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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聽說這個學校再過一個禮拜有一個母姊會的活動,你想我該請哪個『媽』來呢!」工作不忘娛樂,娛樂不忘工作,想請她幫忙總要付出代價。

  有個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已經夠讓人吃驚了,再來個年近五十的母親對他們的震撼性太強,畢竟她才「十七」歲,不能拖著老父老母出來亮相,否則很快就會穿幫了。

  誰請她幫忙誰就得替她圓謊,一開始她就打定了主意要撕開他那張波瀾不起的紳士臉,試試看他的容忍極限有多高,不然她何必自己的案子不管跑來插手特殊案件。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好陰呀!這麼整自己人。」蕭沐風嘴裡說著責備的話,發光的臉上閃動著想義仗一臂的雀躍。

  「你這頭熊的皮也給我繃緊點,我早晚剝了……」牠。

  藍青凱的雷達眼倏地一掃,平靜無波的視線落在對面車道一輛未熄火的重型機車。

  「妳也看到了呀!熊皮先慢點剝,妳出手還是我出手?」先劃分權利範圍,免得待會兒自相殘殺。

  「重案組的沒來嗎?」這是他們的工作。

  「妳有看見那道邋遢的身影在附近要飯嗎?」想也知道他們之中要有一人犧牲了。

  「等他動手了,我們再視情況決定。」像是玩俄羅斯輪盤賭賭運氣,目標往誰的方向沖就由誰出面擺平。

  兩人像無事人似地放慢腳步,一前一後的欣賞路邊的狗屎,聖心中學的校門口離他們大約一百公尺左右,上學時分不斷有學生陸續到來,必須先考量到他們的安全問題。

  眼神交會不到一分鐘,機車轟隆聲響徹雲霄,油門催到底不見停止的意思,筆直的衝向一位剛從私家轎車下來的女學生,作勢要將她擄走地伸長手臂……

  突地,不知哪來的石頭忽然彈向機車後輪,車身一偏整個翻倒在地往前滑行,以目測的距離離蕭沐風較近些,他低咒了一聲罵某人陰險,故意露一手把人送到他跟前。

  人家常說警察是合法的流氓打人無罪,他充分發揮這句話的第一意境,在頭戴全罩武安全帽的機車騎士欲起身逃離現場之際,一雙十七號半的大鞋突然落下,「輕輕」一踩就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蕭沐風出示警察證件將人拉起,非常溫柔的扯下安全帽再給他腹部一拳,讓他沒力氣逃走,省得他拿手銬的時候還要分心注意他的動靜。

  梟是一種極端危險的肉食猛禽,不去招惹牠們則已,一旦讓牠們發火可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所以別怪他公私不分的拿他練拳,他還只用了三分力道而已。

  「兄弟,他還有同夥。」一輛天空藍的箱型車飛馳而過,半敞的黑色車窗隱約可見一枝制式手槍。

  「該死的,又要運動了。」這壞心的女人幹麼知會他這件事,她自己不會去追嗎?

  袖子一挽,連連咒罵的蕭沐風直接給機車騎士一拳讓他躺平,然後察看機車的損壞程度,順手拉起。

  長腿一跨,轟隆隆的車聲絕塵而去。

  茫然的受害者仍不知發生什麼事,神木一般站著。

  第四章

  「是妳?!」

  藍青凱多麼希望不曾聽見這個聲音,裝傻的繼續往前走,早自習的鈴聲已經響起,「轉學生」的她也該到教務處報到,她不想頭一天上課就成為老師眼中的問題學生。

  可是當她的手被一股強大力量拉住時,她想裝聾作啞的機會也飛了,瞼上虛偽的笑容立刻掛上,一副似曾相識又想不起來者是誰的模樣,神情可愛得讓人想掐掐她水嫩的粉頰。

  雖然要擺脫身後的男子並不難,以她的小擒拿手輕輕一翻便可脫身,但在零星學生趕著在最後一道鈴聲響起前衝進校門口的情況看來,隱藏實力是必要的,她不能在可能的罪犯面前曝露身份。

  他這一招用得夠絕,的確捉住她的命門,一個正在值勤的警察沒有小我,當以大局為重。

  不過,他未免太過分了,「學生」該做的事是上課,他到底想把她拉到哪去,她可以大喊綁架嗎?

  「韓亞諾,我的名字,還記得吧!」他怕她忘記的自我介紹一番,像上一次又把名片遞出去。

  這回她收下了,看了一眼往書包裡塞。

  「韓叔叔,我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不曉得你有什麼事要找我?」長話短說別浪費彼此的口水,我沒你那麼多空閒。

  韓叔叔?怔了一下,他露出好笑的神色。「我的年紀不比妳大多少,叫聲韓大哥較適宜吧!」

  「韓叔叔拉著我的舉動不太適當,人家還是學生耶!不做那種勾當。」藍青凱睜大無邪的眼,「天真」的說著她不賣。

  「妳真的是學生嗎?我以為妳隨身攜帶警徽好逮捕犯人。」她真的很會裝,若非事先得知她的真實身份,真要被她青春洋溢的笑臉給騙了,

  「你調查我?」可惡的挖牆狗,他還真能挖呀!他究竟上哪挖出她那堆死人骨頭?

  眼神一利,藍青凱警戒的看著他,本來被拉著走的她改捉著他的手,半推半拖的將他帶到無人出入的角落,表情嚴肅的想著要怎麼拷打他。

  「別忘了是妳叫我有本事去查出來,我只好不讓妳失望的多用一分心。」韓亞諾輕鬆愜意的說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用力的一瞪,看能不能將他千刀萬剮。「狗果然都很聽話,人家說什麼就做什麼毫無主見。」

  她寧可失望到死也不要他多管閒事的挖她的底,死在記者的筆上對一個警察來說非常不名譽。

  「針鋒相對的以刻薄言語攻擊對方,妳會比較開心嗎?」他不太能接受她突變的態度,笑容微收的凝望她。

  她沒有異議的點頭。「心裡會痛快些,尤其是面對阻礙警方辦案的現行犯,通常我的理智會薄弱得不堪一擊。」

  意思是你別招惹我,我也當不認識你這個人,大家相安無事的各走各的路,你不挖我的根,我不刨你的墳,君子之交就像水一樣讓它流走,不必回頭不說廢話。

  「妳一點也不像警察。」韓亞諾聲音很輕的說出心底的話,惹得她怒目相向。

  「等我像警察的時候沒有人敢犯法,你要不要試試當犯人的滋味,我會特別優待你一、三、五下上工,二、四、六當大爺,空出來的禮拜天還能上教堂和耶穌打招呼。」

  藍青凱的眼神透露著習武者的精銳,齊肩的短髮飛揚在風中似乎帶著一股氣,剎那間高中女生的清靈氣質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個聰慧成熟的女人,臉上散發不近人情的排斥。

  「妳的脾氣真壞。」什麼一、三、五,二、四、六,一聽就不是好事,他還不致無知的以為她會善待他。

  「尚在潛心進修中,你有什麼話請長話短說,不要耽誤我『上課』的時間。」她還有很多事要忙,不能像他一樣四處閒逛。

  不遠處的校園裡,國歌緩緩揚起,國旗隨風飄蕩,一群黃衫綠裙的學生站在第一排仰著頭跟著清唱,早晨的陽光隨著暸亮的歌聲逐漸攀升,暖洋洋的照在綠意盎然的草皮上。

  其實一聲聲的鐘響就是在催促遲到的學生趕緊進校門,朝會過後第一堂課便正式開始,還沒趕到的同學不能再拖拖拉拉了,再晚一點就要點名,不到的人以曠課論處。

  藍青凱意有所指的看了校門口的鐵門一眼,警告他別讓她第一天上課就成為不良學生的代表,否則後果他絕對負擔不起。

  「我對妳並無惡意,妳不需要用防賊的眼神盯著我,我的用意很簡單,只是希望妳能讓我見識一下警察的真實生活。」韓亞諾哭笑不得的露出無奈表情,不想被當成蒼蠅、老鼠必須消滅。

  「記者跟賊沒兩樣,賊偷的是有形的物質,記者卻可以用筆殺人,你們偷走別人的隱私和自尊,殺傷力比刀劍還可怕。」想要痊癒難如登天。

  她剛出警察大學辦的第一件案子是強暴未遂,當事人勇敢的出面指證罪犯使其伏法,免除無數女子受威脅的陰影,她忍受了受迫害當時的恐懼出庭應訊,以為社會會公平的對待弱勢族群。

  沒想到吃人不吐骨頭的記者反而加害受害人,不僅公佈她的相片、住址和學校名稱,甚至還捏造事實,說她因家境困苦而有意出賣自己,然後因為價錢談不攏才誣告對方強暴。

  那件事渲染了將近一個月,雖然事後證實那女孩的清白,可是她已經被流言傷害得體無完膚,幾度輕生被救回,現今在加拿大接受心理治療,短期間沒有痊癒的可能性。

  「這是妳個人的偏見,每個行業都有好有壞,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承認我們有時為了搶新聞不免誇大了事實,可是人民有知的權利,我們盡量做到忠實的報導,好讓大眾知道社會發生了什麼事。」韓亞諾以身為一個記者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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