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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丹菁

  她要率性放肆都由她,但好歹也要顧著他的顏面,怎能在他以外的男人面前露出這般荒唐的姿態?

  這兒可不是臥龍坡,她多少也得要收斂一下自個兒的性情。

  臧夜爻噙怒緩步走向前,不偏不倚地走到簡陋的戲台前。

  正咧嘴大笑的傅廷鳳驀地一愣,眨了眨眼,瀲灩的杏眸睇向他。

  「夜爻,你可回來了。」一見著他,晁景予笑得有些勉強的俊臉微微扭曲,彷若再也無法忍受一般。

  臧夜爻眉頭一斂,厲眸直鎖住傅廷鳳勾搭在晁景予肩上的手。

  「景予,我沒想到你晚了幾天才到。」他淺笑道,揮手示意後頭的賈亦晴先行帶戲角離開。

  「是晚了幾天,要不原本是打算要喝你幾杯喜酒,無奈最近上京城被一些事情給拖住了。」晁景予想起身,卻教半醉的傅廷鳳給拖住,他有些哭笑不得。

  「哦!」臧夜爻狀似隨意地應道,視線則直盯著傅廷鳳。「廷鳳,若是倦了,回房去吧!」

  「不要。」她想也沒想地回應,搭在晁景予身上的手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揪得更緊,彷彿想拿他當保命符。

  開玩笑,他的臉臭得跟什麼似的,黑眸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她,肯定又有一肚子壞水,思忖著待會兒要怎麼待她,她怎能教他順心如意?

  她可乖得很,哪裡也沒去,他沒借口再整她了。

  「景予,這位是拙荊。」

  「我知道……」晁景予語調無奈極了。

  他試過,也很努力地想要拔回自個兒的手,然而這臧夫人的雙手擒得可緊,就像是黏住了一般。

  這女人!臧夜爻默不作聲,額邊青筋畢露。

  瞧她的神態,她八成又醉了,可這一回醉了,為何還緊攀在別的男人身上?

  她不是尚有矜持,知曉自個兒不該和男人太過靠近的。

  他陰晦地思忖著,耳邊卻突地傳來她刺耳的喳呼聲,抬眼望去,見她不知何時跑到他身後的戲台。

  「喂,戲都還沒看完,怎麼、怎麼……」她顛著腳步,回過身,大步走向臧夜爻,別說要有點婉約,也別說要有點端莊,她連最基本的女子秀氣都沒有,纖手倏地往前一抓,緊揪住他的襟口。

  「妳在做什麼?」臧夜爻額邊的青筋跳顫如蛇信,就連唇角也不自覺地抽動。

  這是什麼場合、什麼時候,她都不會瞧瞧自己做出什麼樣的舉動?

  難不成她一旦喝了酒,就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我的戲還沒看完,那天被你打斷沒看完,沒道理今天不讓我看完,你賠我!那是我特地聘來的,你怎麼能夠隨便打發走?我還都沒有打賞……嗚嗚!」

  她瞠圓杏眸,瞪著他摀住她嘴巴的手,只能不斷地拿眼光猛砍他,試圖張嘴咬他手心一口。

  太太太不尊重她了,在這場合裡、在外人面前,他竟連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她。

  「景予,我差下人在府裡整理了一間房,你住下吧!」臧夜爻緊咬著牙,硬是從牙縫擠出一點聲音,回頭對一旁待命的賈亦晴吼著。「給我備一桶冷水擱在房裡!」

  「是。」賈亦晴不問用途,立即領命離開。

  臧夜爻斂眼瞪著懷裡像只蟲兒般死命掙扎的傅廷鳳,不由得更加收緊力道,連點空隙都不給她。

  這女人,他非得要她認清現狀不同!

  「呃,不用麻煩了,我……」晁景予瞧這陣仗,直覺他似乎不便久留。

  「啊!」臧夜爻怒叫一聲。

  「怎麼了?」晁景予微愕地站起身,見原先被臧夜爻擒住的傅廷鳳已自他身邊逃脫,似乎還咬了他一口。

  「妳這女人!」臧夜爻怒目欲皆地瞪著她,壓根兒不管虎口上正淌著血。

  「誰要你抓著我不放的?」已跳開幾步遠的傅廷鳳發覺闖了禍,拔腿打算要逃。

  「景予,你自便吧。」他沉聲地道。

  「啊?」晁景予尚未摸清頭緒,便見著臧夜爻的身影宛如箭翎般地飛射而出,不出十步之內便將傅廷鳳逮住;轉瞬間躍過屋頂消失在夜空中,他不禁莞爾。

  唉!看這情況,他還是先走一步,改日再上門拜訪。

  或許,他來得不是時候……

  第七章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下流的登徒子!」

  傅廷鳳手腳並用的踢踹拍打,恨不得能夠踹死、劈死將她扛在肩上的男人,無奈她劈得手疼、踹得鞋都掉了,他依舊文風不動,彷若她是拍打在石像上。

  「臧夜爻,你別以為你吃定我,我告訴你,我傅廷鳳絕對不會任你予取予求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啐!你以為你說了就算,你以為凡事都得要經由你作主不成?我告訴你,我……等等,你要將我扛到哪裡去?」

  她的尖叫聲伴隨著他踹門而人的巨響,她不由得乖乖地閉上嘴。

  走過花廳,踏進房裡時,房中已點上油燈,床榻邊還擱上浴桶,裡頭閃動著粼粼水光。

  對了,他方才差賈亦晴備水……不會吧!他想要玩什麼下流把戲?

  她正思忖著,感覺身下的人將她的腰扣住,想要把她往浴桶裡頭扔,她睜大眼,長腿一伸,跨上桶緣,趁他力道一鬆,順勢足下一蹬,跳往窗台。

  臧夜爻一愣,旋即抬腿拐了張椅子踢向窗台。

  傅廷鳳直覺背後竄來一道風,立刻躍到窗台底下,感覺一陣風自頭頂呼嘯而過,砰的一聲,連窗帶框地撞飛到外頭。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一臉森冷的臧夜爻。

  「你要我的命啊!」她惱火地咆哮。

  他有沒有想過,要是她沒有閃過,那實木椅子可是會結實地砸在她背上,那會死人的耶!

  「不想我這麼做,妳就別逃!」臧夜爻沉聲惱道。

  「你說的是什麼話?」她雙手扠腰,仗著幾分酒膽,忿忿地走向他。「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想逃,你便打算要殺妻?」

  「妳也知道妳是我的妻子?」他冷勾起笑,笑意不達雙眸。

  「我還知道你是我的相公!」她咬牙吼道。

  「既是知道我是妳的相公,妳為何……」倏地,他瞇起黑眸瞧清楚她。「妳上了妝。」

  她還真是不甘寂寞,就算是替他招待友人,也不需要精心打扮;還是她本來打算要出門,卻在出門之際,碰巧遇著了晁景予?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現下的妝扮,是自成親以來最為妖艷的!

  他這良人不在,而她如此盛裝打扮,究竟是想背著他做什麼?

  「我上妝不成嗎?」她哪日不上妝?出門在外,自然得要弄得順眼些,難不成這也有錯?「再說我臉上的脂粉可是你送的,就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才特地抹上!」

  這男人可真不是普通的可惡。

  若不是看在他贈她脂粉,別想要她這樣屈就,原本以為他贈送脂粉是為了要求和、為了要討好她,而她是以和為貴,所以勉為其難地收下,且特地抹上,希冀兩人之間的感情可以好些,誰知全是她一廂情願,他全沒這個意思,一切都是她的誤解!

  「我何時送妳脂粉了?」臧夜爻不由得一愣。

  「嗄?」難道不是?「不就是你擱在花几上的那一隻小盒子?」

  臧夜爻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見著一隻漆盒,心頭一沉。「誰同妳說我是要送妳的?那是我要上貢用的珍品,是打西域來的香粉,妳竟然……」回頭瞪著她的臉,他的眉頭都快要打結了。

  聞言,她也擰起眉。「你不是要送我的,何必擺在花幾上教人誤會?」這事怪得了她嗎?

  還不怪他自己到處亂放,現下倒是想把罪推到她身上了。

  「妳還真有話狡辯!」他咬牙切齒低聲咆哮。「妳知不知道這香粉每年就只有一盒,我特地擱在房裡是想要防宵小,妳居然拿去用了。妳說,我要上貢的珍品要上哪兒討去?」

  居然將她比擬宵小……「我賠你不就得了!」傅廷鳳怒不可遏的低吼,說個價碼,她絕對付得起!

  「妳賠得起嗎?」

  「我……」

  「妳就是如此,什麼事也不多想清楚,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壓根兒沒想到後果!這件事茲事體大,我要是落得人頭落地之罪,妳也逃不了,就連妳娘家誰也別想逃!」

  「如果要命,我連吭都不會吭上一聲!」要嘛,就是命一條,有什麼希罕,別以為她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可是,為了一隻香盒就要株連九族,也未免太扯了?

  「妳倒是豪氣!可妳想過妳妹子?想過妳爹了沒有?光是妳一個人要豪氣,要賠上幾條人命?老是恣意妄為,妳何時真確地把事想過?」他咆哮罵道,向來冷清的俊臉,覆上一層難以掩飾的怒火。

  「我……」她無言以對地咬著下唇。

  可惡,他非得要這般貶低她不可?

  不過是區區一盒香粉罷了,有必要借題發揮罵她一頓嗎?

  她就不信一盒香粉會要人命,他肯定是誆她的,所以故意找個借口整治她,而她真要教他這般欺負到底嗎?

  剛才他拐起椅子踢向她時,可是半點情面都不顧,如今還要她顧什麼夫妻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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