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偏了些,他沒捉住。
第三回風太大吹移了位置,他碰到帶子的邊緣卻錯過,再度低咒了兩句令淑女臉紅的不雅字句。
連續又試了幾回,氣力快用盡的冬天喘息不已,她閉上眼想著南極的極光,那變化莫測的光線,深深感動了絲毫不覺凍僵的手指出現裂口,仍伸手欲捉住那抹感動……
「成了,先生,你把帶子的一端纏在你的手臂,我好拉你上來。」
極光消失了,冬天睜開一看不免好笑,原來她還念念不忘差點令她凍死的南極風光。
沒讓她有多想的時間,手臂纏繞的帶子倏地勒緊,她感覺人在騰空的往上升,岩石的尖銳劫破她小麥色的肌膚,一條一條的血痕看來怵目驚心。
突地,身一輕,她飛撲的跌在一名男人身上,兩人毫無空隙的緊貼在一起,像一對捨不得分開的連體嬰膠著難分。
兩顆急促的心跳聲互碰,怦!怦!怦的為剛才的危急狂跳不已。
兩人都不發一語的倒在山頂邊緣等呼吸趨緩,安靜不動迎著山風吹乾一身的汗水,彷彿和山同化的成為它的一部分。
不知怎麼著,其中一人平緩的口又忽然冒出鼓噪的起伏,用輕得不敢相信的聲音說道——
「『你』是女人?!」
第三章
可是似乎又有說不上來的不對勁,棉花的觸感不應該充滿彈性,輕輕一按又恢復渾圓的形狀。
一股屬於女性的淡淡幽香飄入鼻中,表情一異的男子忽生怪異想法,耳朵一紅的將視線往下移,希望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他」是男的。
但,天不從人願。微敞的襯衫明顯可見誘人的乳溝,他的身體早一步發覺的起了麻酥感覺,腦充血的赤紅了一臉。
幸好他的膚色太深看不出跡象,否則真讓人以為他有邪惡念頭,故意佔人便宜的以手驗證「他」……她的真實性別。
剛平復的心跳又開始不規則,鼓動得厲害,好像在嘲笑他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少年,一碰上女人就慌了手腳的不知如何自處。
「『你』是女人?!」
一開口,他忽覺無地自容的在心底苦笑,她的第二特徵圓滿而充實的貼在他胸口,死人也知道這是女人的胸部,用不著驚奇的特別指出。
山裡面的女人不多,可他也犯不著大驚小怪,有如見到大海怪爬上岸,先尖叫一聲再逃走。
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想逃也難,一個沒什麼重量的女人直接趴在身上,他想起身得先甩開她,然後告誡她生命的意義。
一想至此,他對她的不愛惜生命感到憤怒。有多少人掙扎的想活下去,而她卻枉顧自身安危只為了一架相機,人命會比不上一件死的物品嗎?
莫名的,一道遠古的記憶飄進腦海,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個長髮飄逸的高中女生「也」抱著一架破相機,一臉笑意的述說她未來的夢想。
在看到那頭削得比男生還短的發時,模糊的影像隨風而逝,只留下因她而跳得急促的心跳。
這個看不清臉孔的女人令他心動。
或者是女孩吧!
「你可以再確認一下,看要叫我先生還是小姐。」她是背影先生,正面小姐。
低聲的俯在他胸口輕笑,濕熱的氣息一滲入,他連帶也躁熱不安。「呃!妳能先從我身上離開嗎?」
「請說請,這是國民的基本禮儀。」咦!他好像在臉紅,耳根都發燙了。
真可愛!她有多久沒見過會臉紅的男人了?這簡直是稀世珍寶需要好好保存。
起了一絲頑心的冬天,故意不小心的以唇別過他耳際,不意外聽見一聲低沉的抽氣聲,繃緊的胸肌硬得像石塊一樣,而耳朵的顏色更深了。
他真是純情呀!她想。
「請妳從我身上離開,謝謝。」他不認為自己是聖人,足以接受眼前嚴苛的考驗。
不知她是刻意還是無心,總之他的自制力變得薄弱而無力,她要是繼續待在他的身上不走,難保他會一直保持引以為傲的冷靜。
他不想化身為野地裡的一匹狼,這對他是一種羞辱,也是對她的傷害。
冬天笑得很輕,乾淨的眼中浮起一絲敬佩。「先生,你反應很快喔……懂得舉一反三。」
「不客氣。」看著曼妙的身軀滑開,他心中若有所悵的覺得失落。
「哪裡、哪裡,我在讚美你有顆聰明的腦袋。」席地而坐的冬天看向一望無際的天空,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想想她剛才差點沒命了,幾乎錯失這一片藍,天藍得好耀眼,像永無止境的生命力。
「嗄?!」他頓時啞口,跟不上她與常人不同的表達方式。
「看你的表情似乎有點失望,是不是我太早爬下你的胸膛?」側過頭,她取笑他的滿臉不自在。
「我……呃!一個單身女子不應該獨自出現在懸崖邊,會招來人家的誤解。」他下意識的看向她正在檢查相機是否有損的手。
有那麼一個人也曾用充滿感情的手撫摸相機外殼,好像那是她的情人一般。
只是時間太久了,他忘了她的長相,隱約記得她有美得足以拍洗髮精的長髮,柔細如黑瀑般披在腦後,從不刻意去編辮子或扎馬尾的披散著。
「你以為我要自殺?」多有心的一個人,不怕救人不成反被誣為兇手。
「從我當時的角度看來確實是,現則不然。」沒人想死的時候還帶著相機,而且她明朗的笑聲不像厭世者。
不可否認,他喜歡她笑時揚起的嘴角線條,感覺很平實,非常動人。
現則不然?被他的話挑起興趣的冬天,正視他不算英俊卻有型的臉。「你不怕被我拖下去?以女人的體型我算是頗有份量。」
這只是含蓄的說法,其實她是非常重的,雖然以她的身高來換算是在標準值以內,但一般苗條身材的女子很少超過標準值,甚至是低於標準值的拚命減肥。
「我只知道不能讓妳掉下去,其餘不容我多想。」當時衝上腦的第一個念頭是救人,再無其它。
若稍有遲疑,恐怕他也救不回來。他在心裡慶幸及時趕到。
「嘩!英雄,我該不該給你一個香吻以茲感謝?」她半開玩笑的說道,故意將臉湊近。
他臉上顏色又加深的靦然一閃。「舉手之勞,相信良心尚存的人都會伸手援助的。」
「但我還是很想吻你怎麼辦?不是每個人都有當英雄的天分。」她做出不吻有愧於心的表情,好像美人都應該向英雄獻吻,她也不能免俗。
「我……咳!妳不用……呃,不用多禮,我不是英雄。」他輕咳的掩飾困窘,為她的直率感到侷促。
沒有一個女人會大膽到以吻為感謝,尤其是她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他不認為她的心智已恢復正常,大凡驚嚇過度皆易造成行為失常。
雖然他對這個建議一點也不排斥,而且看著她的紅唇幻想吻著她的感覺.
冬天一臉苦惱的扶著額頭。「難道你要我以身相許?!」
他一口口水當場噴了出來,驚訝她毫不收斂的率性。
「看來我猜對了,你真缺個老婆,我得留下來當山大王的寨主夫人了。」他的表情太有趣了,讓人心眼偏邪的想逗弄他。
唉!真是太壞心了,她的沉穩哪去了,居然對救命恩人心存不良,一味的挑戰他的純樸之心。
「我是還沒老婆,可是我……」不缺老婆這句話他說不出口,他都三十二了,也該成家了。
若不是小妹百般阻擾,以及水柔和小叮噹的問題尚未解決,他大概已經是人家的丈夫,甚至為人父的負起教養責任。
不知是遺憾還是鬆了一口氣,他從未如現在因自己未有對象而感到一陣寬心。
「哈!你別嚴肅的拒絕我嘛!這樣我會傷心的……」冬天突然俏皮的朝他一眨眼,快速的在他唇上一啄,像蜻蜓點水般。「不好意思再開你玩笑。」
呃!她剛做了什麼?她……吻了他!
「等等,妳會傷心的不好意思開我玩笑?」難道說……
「你的反應真的很靈敏,一般人會忽然呆住,忘了要說什麼。」看來她不好常戲弄人,免得捅到馬蜂窩。
「這個玩笑不好笑,女孩子不應該拿這種事開玩笑,萬一對方當真了呢?」他差點信以為真的要提交往的要求。
他喜歡她的爽朗,但不欣賞她的黑色幽默。
「你當真了嗎?」最後一次,下次不玩了。
「妳說呢?」
他像是要給她一個教訓的將她拉近,吐著渾厚氣息的嘴覆上她香軟甜柔的唇,強硬的頂開兩排如貝雪齒,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吻住她。
這是一時意氣也是惱怒,但是一接觸她的香甜以後,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順應心底的渴望將她佔有。
一陣冷風灌入衣服,他猛地清醒的抽身,既懊惱又不覺得後悔的避看她的唇,怕控制不住又撲上去,造成無可彌補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