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
「做朋友行不行?!」他真的生氣了。
「不行!」
「連朋友都不行?」尤傑冷然道。
「你不會在我們這個簡餐店混一輩子,我是抬舉你耶,有天你會回到你原來的生活、原來的工作、原來的圈子、原來的世界,我有沒有說錯?朋友?丁芷伶不缺你這型的朋友!」她抬頭挺胸道。
尤傑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她於是轉身看向陸承義,「你可以自己站起來嗎?如果需要拉一把或是扶一下……」
「妳是當我昏迷還是癱瘓?」陸承義想要坐起身,但是頭重腳輕又渾身不對勁,活到這年紀,他從來沒有這麼病重過。
「逞強!」她罵,但還是馬上去扶他。
「我來好了。」
「你去打電話給丁芷伶,我來扶他下樓。」丁希男發揮她女王的威嚴。「順便幫我叫一輛出租車,告訴丁芷伶我不知道會在急診室待多久。」
「女王,不要說得我像是垂死似的!」陸承義抗議,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痛。
「那你最好快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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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義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已經在吊第二瓶點滴,這期間丁希男沒有離開他一步,一直到下午,她才忍不住在他的病床邊用手撐著下巴假寐。
以為她會把他丟在醫院任他自生自滅,因為她已仁至義盡的送他到醫院,更何況醫院裡還有醫生、護士,簡餐店每天都很忙碌,不能缺人手,可是她卻沒有離開他,這叫他……
小小的感動了。
這個女孩習慣決定一切、習慣照顧人、習慣打點每一件事,他一直以為女人該是柔弱、該是被動、該是被呵護的,但是女王完全打破了他原本對女性的刻板印象,讓他開了眼界。
因為陸承義換了個姿勢,驚動了丁希男,她醒了過來,然後立即注視躺在病床上的他。
「你OK吧?」
「只是躺得好累動了一下。」
「有得躺你還抱怨?」
「那妳來躺,妳以為我希望這樣?」
「喂!你詛咒我啊!」
不相信這樣他們都能鬥嘴,陸承義覺得自己是該有點紳士風度,讓著她點,畢竟她只是嘴巴比較毒、比較得理不饒人,心還不算太壞,他要收斂一下自己以前一向唯我獨尊的調調兒。
「謝謝妳。」他態度一變。
丁希男反而有些不能接受,她的表情也跟著收斂,和病人沒有什麼好鬥的。
「你不要跟我講這些廢話,一個大男人了還會感染超級病毒,讓自己慘成這副德行,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我真會扣你薪水。」她不習慣說好聽的話,這樣已經很客氣,也已經夠友善了。
「會!再超級、再厲害的病毒知道妳在附近也會退避三舍,我會很快好的,倒是簡餐店……」
「有芷伶和我爸爸在,還有尤傑……」她似乎把尤傑當成了一份子。
「我可以一個人在這裡的。」
「怎麼,受不了我?」
「我怕他們沒有妳的指揮、發號施令會失去方向。」
「又在挖苦了!」
「我在強調妳的重要性。」
「酸言酸語。」
「妳這個……」陸承義不相信自己是怎麼說怎麼錯,她為什麼這麼難取悅?「妳能把聖人逼瘋!」
「這世界哪來的聖人?」
「好,妳可以把妳四周的人逼瘋。」他不再委屈自己。「丁希男,妳沒試過溫柔一些、裝笨一些,然後嘴邊掛上無邪的笑,妳能不能給男人一點面子、一點自信?」
「你在講什麼?」她一副自己受到嚴重侮辱的模樣。「叫我裝笨又要在嘴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你是叫我當花癡還是智障?」
「妳弄擰了我的意思。」如果不是手臂上吊著點滴,他真的很想跳起來。
「你是這麼說的!」
「我是說妳能不能收斂一些妳的霸氣。」
「不能!我就是這樣。」
「那女王的綽號能不能改?很刺耳!」
「我喜歡這綽號!」
「妳會嚇跑所有男人。」
「沒膽的別來!」
「妳爸爸擔心妳會變老處女。」
「正好陪他一輩子!」
如果可以命令她滾出急診室,那陸承義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不是他不知好歹、不是他忘恩負義,他的良心也沒有被狗啃掉,但他和她是水與火,怎麼都無法兼容。
「可以麻煩妳與尤傑換班嗎?」他忍耐的道。
「我願意照顧你是你的榮幸。」
「我要上洗手間!」他終於受不了的吼。「妳可以陪我進男仕的廁所嗎?妳有沒有膽子替我拉下褲子的拉煉?丁希男,妳和我還沒有那麼『親密』,妳懂不懂啊?」
丁希男一副自己好心沒有好報的表情。「我可以請男護士或是護士小姐幫你。」
「你叫尤傑來就可以了。」
「好嘛!」她拿出手機。「好像是我硬賴在這裡捨不得走,要不是你爸和我爸有點交情,我怕你會命喪異鄉,不然……」
「別烏鴉嘴好不好!」這個女人真欠打。
電話接通後,她很快的把事情交代完畢。
不想再說謝謝,他把視線轉開,只要時間一到,他一定馬上直奔洛杉磯。
「想不想聊聊你為什麼會到台灣來?瞎子也看得出你心不甘、情不願。」她找話說,「反正我們現在很冷場又都無聊。」
陸承義轉回頭,瞪著她。
「說不說是你的自由。」
「妳真想知道?」
「反正閒著。」
他應該閉上嘴,他應該叫她若無聊可以去急診室外吹風或是去停車場數車子,但他竟然說了。
「我出了點狀況,對方的律師要求我要暫時離開美國,不然他不撤銷告訴。」
「什麼狀況?」她有點憂慮他是殺了人。
「傷害罪。」
「你真砍人了?」她的眼神有著責備。
「我沒砍人,不過……」他露出一個冷笑。
「對方沒有重殘吧?」
「住院而已。」
「陸承義,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她一臉刮目相看的表情。「為了女人?」
「妳怎麼知道?!」
「如果不是為了女人,你生那麼大的氣幹什麼?」她一副白癡也猜得出來的表情。「被甩?」
「她劈腿。」他沒有否認。
「那就放她去啊!」
「那男的居然跑來跟我示威!」
「所以你狠打他一頓?」
「我爽!」
「那活該你得出國『避難』。」
「丁希男,我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多值得炫耀,但是請妳不要在這邊冷嘲熱諷,好像別人都是白癡,只有妳一個人是智障,妳的態度很欠揍妳知不知道?」他的身體總會康復,一旦他康復了……
「我想我是錯看你了,本來覺得你是那種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沒想到你挺癡情的。」她仍是在損他。「我看走眼了。」
「從現在起到尤傑出現,我們都暫時當一下啞巴好不好?」他要抓狂了。
「我沒問題。」她笑靨如花。
陸承義什麼話都沒接,有些女人是天使與魔鬼的綜合體,而丁希男鐵定是百分之九十九魔鬼與百分之一天使的結合。
其實她和撒旦同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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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丁希男特別為陸承義燉的雞肉粥,因為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個一、兩天,所以晚上尤傑要在醫院過夜,他只是回來拿吃的,在經過丁芷伶的面前,他好像是有意忽視她,當沒看見。
丁芷伶在一早的採買已經受盡了他的白眼冷淡,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他,見他又把她當是空氣般,她於是跟到了簡餐店的門外。
「尤傑!」她叫住了他。
尤傑停下腳步,有點不耐煩的回頭。「我還要趕到醫院去!」
「我只耽誤你一下下。」她有些歉意的說。
「妳想說什麼?」
「我……你為什麼突然的……變了個人?」
「我怎麼了?」他直視她。
「你本來不是這樣的。」
「我本來又怎樣?」他的目光不友善而且帶著些冷酷。「我一心想和人家做個朋友,並沒有什麼不良企圖,但是卻被人家鄭重警告,好像自己會是什麼始亂終棄的惡徒。」
「女王她……」丁芷伶的表情很懊惱。
「妳覺得我像壞人嗎?」他認真的問。
「我……」
「妳認為我想對妳怎樣嗎?」
她搖頭,頗為尷尬。
「那妳和丁希男說那些幹什麼?」
「我們是姊妹,一定會聊一些事。」她的眼神滿是抱歉。「我並沒有醜化你什麼,我只是提到你有這麼個邀約而已。」
「那妳們放心,以後我會『謹守本份』。」尤傑自嘲、冷淡的說。
「這不是我的本意……」
「女王講得也沒有錯,我又不會在台灣鬼混一輩子,時間到我就會走人,到時妳──」他還有滿肚子的怒氣,因為丁希男的話叫他非常感冒。「妳看起來是挺脆弱的!」
「尤傑……」她的眼神受傷且苦澀。
「我擔心妳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丁芷伶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但是仍無法像妹妹那般犀利的反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