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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陽光晴子

  「而龐雄是胡少爺的師父,連坐法,有罪,至於姚姑娘——」再看向更是一臉莫名其妙的姚采香,「她是競賽者之一,當然更有罪了。」

  話語一歇,幾個人全被拉出胡家,趙文步等一行人也立即離開,留下滿頭霧水的眾人。

  什麼叫公共危險罪?大家議論紛紛,討論不出什麼結果,伹可以確定的是,皇親國戚就是可以隨便找個名目,想逮人就逮人吧!

  而後,那幾個人被逮到縣衙,全數入獄。

  第七章

  何謂暗無天日,身陷囹圄的姚采香可明白了。

  瞧這個烏漆抹黑的地牢,連個燈也沒有,伸手不見五指。

  她沮喪的坐著,唉,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那個趙文步瘋了是下?莫名其妙的將她關進牢裡,真是過分!

  「匡啷!匡啷!」前面傳來鐵鏈轉動的聲音,然後,鐵門咿呀的被人拉了開來。

  「你!出來。」一個低喝聲響起。

  她眨眨眼睛,站起身像個瞎子摸索走了出去,突地,有人揪住她的手臂,嚇得她尖聲驚叫。

  「住口!」

  她忙閉口,無助的任由自己被拖到一個像刑房的地方,裡頭唯一的火光則來自居中那紅得發燙的炭火。

  烙刑嗎?她吞嚥了口口水,粉臉發白。

  兩名衙役將她拖到牆邊,將她的雙手高高舉起後以鐵鏈綁起來,至此,她已面無血色了。

  之後衙役離開,姚采香因緊張害怕而喘起氣來。

  驀地,黑暗的角落傳來一個陌生的冷凝聲音,「你知不知罪?」

  「我?」她好害怕,咬著下唇,「我、我不懂,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

  「你不知道?!」冷凝聲透著一股怒氣,「你挑動這種危及群眾生命的比賽,還不知罪!」

  「我沒有——」

  「沒有?!只射一箭胡大夫就受傷,那第二箭,第三箭——」

  她愣了一下,忙開口辯駁,「那是胡大虎的箭所傷的,我連弓都拉不起來,怎麼傷人?」

  「那更可惡!明明做不到,為何逞強比賽?」

  「我——」

  「快說!」

  這叫她怎麼說,姚采香靜默下來,那是難以啟齒的痛啊!

  「不說,那就別怪我用刑了。」牆角的人站起身來,冗長身影因炭火反射在牆面時變得扭曲,看來更添一絲詭譎。

  色如死灰的姚采香心卜通卜通狂眺,看著那從頭罩著黑色披風的身影,一股涼意從她的腳底沿著背脊竄了上來,但全身血液卻從腦門往四肢百骸狂飆,這一冷一熱,讓她猛嚥口水,也得拚命忍著身體某部分的鼓脹感……

  但就在那個黑色人影像個鬼魅般移身到炭火旁,拿起掛在架上的鐵夾夾出一塊燒得紅紅且冒著煙的烙鐵,緩慢靠近她的臉時——

  不行了,她忍不住了!

  「噗、噗!」

  幾聲驚天動地的放屁聲響起。

  黑衣人眉頭微微一皺,而同時間,一個傷心欲絕的啜泣聲也隨即響起。

  「嗚嗚嗚……」姚采香哽咽痛哭,「你知道了吧……嗚嗚……就是這個、就是這個該死的缺陷,逼得我……逼得我以自大來掩飾自己的自卑,嗚!逼得我說大話、逼得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去承擔自己撂下的大話……不甘示弱的去做這些該死又無聊的事,嗚!

  「你以為……你以為我願意嗎?你以為我喜歡人家喊我臭屁西施嗎?」她哽咽失聲,淚如雨下。

  「我是個姑娘家啊……可我、可我不得不那樣臭屁,嗚嗚……好讓大家討厭我,好讓人家不要娶我這個媳婦入門……不會來說媒……」

  她嚥下喉問的硬塊,哽聲道:「可我……一天天後悔了,我氣自己的大嘴巴……好氣!好懊惱,因為……我、我沒那麼勇敢,沒那麼大膽,沒那麼有力……我、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逞強了!嗚嗚嗚……」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姚采香哽咽的哭泣聲,慢慢的轉為低泣抽噎聲……

  然後,她突地停止了哭泣,緩緩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杵立不動的黑衣人。

  不對啊,她這又響又臭的響屁一起,聞者莫不立即遁逃,為什麼、為什麼他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難道是——

  滿瞼淚痕的她倒抽了口涼氣,怒聲叫道:「小王爺!」

  一個低沉笑聲響起,眼前的黑衣人拉掉了頭上的披風帽子,拿高手上那塊燒得紅通通的烙鐵,小小的火光映亮了他那張輪廓俊雅的五宮。

  「該死的!」她毫不猶豫的要伸手打人,但雙手被綁住,她只得用腳踢。

  趙文步閃得快,沒被她踢中還退到炭火旁,就算她伸長了腳也踢不到他。

  「放開我!」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想掙脫手腕上的鐵鏈,但如何掙脫。

  他定定的看著火冒三丈的她,「原來張美妤的話全是真的,你不僅愛臭屁,也放臭屁!」

  姚采香愣了愣,「美妤?她——」她恨恨的瞪視著他,「你騙人,她才不會出賣我!」

  他贊同的點點頭,「她不是出賣你,而是要我體諒你。」

  「體、體諒?!」

  「嗯,因為有人愛上某個人,但因隱疾產生的自卑感作祟,遂想將某人拱手讓人。」

  「什麼某人某人,簡直莫名其妙,快放開我!」她的臉紅得發燙。

  趙文步沒有任何動作,仍定定的凝睇著她那張美麗卻盛滿怒火與羞赧的臉蛋。

  有個處處勝過自己的哥哥,他也是一個自卑的人,但他卻不會像她這麼多嘴,且努力……逼著自己不示弱……

  對他而言,反正大家已經看貶了他,他再努力也是翻不了身的;可是她卻用另一種方式去掩飾她的自卑。

  張美妤同他說了那麼多,他本是抱著質疑的態度,而今,卻不得不信了……

  「放開我!」憤恨的眼淚一滴滴的滾落眼眶,她咬牙切齒的閉上眼睛眨掉淚水,再睜開竄著兩簇怒焰的眸子,嚥下喉問的酸澀,怒聲道:「叫你放開我,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可以,但你保證不亂打亂踢。」

  「行,放開我……請你放開我……」她困窘與懦弱的淚水拚命往眼眶聚集,心中的怒火漸漸滅了,如此難堪……好難堪……

  趙文步先點亮刑房的火把,看著再次涕淚縱橫的她,心隱隱的冒出一股不捨之情,他抿著唇定近她,溫柔的為她解開了雙手的鐵鏈。

  一恢復自由,姚采香即淚眼控訴,「明知我的椎心之痛,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待我?你認為我的自白、自省很有趣嗎?」

  他的眼神仍舊溫柔,伸出手將哭得雙肩顫抖的她擁入懷中。

  「不要!走開!」她立即奮力掙扎,但他將她擁得緊緊的。

  「不要……不要……」她徒勞無功的捶打著他溫厚的胸膛,一直到沒有力氣了,終於崩潰的靠著他的胸膛痛哭出聲。

  趙文步仍舊沉默,只是讓她盡情的哭,盡情的宣洩……一直到啜泣聲停止。

  他低頭,執起她小巧的下顎,溫柔的凝睇著她那梨花帶淚的麗顏。

  他的神情……他在可憐她嗎?不、不要!

  姚采香咬著下唇,突地揚起手狠狠的摑了他一記耳光,但他卻沒有生氣,還是溫柔的看著她……

  「為、為什麼?你生氣啊!」她眨眨淚眼,看著他的臉上還印著五指殷紅手印,「你該罵我莫名其妙,然後甩開我走得遠遠的,不要理我……你為何不生氣?」她哽咽失聲。

  「對不起!」

  她怔怔的看著他,無言了。

  「對不起,我不該以這種方式逼你面對自己的自卑。」他神情誠摯。

  她沉痛的低頭,淚水又滾落眼眶。

  他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水,執起她的下顎,俯身靠近渾身顫抖的她,將溫熱的唇印上她美麗的櫻唇。

  趙文步慢慢加深這一記親吻,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中探索、糾纏、吸吮……

  姚采香只覺得體內的某個部分被炸開了,她無助的仰起頭,渴望他更多的溫柔。

  「對不起!」

  好像有人說話了,但兩人仍擁吻著。

  「對不起,打斷了你們的好事!」孫康義跟江至祥賊兮兮的笑看他們。

  而這一次熟悉的打趣聲兩人是聽清楚了,姚采香嚇得往後一縮,想要逃開卻讓趙文步抱著不放。

  她氣喘吁吁的埋首在他懷中,而一張粉臉卻是滾燙得快要冒煙,好窘!

  「文步,難怪你提議這三箭雙雕』的好方法,一來揪出胡淵的狐狸尾巴,二來讓懷中的美人免了一場戰事,也不必嫁給那頭肥豬。」

  「而且是全身而退的退退退到你的懷中呢!」

  江至祥跟孫康義一人一句,口氣還真的是酸不溜丟的。

  「你們兩人說完了沒有?」趙文步笑笑的看著他們,一點也下在意自己被調侃。

  但他這一問,兩人的臉色卻沉了下來,同聲道:「沒有,還有兩個壞消息。」

  他蹙眉,「什麼壞消息?」

  孫康義歎了一聲,「胡淵咬舌自盡。」

  姚采香愣了一下,飛快的抬起頭來看著眉頭深鎖的趙文步。

  「還有一個是——」江至祥悶悶的宣佈,「你哥來了,就在中庭,要我們全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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