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姊夫?」丁芷伶瞄了他一眼。「還太早吧,尤傑,我沒有點頭耶!」
「還有呢?」他繼續問。
「如果女王或我、或弟弟們都到了洛杉磯,那老爸──」這才是她最煩惱的事。
「一起去。」
「他不會習慣的,去玩玩可以,但是長住洛杉磯……」她搖頭。
「洛杉磯有總裁可以和丁伯伯互相照應。」
「不,老爸需要的是一個老伴。」
「老伴?!妳想替他找一個──」尤傑又發現了她心思細膩的一面。「妳的想法值得嘉許,但是妳確定這是丁伯伯要的嗎?如果他有這種心,為什麼沒聽他或是妳們提起他有對象?」
「有女王在,即使老爸私底下有對象,我看他也不會說出來。」丁芷伶苦笑。
「好!這問題一併要解決,還有呢?」
「簡餐店。」
「賣了吧!」
「但這是老爸的心血。」
「芷伶,放心吧!賣了它,拿錢給妳老爸享享清福,過過平凡,不需忙碌的生活,我待過,真的是很辛苦,如果不是女王太強,又有妳一起撐著,真是太累人了,相信我!」他努力說服。
丁芷伶聳聳肩。
「還有問題嗎?」
「應該就這樣了,至於女王──」
「她的事是陸承義的責任範圍,我管不到,我相信只要是合理的解決方式,她理當沒有意見。」他放心的笑,問題都不太大嘛!都在他的預測內。
「尤傑,洛杉磯真的沒有可以令你心蕩神馳的女性嗎?外國女子不是都又辣、又敢、又開放嗎?」丁芷伶不太相信自己這麼有魅力。
「問題是我喜歡內向、溫柔、聽話的女子。」他和她打趣。「像妳這樣的。」
「那你最好再仔細瞧瞧,我已經不是八、九個月前的那個丁芷伶了。」她立刻提醒他。
「我看到了。」他平靜的說。
「那麼……你沒改變心意?」
「更加確定。」
「不要硬撐、死要面子哦!」她還很會開玩笑了。「可沒有人拿槍逼你。」
「我八、九個月前是心甘情願,現在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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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了一頓愉快的晚餐之後,陸承義和尤傑回飯店休息,雖然都沒有得到兩個女生的具體承諾,但起碼情況是控制住了。
丁力行很高興看到這兩個小子遠從洛杉磯趕來,這起碼證明了他們對女兒都是真心的,比起八、九個月前他們要離開台灣時他的痛苦、挫折,這會他可是笑得嘴都要闔不攏。
拉著兩個女兒往客廳一坐,在開懷的笑容收斂起來之後,有些事他得正經的和兩個女兒說。
「芷伶,女王,千萬不要讓我成為妳們放棄幸福的借口。」他開門見山道。
「爸,你在說什麼?」丁芷伶低呼。
「你喝多了?」丁希男冷冷問。
「妳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也瞭解妳們的孝心,但是──」他露出一個爽朗的表情。「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該怎麼決定就怎麼決定,要和妳們過一輩子的絕不會是我,要陪我走完人生的也絕不會是妳們。」
「爸,你醉了!」丁希男強硬的說一句。
「我剛剛只喝了三杯。」
「但你開始在胡說了。」
「女王,我知道妳的責任感與孝順,但是,去追求妳的人生吧!也讓我決定我自己未來的人生。」他很堅持的表示。
丁芷伶完全懂她老爸的意思,所以沒有多說,只是用溫柔的神情看著父親。
「妳們去洛杉磯吧!」他命令。
「爸,你──」丁希男仍想反駁。
「希男,我還沒有老到得成為你們四個孩子的包袱與負擔,雙胞胎也有他們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規劃及路要走,大家可以互相關心,可是不必全綁在一起,沒那個必要。」丁力行正色道。
丁希男看看姊姊,沉默了。
「妳們兩個也辛苦了十幾年,從國中開始,妳們就比同齡的女孩要多一些付出與生活上的努力、適應,沒有媽媽呵護妳們、照料妳們,還要妳們照顧爸爸、兩個弟弟……」他的目光充滿感謝。「謝謝妳們,該妳們享福了。」
「爸……」丁芷伶淚流滿面。「你怎麼這麼說!」
丁希男則酷酷的不語。
「女王,尤其是妳。」
「我才不會哭!」她的聲音卻是哽咽的。
「爸爸尤其要謝謝妳!」他面容慈祥的對她說。
丁希男畢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她的眼淚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一開就再也關不住,她拚命的用自己的手臂去拭淚。
「去追求屬於妳們的幸福吧!不要再找一堆的借口與理由,承義和尤傑都是好孩子,我可以放心的把妳們交給他們。」他也突然哽咽。
「爸……」丁芷伶輕泣。
「爸,我不去洛杉磯,我要留在──」
「女王,不要哭哭啼啼的搞成了像是歌仔戲,我也要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啊!」他企圖把氣氛弄輕鬆,他要女兒們真正放下心。
「你……」丁希男果然停止了哭泣。「你在外面有女人?你一直──」
「現在還沒有,但是從明天起,我可以開始物色了嗎?」他有點滑稽的說。
「爸。」丁芷伶笑了出來。
「爸,原來你有這種心!」丁希男故作生氣。「你不怕半夜媽回來找你,站在你的床前瞪著你看?」
「女王!」丁芷伶罵了妹妹一句。「妳不要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如果妳媽真的地下有知,我相信她會希望我再找到幸福,開始人生的第二春。」丁力行無愧於心的說。
丁希男不語,只是笑了笑。
「所以求求妳們……」他又道:「去洛杉磯吧!別再折磨那兩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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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希男約了霍惟民在咖啡屋裡,並且拒絕陸承義的陪同,決定自己單獨和對方說清楚,她想她真的欠他一個道歉與解釋。
而她還沒有開口,霍惟民大概已猜出了個七、八分,因為如果是喜訊,她不會一副要參加告別式似的嚴肅表情,看來即使他努力了三、四年,還是打不動女王的心。
「霍惟民……」她很難啟齒的開口。
「妳不用說,我知道了。」他硬擠出了一個男子漢似的笑,他總要表現得像個男人。
「對不起!」她很快的說。
「妳一定是第一次向男人說對不起。」他還能開玩笑。
「你罵我吧!」她逼他。
「我要罵妳什麼?」
「不然你打我吧!」她願意受點皮肉痛。
「打妳?我還想活下去!」
「那你隨便做點什麼吧!」丁希男有些按捺不住的要求。「就是不要這麼逆來順受、這麼冷靜以對,好像我是個狠心的壞女人,而你是個無辜、受折磨的好男人!」
「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強。」他的心當然痛、當然已經碎成了千萬片,但是除了勇敢吞下這苦澀的果實,他還能如何?
「拜託,你說點狠話吧!」
「狠話?」
「不然我會良心不安!」她吼。
「但我是想要祝妳幸福……」
「霍惟民,你在耍我嗎?」她拿出女王的本色。「你真的這麼善良?這麼豁達?」
「妳都已經作了決定了,不然我還要怎樣?」他有些動氣。「拿刀砍妳?拿硫酸潑妳?放火燒了你們的簡餐店?妳希望我有這些暴力、不理性、恐怖的行為嗎?妳要我這樣?」
「當然不是!」她大叫。
「那我認命的接受事實又哪裡錯了?」
「你、你起碼該砸一下杯子,要不然也把桌子掀了,或者是……給我個一巴掌吧!反正你這種冷靜的樣子叫我看了就有氣!」她真想替他做這些事。「你發發脾氣,吼一吼吧!」
「這樣能改變妳的決定?」他問。
「不能。」
「那我發這種神經幹什麼?」
「霍惟民──」丁希男的雙手抓著咖啡桌的桌沿,她想要掀桌子了。
「我祝福妳。」他就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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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但竟然發生了。
當丁希男在陸承義的陪同下趕到醫院時,霍惟民已被推進手術室去動手術,在熬過心焦如焚的三個小時後,醫生出來宣佈,霍惟民的腰部脊椎因為強力的撞擊,可能一輩子都得坐輪椅。
車禍當然不是丁希男的錯,但是車禍發生的原因……她真的能置身事外嗎?
陸承義知道她一定會把責任往自己的肩上攬,她一定會內疚、一定會怪罪自己,所以他抓著她的肩,很認真、很嚴肅的盯著她。
「女王,不是妳的錯。」
「不是嗎?」她痛苦的自問。
「意外隨時隨地會發生。」
「但是發生的時機……」
「時機是妳自己認為的,如果他是在一個月之後再發生這場車禍,那是不是和妳無關了?」他要把這些邏輯灌進她腦袋裡。
「不!」她推開了他的手。「還是和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