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妄想你還會在乎我,可是那是我在八年前就該說的話,我只想為當時和現在的心情,作一個最真實的陳述。」
「太晚了!早在八年前就該說的話,你當時為什麼不說?是不是又被葉燕莎拋棄,才又想回頭找我這個替身?」想起八年前的情景,她心中的怨恨再度被點燃。
「當初葉燕莎回頭找我時,我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情意不再,可是她的出現滿足了我受損的虛榮心;再加上那時我發現自己對你越來越在乎,於是便愚蠢的想用她來制衡對你日增的情感,結果卻將情況搞得一團糟,說出很多言不由衷的蠢話,害你傷心欲絕,我真的很後悔。」午夜夢迴時,只要想起她那時崩潰的神情,他就悔不當初!
「幾句簡單的道歉就想挽回一切,那我這八年來所受的苦,又能跟誰討去?」
那年,他離開後的隔天,她買了驗孕棒確認了自己懷孕的事實,霎時變得有家歸不得。她不可能挺個大肚子回家,跟父母說「我被人騙了」,這種會傷透父母心的事,她做不出來。最後只好打電聒回家跟父母說校方要她出國進修一年,由於她先前的信用良好,單純的父母對於她所編的謊言深信不疑,是以她可以應付這一年的不現身,只需偶爾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即可。
那段待產的日子,她無人可依靠,連最好的朋友阿芳,她都不敢去投靠,只能以僅剩的微薄存款,在台中租間便宜的頂樓加蓋鐵皮屋住下,過著清苦的日子。
她並不是怕形跡敗露,因為她知道阿芳不是碎嘴的人,而是她的自尊不容許她成為別人眼中的弱者;就算是未婚生子,她都不接受別人同情的眼光。 若非這股傲氣撐著,她可能熬不過那段三餐不濟、甚至因為生產發生血崩差點死亡的難關,是她與生俱來的傲骨,讓她存活至今!
她那時不僅無人可訴苦,還得忍受夏熱冬寒的環境之苦,除此之外,找工作也四處碰壁,差點無飯可吃。若非房東好心替她介紹工作上門,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奇怪的是,無論那時她遭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她竟從來沒有動過要拿掉小孩的念頭。還好她沒想過,否則哪有永璇這個可愛又貼心的兒子,他是她最大的驕傲!
當初在孩子滿月之後,她鼓起勇氣抱永璇回家,由於他可愛的模樣,父親的怒火因此減弱不少,讓她得以重享天倫之樂;只是鄰居和親戚的閒言閒語,促使她再度搬出來租房子,以避免為家裡帶來更多的羞辱。
她無法忘記自已和家人之所以會飽受這此」責難和攻訐,都是因為他!
「你可以跟我討,只要你還願意給我機會。」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太遲了。」很多事物錯過之後便回不到從前,感情和時光尤其是如此。
「不,一點都不遲!雖然晚了八年,但是我們未來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永遠不嫌遲!」失去她八年已讓他痛苦欲絕,他可不願剩下的歲月再沒有她相伴,那會讓他痛不欲生。
「你以為我還會稀罕你嗎?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如果還執著於你,當初就不會跟別人生下永璇!」跟八年前的他」樣,現在的雪峰只想用話傷他。
「我知道這幾年來你可能已經有其它的愛人,但我愛你的心不會因此而改變,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的心意。」錯過她的這八年來,他也曾擔心她另結新歡,自己的等待和找尋到最後都會是」場空,但他還是決定繼續尋找;因為除了她以外,他已無法再對其他女人動心。
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只要還有機會,他誓言將以行動再度贏得她的心。
「隨便你,只怕你會徒勞無功!」他幹麼用那種認真的眼神說出這些噁心的情話,存心作弄人嘛!
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他的行動,但只要她沒有響應,久而久之,他覺得無趣就會自動放棄。 得不到的就永遠是最好的,等到上手後,就棄如敝屐!
這不就是男人的心態嗎?
第七章
如果你問雪峰,要用什麼動物來形容棨武? 毫無疑問,她的回答絕對是……
蟑螂!
而且還是打不死的那一種!!
這一個月來,無視她的冷嘲和永璇的熱諷,他每天照樣上門當食客,簡直把這裡當作是他第二個家,一下班便往這裡跑,每每待到半夜才依依不捨地起身回家。
但也有例外的情況,就像是現在……
「好嘛!小璇璇,讓我當你的墊被嘛——你看現在這麼晚了,很危險呢……」一個大男人裝成一副小可憐相,跟一個身高不到他胸部的孩童苦苦哀求。
這……像話嗎?
「不要,你的身體硬硬的,不好睡。」永璇不賞臉地拒絕。昨天他也來這招,前天也是,大前天也是。
「是嗎?可是你媽媽以前最喜歡睡在我懷裡了。」他壞心地將雪峰拖下水。
「我才不相信,」永璇連忙轉向雪峰,眼睛寫著問號。「媽咪……」
她紅著臉氣急敗壞地朝一臉壞相的無賴嚷道:「你跟小孩胡說些什麼?」
「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他立刻轉成超級無辜的臉。
「你……」拿這無賴沒轍,她只好將兒子帶開,以免受他污染。「永璇,時間很晚了,你也該上床睡覺。」
「我也要……」他還想裝可憐,卻被她賞了一個白眼,只得乖乖閉嘴。 不能跟著去睡覺,只好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但談棨武嘴角滿足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這一個月來的風雨無阻和死纏爛打,總算讓她和孩子逐漸習慣了他的存在。
尤其是永璇,從之前的「戒備森嚴」到現在的「有說有笑」,更是大有進展; 至於雪峰,雖然還是沒什麼好臉色給他看,但起碼不再惡言相向,也算是小有斬獲。 心滿意足的同時,瞌睡蟲也悄悄爬上他的眼……
好不容易哄完兒子睡著,雪峰來到客廳看到的就是這幕「俊男春睡圖」的景象。
「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也不怕著涼上她嘴裡雖然叨念著,但仍體貼地進房間拿來一條薄毯替他蓋上。
不可否認,這陣子永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個性也越來越符合他的年紀,不再偽裝堅強像個小大人;但是相對地,對棨武的依賴也更重。像是前幾天,他剛好有事到國外出差,五天的時間沒過來,永璇的情緒明顯低落。
這情況讓她既喜又憂。她擔心倘若有一天棨武又貪鮮,再度離他們母子遠去,到時永璇會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
難道要他也嘗到她八年前所受的苦?!不,她絕對不會讓永璇受同樣的苦!
可是……難道要她剝奪他們父子遲來的相處時刻? 教她於心何忍? 尤其想到這幾天永璇開心的模樣,她更是難掩心疼。她從不知道他如此渴望父愛,只因為他隱藏的太好了! 她真是個失職的母親……
「一塊錢,買你在想什麼?」打個盹醒來的棨武,剛好看到她想事情想得出神,脫口說出與八年前同樣的問話。
「你不知道物價上漲了嗎?」同樣的話在八年後的今天再度聽到,讓她也不覺莞爾。
「那十一塊錢好了。」他記得八年前他才加到十塊而已,現在多一元,夠大方了吧!
她現在沒心情跟他耍嘴皮子。「我問你,你這次預備持續多久?」
「什麼意思?」沒頭沒尾地,他哪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你這次打算在我們身上耗多久的時間?」既然他聽不懂,她就問得更白。
一抹愁緒籠上他的眼底,歎道:「原來……你還是不相信我是真心的!」
「很難!」畢竟那傷痛太深太重!若不是有永璇,她可能會一蹶不振。 他的鍥而不捨已使她的心逐漸融化,一這是不爭的事實;可是她已經不敢再輕易將占口己交付給任何一個人,更何況那人還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人。
「你要我怎麼做都可以,但不要試都沒試就否認我的努力!」他現在總算可以體會她當年的心情,獨自堅持一份單方面付出的感情又等不到響應,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決心的。 在真正努力過後,他終於能深刻體驗那種無奈的苦楚。
「再給我一點時間……」八年前的傷,直到現在,疤痕仍在。 就算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腦裡的白口動保護裝置總會不時地提醒她,不可以再陷入他的溫柔,因為最後等待她的,可能又是萬劫不復的地獄。
她怕啊!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身為堂堂的大老闆,談棨武根本沒有列席的必要啊!
今天是雪峰與「鴻星」為下一個共同開發的新遊戲軟件所召開的首次討論會議,也是她繼上次落荒而逃之後,首度踏進「鴻星」的地盤。誰知才跟曹彥博來到會議室,竟發現主席位上出現這個「多餘」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