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雅眨著大眼,裝作很純潔無辜的樣子,滿懷委屈的問道:「吉爾,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難道你不喜歡看到我嗎?」
柏吉爾一點都沒有被她的樣子感動,冷著心繼續問:「你為什麼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嘲諷的繼續說:「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我有這個榮幸?」
杜麗雅的眼淚說來就來,她哭著說:「因為我發現我真正愛的人是你,而我認為你以前對我的求婚仍然有效,所以我……」說到這裡,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一年前杜麗雅告訴柏吉爾這些話,他會以為自己是個最幸福的男人,並毫不遲疑的將她摟入懷中安慰。但是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後,他懷疑她的話是謊言,她的眼淚只是說服男人的工具而已。
柏吉爾傷心的回想,是個被遺忘的孩子,他的父母只愛他們的繼承人,也就是他的大哥——亞伯拉伯爵,他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他狂野而不受拘束,充滿了熱情。當他兩年前第一次見到杜麗雅時,他就迷戀上美艷、風趣的她,那時候的他天真得完全不懂女性所玩的把戲。
杜麗雅的父親是一個沒落的伯爵,只繼承到爵位和微薄的財產,但是憑著貴族身份,她得以擠身上流社會,她如魚得水的周旋在許多男人之間,到處玩著賣弄風情、收服裙下之臣的把戲,她喜歡讓男人像眾星拱月般哄著她、逗她開心,並且把追求她的男人當成滿足虛榮心的工具。
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柏吉爾,她的目標是放在他大哥的身上,但是柏吉爾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意,他全心全意的愛她、追求她,甚至懷著滿腔的誠意和熱情向她求婚。
她只是裝出很抱歉、很無辜的樣子,煽動著誘惑人的長睫毛,漫不經心的說:「抱歉,吉爾,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難道你不愛我?」柏吉爾不明白的問,從她對他的態度,有意無意的暗示,他應該不會弄錯她放出的訊息才對呀!
「我愛啊。」杜麗雅答得很理所當然,接著又很無辜的說:「我也愛很多別的人,難道我要為了愛而嫁給所有的人嗎?」她歎了一口氣,聽似無奈,卻很是自傲的說:「若我答應每一個求婚,那我早就嫁過很多次了。」
柏吉爾聽得全身發冷,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嘴裡說出來的話,他絕不相信,原來她的愛竟是這麼隨便,這麼普遍的到處散播,枉費他對她的一片真心誠意。
「吉爾,我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你該明白,男女間很多事其實只是遊戲,認真不得的。」杜麗雅以情場老手的語氣,良心大發的對他說,「愛人和嫁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一個女人只能有一個丈夫,但愛人卻可以有很多個,婚後只要不要做得太明目張膽,男女還是可以追求婚姻以外的很多樂趣。」
當時柏吉爾掉頭就走,不想再多聽她發表高論,從此他不再圍繞著她,不讓自已變成她遊戲的一部分。後來他更發現,她周旋在男人之間,其最終日的是要找一個有貴族身份、財力雄厚的丈夫,而這些他全都沒有,當時她和他接近的惟一目的,就是想藉著他接近他的家族成員,尤其是可以繼承爵位和財產的大哥。
當他不再迷戀杜麗雅時,他才能改變心情,用另一種眼光看她。他發現她只不過是一個熱中物質享受的女人罷了,沒有什麼高貴的情操,她很務實的知道該如何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男人,而她的美貌和好身材,再加上擅於偽裝玩遊戲的本事,讓她更容易達到她的目的。
經過這一次教訓後,他也學會了如何玩男女間的遊戲,並且愈玩愈得心應手,但是遊戲後內心仍是空虛的,他仍有一個傳統的期盼,期盼能找到一個可以同甘共苦,攜手共度一生的女人,相心到這裡,柏吉爾不禁感慨的歎了一口氣。
杜麗雅眼看自己的眼淚沒辦法打動柏吉爾,立刻改變策略,她主動靠向他道:「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我不應該拒絕你,但我來到這裡就是希望我們可以從頭開始。」
「不必對不起,我還該謝謝你拒絕我。」柏吉爾另有深意的說,她教他上了寶貴的一課,讓他從中得到許多教訓,對他今後人生有極大的啟發和助益。
杜麗雅內心開始感到慌亂,自信心一點一滴的喪失,她發覺柏吉爾完全變了,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純情、視她為女神的男人,他再也不是她可以隨意玩弄在股掌間的男人了。
柏吉爾不介意附近的人是否豎起耳朵在聽他們談話,他鄭重的說:「你自已知道,你從來都不是我的未婚妻,以前不是,」他的語氣變得更肯定,「以後也不會是。」
杜麗雅還是不放棄,她捉住柏吉爾的手臂,不相信的問:「為什麼?難道你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話,如果從來沒愛過的話,哪有情可移、戀可別?」柏吉爾冷笑的反問她,並用力的將手臂從她手裡抽出來,往餐廳走去。
杜麗雅仍是不放棄的跟著他走過去,她邊走邊試著拉住他,不斷的向他哀求,「吉爾,看在我們過去交往的份上,替我留一點面子,不要馬上向大家否認我們的關係,拜託,求求你。」
柏吉爾實在是硬不下心腸,拒絕一個珠淚漣漣的女人的哀求,他停下腳步,有點不耐煩又有點同情的望著她。
杜麗雅看到柏吉爾為她停下腳步,又覺得充滿希望,認為事情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
柏吉爾催促著她,「說,你想怎麼做?」
「請你暫時不要向大家否認我們的關係,等過了一段時間後,我會回英國去,你再以雙方個性不合的理由向大家宣佈我們解除了婚約。」杜麗雅含著淚,低聲下氣的向他懇求著,「求求你,請你顧全我的面子。」
柏吉爾直覺這是一個陷阱,但是從小受紳士教育,讓他實在很難拒絕一個淚眼汪汪的淑女所提出的要求,他違背心意的答應說:「好,我答應暫時不揭穿你。」一看到她又恢復自信的臉色,他警告的說:「你別高興得太早,若你人招搖、太過分,我馬上揭穿你。」
舞廳裡,音樂再次響起,聚在一起聊天的小團體,比在舞池裡跳舞的人還多,很多話題都繞著柏吉爾突然出現的未婚妻打轉,而剛剛有聽到他們談話的人,更繪聲繪影的轉述,話愈傳愈讓人弄不清楚柏吉爾有未婚妻的事是真或是假?不過這個傳言,卻讓很多有適婚女兒的父母繼續保存希望。
而杜麗雅很快的就融入這個她所熟悉的環境中,她如魚得水的周旋在名流中,有意無意的要讓很多人以為,她真的是柏吉爾的未婚妻,她還暢談在英國社交圈中的風流軼事、名流事跡,逗得很多人大笑不已,很輕易的就讓這裡的上流社會接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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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吉雅並沒有吃完晚餐,她覺得整個胃都打結了,她沒想到聽到柏吉爾有未婚妻的消息,對她的影響竟然這麼大,她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直到上完甜點後,她才形式化的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抱歉的向隔壁的人告退。
白文森關心的陪著她站起來問:「你不舒服嗎?」
「嗯,我想上一下洗手間會好過一些。」羅吉雅邊說邊往洗手間走。
「那我在那裡等你回來。」白文森指了指舞廳邊的椅子。
羅吉雅點點頭答應他,急急的往洗手間走去,其實她根本就不想上廁所,只不過是想找一個能讓自已靜一下的地方。
洗手間裡很乾淨也很安靜,裡面正如羅吉雅所希望的沒有人,她挑了一個柱子後面的僻靜角落坐下來,將鞋子脫下,讓雙腳放鬆,然後兩手按著太陽穴,讓自己的頭好過些。
洗手間裡陸續有人進進出出,但,沒人發現到她。羅吉雅不想出去,也不想移動,突然她聽到包莉娜的聲音。
包莉娜加入一群原先在聊柏吉爾的婦女中,她很權威的說:「我是柏吉爾來這裡之後,少數最先認識他的人之。」
她這個開場白,引起所有在場正在聊天的婦女注意。
包莉娜故意將說話的音調放低,引得那群婦女更注意的要聽她說話,「據我判斷,那個英國來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柏吉爾的未婚妻。」
看到大家不相信的表情,包莉娜很自信的又說:「我一直注意著柏吉爾,當門房宣佈他的未婚妻來時,他可一點驚喜的表情都沒有,他的表情是驚訝兼發怒,你們想,這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未婚夫婦正常的反應嗎?絕對不是的。我猜,若不是他的修養功夫夠,他一定會當場發火。」她又問在場的人,「你們有誰親耳從柏吉爾嘴裡聽到他有未婚妻的事?沒有吧,對不對?這整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是那個女人在唱獨腳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