……」她喃喃道。「這麼好的男人,你居然……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Debbie搖頭頹然地走出涵伊的辦公室。
涵伊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久久,她的視線仍無法自照片上的聶凡身上移開,他的笑容依然粲亮。她又甜又澀的揚起唇角。
毫無憂慮的快樂——那正是她所期待的。
宋鎮遠六十大壽,盛大的宴會在凱悅飯店舉行,身為女兒的宋涵伊是不能不參加的。
她選了一件粉色無肩式的長禮服,頭髮挽成一個優雅的髮髻。晚宴采自助餐的方式,有樂隊演奏,有一塊寬闊的舞池。現在正在舞池開舞的,正是今晚的男女主人。
宋涵伊捧著一杯香檳獨自站在一隅。看著爸爸和二媽,他們一舞結束,手牽手走出舞池,麗雪和她的丈夫迎上前去,還有他們的小兒子,立刻黏著爺爺不放。
她沒有迎上前去。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在那樣的一個家裡,並沒有她的位置。
她不是傷心,也沒有年輕時的激憤或不平,時間已經教會她很多事。如今她知道媽咪一個人在美國過得自由又快樂,而爸爸也很滿足,這就夠了。
「涵涵!」宋鎮遠向她走來。
「爸!生日快樂!」
她趁這個時候拿出預先準備好的禮物,她送宋鎮遠的是一副鑽石袖扣,而媽咪托她代送的是一幅小型的油畫。
「是媽咪自己畫的喔!」涵伊說。「爸,你不知道,媽咪現在是小有名氣的畫家呢!」
畫中是宋鎮遠年輕時的模樣,細膩的筆觸,把畫中人飛揚、俊朗的神采掌握得入木三分。涵伊知道那是媽咪眼中的爸爸,永遠停在他們相戀的那一刻。
宋鎮遠癡癡地望著那幅畫,雙眼微微泛紅,握畫的手輕顫。
「你媽咪是個很有才華的女人,她真的……很好……很好……」看著父親,涵伊有種酸楚的感動。
「爸,對不起……」事隔多年,她終於能瞭解父母間的感情,和分開的原因。
「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他愕然。
涵伊苦笑。「有一段時間我很叛逆、衝動,讓你擔很多的心……」
「還提那些做什麼,你會有那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的吧。」
「我一直以為媽很可憐。可是去了美國,見到她,才知道她很看得開,也過的很好。常和她聊天,她告訴了我很多你們當年發生的事,我才知道;以前的我根本就太自以為是……」
宋鎮遠欣慰的微笑,女兒的諒解對他而言彌足珍貴,他更感謝前妻的良善。他握緊女兒的手,無聲的傳遞著感情。
在父女兩人相視而笑中,多年的心結化解了。
「爸,我先走了。」
「再留一會兒,吃些東西吧?」
這個動作雖然極細微,可是涵伊還是看清楚了。她胸口湧起一抹苦澀。
「是涵涵為我們牽的線」聶凡拖長了語音,嘲弄地看著涵伊。
「是嗎?」在商場打滾多年的宋鎮遠立刻恢復了鎮定,笑道:「那很好你們年輕人多聊聊,我也要去找老朋友聊天了」
宋鎮遠帶著疑惑離開。這涵涵和聶凡是怎麼回事?明明看他們是一對的,難道不是嗎?
他搖搖頭,決定待會兒再好好問問涵涵。
宋鎮遠離開後,又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跳舞吧?」聶凡低頭對杜羽潔說,完全無視於涵伊的存在。
「好啊!」她仰首對他桀然一笑。
涵伊木然地望著他們挽著手離去。
他們在舞池中轉著圈圈。聶凡不知對羽潔說了什麼,只見她仰頭開心地笑起來。
她想別開視線,卻力不從心、她想逃卻全身都麻痺了。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聶凡……聶凡……」
聶凡是被懷中女子提高的聲調喚醒的,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狼狽。
「你剛剛說了什麼?」杜羽潔的唇畔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她怎麼會感覺不出來,他只有在涵伊面前,或有人在場的時候,才會表現出特別的慇勤與熱情。她怎麼會沒察覺,當涵伊靠近時,他全身都緊繃起來。她怎能不懷疑,交往這麼久,他連碰她的慾望都沒有。
他不愛她。這些事她都知道,卻依然依戀著這段感情,配合著他的謬劇演下去。
一個女人肯讓一個男人這麼騙她,原因無它。只因在她內心深處仍有一絲希望——有一天他終究會忘記涵伊。不管那希望有多渺茫。
杜羽潔搖搖頭。「沒什麼,只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聶凡一怔,隨即被一陣愧疚所淹沒。儘管努力說服自己,他依舊無法制止自己只要在涵伊面前,就忍不住要借羽潔的存在刺激她的衝動。這對羽潔這樣好的女人實在是不公平,他恨自己無法控制的情緒,卻又身不由己。
他擁緊了羽潔。透過羽潔烏黑的髮絲,他望向涵伊。
她孤零零的站在角落,一身盛裝,臉上卻有掩不住的脆弱、茫然……
某種奇異的疼痛感梗在他的胸膛,讓他久久都無法轉開視線……
第七章
踏出飯店門口,一陣冷冽的寒風夾帶著雨絲襲向涵伊,穿著露肩禮服的她不禁瑟縮。
「我送你吧!」一輛熟悉至極的黑色車停在她身前。
涵伊一僵。怎麼偏是要躲的,愈躲不掉……
「不用了,我……」
「你開車嗎?」聶凡問。
「沒有。我可以坐計程車。」
「何必呢?坐我的車吧!我們之間還需要客套嗎?」他淡諷道。她確實沒有理由拒絕。
他下車為她開了車門。她坐在後座,而杜羽潔坐在前座——聶凡的身邊。
「嗨!JoyCe!」羽潔回頭對她笑笑。
「嗨!羽潔!」涵伊回以一笑。「對不起……麻煩你們了。」
「說這什麼話,你一個人回去太危險了。」
聶凡什麼也沒談,只有抿緊的唇洩露了他的情緒。
涵伊和羽潔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會兒又陷入了沉默。
還好才十幾分鐘的路程便到杜羽潔的家。
怎麼是羽潔先下車?莫名地,涵伊慌了起來。
「我家近得很呢!」羽潔笑笑說,反而是替聶凡解釋了。
「Cood Night!」聶凡下車在羽潔頰上印下一吻。
涵伊別開臉,心中一陣刺痛。
「下車!」羽潔進門後,聶凡對涵伊說。
「呃?」
「坐前面呀!我早就不是你家司機了,你忘了嗎?」
他聽來像是認真,又像在開玩笑。涵伊實在聽不出來。
她依言坐到了前座。
他發動了車子,往她住處的方向開去。
「最近……還好吧?」她試著讓氣氛別那麼僵。
「你說呢?」他諷道。
涵伊緊張地捏緊手中的手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