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讓我驚喜。」是巷口那家她最愛的半糖去冰珍珠奶茶,她喜愛的程度到了每天一定要喝上一杯,才覺得真正做完一天的事。「今天太晚回來,店都已經關了。幸虧你記得,謝謝囉。」她向他晃了晃杯子。
「明白我對妳多好了吧。不像某人,今天是我回國後的第一天,有什麼事比見我這個青梅竹馬更重要?」以前愷菲總是把他擺在第一位的,只要他回國,至少第一天兩人會一起吃晚餐。
「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國。」藍愷菲拍拍他的臉。「別以為我會忘記你上次回國,在一個名模家裡徹夜未歸;還有上上一次,你和那個火辣艷麗的女明星吃晚餐,忘了我在餐廳等你三個鐘頭;還有--」
「藍愷菲!」湛初雲俊臉浮起暗紅。「我那麼久沒回來,難道妳一點都不想念我?」光是跟他扯那些老掉牙的陳年往事!
「原來你都是用『驚嚇』來提醒別人對你的記憶?」藍愷菲瞪了他一眼。早上巴到她床上就算了,現在還這樣鬼鬼祟崇的出現!「自己消失那麼久都沒聯絡,一回來還這麼理所當然地跑到我房間,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冒失?」
「為什麼會?」湛初雲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挨在她身邊坐下。「我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不明白妳突然在忌諱什麼?」
他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裝傻?「以前大家年紀小,當然沒關係,可是現在我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男女授受不親啊,湛先生。」
她是為他著想,畢竟,身為一個領導潮流的新銳設計師,應該要懂得愛惜自己的羽毛,尤其近來他的名字常與當紅女明星連在一起,更應該明白什麼是人言可畏。
經過了喜帖事件後,藍愷菲覺得世上最厲害的武器就是人的嘴巴。
「有這麼嚴重嗎?」湛初雲覺得她太大驚小怪了。
「相信我,就是這麼嚴重。」藍愷菲歎了口氣。「難不成你忘了你那些紅粉知己嗎?」他身邊多得是愛慕他的模特兒、女明星,她可不想成為無辜受害者。
「放心,我那些好朋友都知道--愷菲是我最要好的青梅竹馬,妳的地位絕對凌駕於她們之上,這一點她們是不會介意的。」
「聽見你這麼自信,我真是高興。」聽見他這麼定位兩人的關係,藍愷菲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她很清楚,她之所以會在眾女爭奪中不受波及,是因為人家根本不把她這個醜小鴨放在眼裡。「初雲,這樣是不行的,我們毫無關係,卻常單獨共處一室,被鄰居看見了,對你我都不好。」
「我們又不是做什麼虧心事,幹嘛要介意外人的目光?」湛初雲雙臂交抱,頗不贊同。「難不成妳怕被誰知道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搞不好她在他出國期間有了意中人,才會想把他這個青梅竹馬丟在一旁。
「你想太多了。」她揉捏酸疼的小腿肚。「我想,應該沒有人會對一個額上有疤的女人有興趣。」
「妳又穿高跟鞋,不是跟妳說穿太高的鞋子對腳不好嗎?」湛初雲抬起她的小腿,如同以往一般,長指熟稔地幫她揉捏起來。直到她的臉綻出舒緩的表情,他眉一皺,這才回到方纔的話題,「那些鄰居又說了什麼?」有疤又怎樣,真受不了那些三姑六婆,老愛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
況且,她的疤是因為他而留下的,光是這一點,他就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她!
「你別瞎猜,你上次到底對她們做了什麼,為什麼她們現在一見到我,遠遠地就閃開了?」嗯,好舒服,她好想睡……
「我、我我又沒做什麼。」他撇開臉,死不承認。惡人無膽,他只不過是一人寄給她們一張譭謗的存證信函,整條街就安靜許多,早知道應該多寄幾張才對。
唉,從小他只要一說謊就會結巴,他自己都沒發現嗎?「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謝謝你。」
「不用客氣。」他咧開的笑容魅力十足。「所以,我失眠的時候,還是可以賴在妳房裡吧?」
「不行。」藍愷菲搖頭。依過去的經驗,這次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立場,快刀斬亂麻!
他怪叫:「又不行?」
她將他推開。「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日子要過。你想想,你出國時,沒有我在身邊不也睡得很好?你並不需要我。」
「妳是在怪我出國都沒先告訴妳一聲?」湛初雲想來想去,覺得只有這個可能,不然她怎麼會突然鬧彆扭?他咧嘴大笑。愷菲真是可愛。「妳也知道我這人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悶太久對我不好。妳知道嗎?這一趟我去了希臘,那裡風景好、空氣新鮮,真想在那邊多住一些日子。」他掏出一個小盒子,示好地放到她手中。「送妳,這是我特別為妳帶回來的禮物,別生氣了。」
「我會說這些話不是怪你,更不是想要你的禮物。」她把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回他手中。「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懂不懂?」
「愷菲,妳怎麼了?」發現她的反應跟以往不太一樣,他撇下禮物,緊張地問:「上班很累是不是?房劭令那傢伙,明明答應我不會給妳太多工作的,就知道色胚不可靠,我打電話去罵他--」手機才剛掏出來,就被藍愷菲一把搶去。
「愷菲?」
「跟總經理無關。」事實上,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只是一見到輕鬆自在的他,又想起公司裡傳得滿天飛的緋聞,明明沒有的事,卻惹來一身腥,簡直荒謬透頂!
「愷菲,妳到底怎麼了?」湛初雲失去了耐性。「什麼事都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妳心底在想什麼?!」
「我根本沒想什麼。」她淡淡地道:「你不用這麼生氣,說到底我們也只是朋友,你沒必要安撫我的情緒。」
「我們……只是朋友?!」湛初雲不可思議地低吼出聲。她是這麼定位他們兩人的交情?!
「頂多再加上青梅竹馬。」藍愷菲自以為幽默地再加上一句。
湛初雲火大了。「妳--」
「我累了,你要不要先回家?如果要留在我家就自己看著辦,我要去休息了。」說完,小姐她提起包包上樓去,留下他一個人吹鬍子乾瞪眼。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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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女人心是不是難以捉摸?」
午夜的Lounge Bar裡,慵懶的爵士樂音飄揚室內,雖然時間已晚,但一間間的貴賓包廂仍然客滿,這是一間VIP制的酒吧,隱密性足夠,服務也專業,所以來的都是各行業的名人。
房劭令一走進包廂,一個問句就這麼迎面丟來,他瞥了眼坐在角落那個怏怏不樂的男人。「沒頭沒尾的,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不明白?」鬱悶到不行的湛初雲突然笑得燦如朝陽。「來來,快告訴我,女人跟小人哪一種比較難搞?」
你比較難搞。房劭令差點說出口。
他挑起一眉。「你喝酒了?」
這小子的酒量比螞蟻還小,只要一沾酒就會開始胡說八道。幸好他平時不好此道,只有心情不好時才會讓自己喝醉。
「你的話好有意思……」笑得花枝亂顫的湛初雲一把摟住好友的肩膀。「來酒吧不喝酒,難不成要唱歌?」
房劭令皺眉。「我不想陪個醉鬼發酒瘋,我走了。」
「唉,等等啊!」湛初雲拉住他,順勢倒在他身上。「連你都要疏遠我,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服務人員正巧送酒進包廂,看到兩人狀似親密的舉止,神色尷尬的匆匆退了出去。
房劭令臉色僵硬,格開湛初雲熱情的糾纏。「找我來有什麼事?」
「嗯……什麼事……」他偏著頭呵呵笑。「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出國那麼久,突然好想念你……人在異鄉,常想到我們在國外求學的那段日子,所以……」
「我們求學的那段日子已經過了十年,我不覺得有什麼好回味的。」房劭令一向實事求是,人要往前看,回憶過去是很沒意義的事情。
「怎麼會?!」湛初雲驚叫道。「我們出國的第一年,想家想得要命,偏偏又死也不肯說出口,中秋節收到愷菲寄來的月餅,感動到差點沒哭出來;第二年我的生日,整個紐約在暴風雪的侵襲不像座死城,朋友裡只有愷菲記得打電話來祝我生日快樂;第三年……愷菲……」
「看來你搞錯了對象。」房劭令終於明白他整晚在鬧什麼彆扭了。「拿去。」將手機遞給他。
「什麼?」湛初雲不明所以。無緣無故給他手機做什麼?
「撥給你的小貓咪。」房劭令似笑非笑。「你鬧了一整晚的彆扭,不就是想見她嗎?」
「我做什麼要見那個沒血沒淚的女人?!」湛初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