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還是將我升送到了范尚倫的公司。
當我站在門口,就近向坐在門邊附近的小姐表示我想找范尚倫時,她先是瞟了我一眼,然後冷淡的問我是誰,找他有什麼事。態度很不好。
那是個漂亮的女人,有著目空一切的驕傲,卻沒有稱職的工作態度。
「黃倩,當心你的態度!搞不好她是……小心大老闆炒你魷魚!」她座後的女同事小聲提醒她,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我還是聽到了。
「哼!」叫黃倩的漂亮女人不屑的哼了—聲。「往那邊直走,你自己進去吧!」
「謝謝。」我筆直走向大辦公室,剛要舉手敲門,門就自動開了。我站在門口,等開門的人回身鞠完躬出來,才走進去。
「有什麼事?東西先擱著吧!等我有空了再看。」他誤以為我是他的員屬。
「范先生!」我輕輕出聲。
「你來了!」他很快的抬頭,神色且喜且柔。
我打開背袋,拿出一萬元放在他桌上。
「范先生,很對不起!我應該一起把那些錢還你,可是我回去後才發現公寓遭人偷了。對不起!先還你這些,剩下的,我一定很快就送還給你!真是非常的抱歉!對不起!」
我越說聲音越低,臉也漲紅起來,恨不得能立刻消失。
我聲音越低,他眼中笑謔的意味就越濃。他丟下筆,往皮椅背一靠,雙手抱胸說:
「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我真是為你感到遺憾!可是我急著用錢呢!你說該怎麼辦?」
「請你再多給我幾天的時間,我一定會把錢湊足送來還你!」我紅著臉,垂著頭,雙手輕輕在顫抖。
「不是我不肯給你方便哪!盼盼小姐,而是,我正好有急用呢!你說,該怎麼辦是好?」他離開座位,繞到我身旁,負著手,輕輕在我耳邊說。
他明明富可敵國,討厭的暴發戶一個,卻故意這樣為難我。
「能不能請你再等一天?明天,明天我一定會——」
「可是明天就來不及了!我現在就需要那些錢!」他愁著眉,嘴角卻揚著笑,笑得很卑鄙。
他繞到我身後,探頭越過我肩膀,鼻息和吐氣輕輕的吹傳到我脖旁。他用低沉的喉音說:
「你知道,我一個人很寂寞,所以需要那些錢到各處遊玩排遣寂寞。但是,如果有人可以陪我,那我就不那麼急需要那些錢了!」
「你知道一個叫黃倩的人嗎?」我突然想起那個漂亮的女人,很莫名其妙。
「黃倩?」他皺了皺眉。
「是的,她就坐在靠門最近的位置。」我很快的走到門口,很快的說:「我想她會很樂意陪你,你也就不會感到寂寞了。謝謝你的寬宏大量讓我延緩欠債!」
我很快的開門、關門,大步穿過辦公廳中三三兩兩閒晃等著下班的人。經過那個漂亮的女人時,她鄙惡的瞄我一眼,我對她微微的笑了一笑。
第九章
躲過了一劫,卻沒有第二次的幸運。當我拖著疲累得不屬於我的身子走出書店,范尚倫一身適意瀟灑的站在門口。
「下班了?」還是那迷人瀟灑的笑容。
「你怎麼找到這地方?」我已經累得站不起腳。
「要債的都有一身找人的好本事。」
「我……」
「怎麼?又還不出錢了?」
我默然低下頭。
好幾次我都想向名倫開口了,可是又硬生生的吞嚥回去。藝大的學費貴得嚇人,越接近開學註冊的日子,越令我難以向名倫啟齒。幫了我,那他怎麼辦?我實在沒有那種自私的理由。
雪兒我想是有錢的。可是我還沒有開口,她卻先向我展示一櫥櫃的衣服和一排的新鞋。她有錢就拚命花,刷卡簽帳,抱回一堆堆我看來沒用的垃圾。
我甚至厚顏找秦英夫了——他卻出國了,已經一個月多的時間,大概從海邊回來不久就出國了。
谷亞夢倒是親切的問我找他有什麼事,我沒有說。從電話中彷彿也可以聞到她那—身令我討厭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盼盼小姐。」范尚倫又要開始逼迫了。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神啊!求求你幫我這一次。
「我們說好延幾天,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你根本就不需要那些錢!」我靠著牆,無禮的打斷他。
「沒錯,我是不需要。但是你堅持要還我的,我怎麼能辜負你的好意!」他伶俐的狡辯,展露了職業的狡獪。
我垂著頭,累得不想說話。
「請你再放過我這一次吧!我真的好累。」我將頭垂得更低。
「你在發燒?」他伸手輕輕碰我的額頭。
「沒有。」我無力撥開他的手。「我沒有發燒,只是累。」
「別說話,我送你回去。」
他將我攬入他的胸懷,走向路邊停著的白色賓士。
坐上車後,他從後座拿起一束艷紅的玫瑰遞給我。
「送花,是男人的浪漫!你知道它代表什麼意思吧?」他含情脈脈,低低的訴說。
「我真是不懂!」我抽起一朵玫瑰湊近聞了聞。「天底下美麗溫柔的女人多的是,以你的條件,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隨手一抓也就有。對個不解情趣的人花心思討好,這應該不是你的作風。」
「這的確不是我的作風。我只討好你一個人!」他燃了一根煙。「一向都是女人討好我,等待我,不過——」他轉過臉來,沒有再說下去。
我把花丟開,看著窗外,疲憊的說:
「你要的,只是個情婦,美麗溫柔的女人,柔順的伺候你。這種女人,隨處可得,你應該也已經有了好幾個,怎麼還那麼貪心不知足?」
「因為你是我最想要的那一個。」蠱魅攻心的一句話,聽得人心慌慌。
我咳了數聲。車廂裡煙霧迷漫,空氣很不好。范尚倫把煙熄掉,按下車窗,流風刮了進來,驅散掉會致癌的煙霧。
「搬離開那棟公寓吧!跟著我,我會照顧你。」他說。
這話我聽進去了,大腦卻沒有組織分析,產生不出意識的反應。
賓士車開上了坡路,停在一處高地上。風景很美,輝煌的燈火人間。
「跟著我吧,盼盼,我會讓你快樂的!」他再次說著。
「跟著你?當你眾多情婦中的一個,住在你為我租來的金屋裡,日夜的等候你的到來?或者種一畦金線菊,望著高高的窗口,盼著你穿一襲青衫出現?不!我不是那種善於等待,能溫柔伺候人的人!」我搖頭,又搖頭。
「不!我不會要你等待!我要你隨時在我身旁。搬來跟我一起住吧!我不要你伺候,我會照顧你!」
「說得好動人!」我冷嘲道:「這應該也不是你的作風吧!?只是一個情婦,何必這樣大費周章,你究竟貪圖什麼?」
「你。」他霸氣的侵略著我雙眼的視線。簡單的一個字,鏗鏘有力。
視線對望,我狼狽的先是逃開。不久,又恢復了鎮定。
「你貪圖我的人,還是我的心?」我奇怪自己居然這樣不關痛癢的講著這種話。
「都要。」他簡短的回答。
「只怕你要不到了。我的心已不在我身上——」
「你是指秦英偉?」他打斷我,眼底露出了那種嘲譫。「我不怕,死人是爭不過我的。你們在一起了七年,他吻過你嗎?」
這問話讓我嚇了一跳。我咬咬嘴唇說:
「J很尊重我,他不會對我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舉動。」
「不禮貌?親吻會是不禮貌的舉動?那他一定不愛你。我雖然不瞭解他,但同樣身為男人,感覺卻是一樣的。男人會不想親吻一個女人,那就表示他對那個女人根本沒有興趣,也根本不愛她。」
「你胡說!——」
「你愛他嗎?」他突然抓住我。
我掙脫不開他的手,緊咬著唇,咬出了血印。
「他是這世界上,唯一一個我有心去愛的人!」我說。
「可是這個人已經死了!」他一字一字吐出嘴說:「而且,這個人並不愛你!」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他這樣摟過你了嗎?這樣撫摸過你的臉頰了嗎?這樣梳順過你的秀髮了嗎?這樣攬抱過你的纖腰了嗎?這樣廝磨過你的鬢旁嗎?他也這樣親吻過你的肩胛了嗎?」
「放開我!」我失聲哭叫起來。
「所以我說他並不愛你!」范尚倫用手指拭去我的眼淚,俯在我耳旁。「可是我不同!我會把你當作寶貝,摟在懷裡親吻、憐惜著。我會讓你快樂,使你的笑靨燦爛如花朵。我會將你妝扮成全世界最可人的女孩,日夜都在你身旁守候。我會愛你、憐你、疼惜你、寶貝你!盼盼,來我身邊吧!跟著我,我會好好的愛你!」
「不!不!」我雙手蒙住臉,眼淚如雨嘩啦嘩啦的下。
「為什麼要拒絕?你需要有人來呵護、照顧、憐愛!」他傾身過來。「來我的身邊吧!忘掉那個秦英偉,我會好好的愛你,溫柔的對你,給你甜蜜,讓你幸福快樂!」
「不!不!」我拚命的搖頭,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滲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