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有你在罩他,我怎麼敢欺負他,加上他的病才剛好,我『伺候』他都來不及了。」丁希男話裡帶刺的甜甜笑說。
「伺候?我可承受不起,但我的病已經好了,妳盡量給我工作,我可不想當閒人。」陸承義表明。
「你──我正考慮讓你去坐櫃檯收錢。」
「我婉拒!」陸承義表情堅決。
「很輕鬆的。」她笑得有點假。
「NO。」他正色。
「希男,如果承義不要,妳就別勉強他。」丁力行怕不小心又擦槍走火。「尤傑,你要多留意承義的身體,不要到了很嚴重時才說,我和他爸有很深的交情,他可不能在我這邊出問題。」
「是。」尤傑恭敬道。
「是不是我這老頭子在,所以你們無法很自然的聊天?我看我先去睡好了。」丁力行識趣的想要起身。
「爸,我要洗一些衣服。」丁芷伶先站了起來。
「我的臉不敷不行。」丁希男也起身。
「妳們……」
當丁希男和丁芷伶一個進房間、一個到後陽台之後,客廳裡所剩的三個男人有點無趣的看了看彼此,真的是彆扭得要命。
「我去拿酒,我們喝一些。」丁力行提議。
「丁伯伯,我身體才好,最好別喝酒,更何況我要早起去採買,喝酒容易誤事。」陸承義婉拒,不想再出狀況。
「尤傑,你呢?」
「丁伯伯,我酒量不好,下次吧!」
「那你們──」丁力行沒有勉強他們。「我看都早點去休息好了,如果缺什麼東西,直接找希男,她一向很晚睡,不要不好意思。」
兩個男人起身,開始懷念起貯藏室,在那裡起碼自由又自在,而這裡因有丁希男和丁芷伶,讓人有種置身地獄的感覺。
當客廳只剩丁力行自己一人時,他對著自己死去老婆的遺照發呆,然後發笑,眼神中閃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精明與老謀深算。
他就不信這四個人是木偶、是沒有感情的動物,一個屋子就這麼點大,總會碰在一起的。
他倒要看看他們能ㄍㄧㄥ多久。
☆☆☆☆☆☆☆☆☆☆ ☆☆☆☆☆☆☆☆☆☆
走出房間時,陸承義一眼看到客廳的燈是亮的,雖然才凌晨三點半,但是丁希男已坐在那裡喝咖啡,手上拿著遙控器,隨意的按來按去,似乎這是她的生活方式,而非偶爾為之。
「早。」他走向了她。
「咖啡壺裡有咖啡。」她答。
「妳不怕傷胃?」
「習慣了。」
陸承義不敢等她服務,也不指望她會服務他,自動的給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後在她的對面椅子上坐下,開口先澄清一件事。
「我絕不知道也沒有向丁伯伯建議要搬進來的事。」他不想被誤會。
「我相信。」
「他老人家是好意,但──」
「老話一句,習慣就好了。」
「但妳和丁芷伶真的習慣嗎?」他想了一夜,如果有必要,他決定向父親低個頭,求他讓他提早回家,他已學到乖了,不會再像之前那麼火爆、目空一切。「我們不想妳們在自己的家裡還要拘束。」
「丁芷伶……她還好啦!」
「我這輩子沒有勉強過別人,這次──」
「好了,想要博取同情啊?你不要一副無辜的表情就以為沒有你的事,我只是不想把責任都推給你,如果你和尤傑不到台灣來,今天又怎麼會有這些事。」她關掉了電視。
陸承義一直以為一般女性不可能凶悍到哪,但是丁希男,真的會叫人打冷顫,她幾乎是神仙也討好不了的那一型。
「妳有沒有想過做別的?」既然她沒有起身要出門的意思,他就和她再聊聊較深入的東西,這會夜深人靜,是適合講點正經的事。
「例如?」她瞄瞄他。
「上班族啊!」
「我不適合。」她一口就說。
「是啊,妳的個性也不像是那種聽命行事的人,那麼做老闆呢?」他哈拉的問。
「我現在就算老闆了。」
「妳要打理這家簡餐店一輩子?」
「希望不用!」丁希男露出恐怖的表情。「我知道雙胞胎對經營簡餐店不是很熱中,丁芷伶會嫁人,我爸爸會老,所以當我老爸想結束這家店,丁芷伶也有好歸宿,我就可以去過我的生活了。」
「什麼樣的生活?」他好奇的問。
「如果我說了你敢笑我……」她先放狠話。
「如果我笑妳──」他做了個切腹的動作。
「我想去流浪。」
「流浪?」
「就是雲遊四海,沒有一定的目的地、沒有一定的歸期,走到哪算哪。」丁希男嚮往道。
「沒有想到妳也有如此浪漫、如此不切實際的一面。」他沒有笑她,但是他的話分明帶著譏諷,「如果妳這夢想可以實現,我願意頂下你們的簡餐店,然後一輩子守著它。」
「為什麼不能實現?」她當然生氣,但是她仍盡量心平氣和的問。
「妳會多國語言嗎?」
「可以學。」
「妳存了很多的錢嗎?」
「我可以邊旅行邊打工。」
「妳知不知道一個單身女郎隻身在外的不便與危險?」
「人生本來就是充滿了冒險。」
「妳知不知道理想與現實是有段距離?」
「少潑冷水!」
他不是潑冷水,而是不希望看她夢想破碎的那一張臉,基本上,她絕對是一個盡職、負責、顧家的好女孩,她理當得到老天垂憐圓夢,但她要的……遙不可及。
「妳不想結婚?不想有自己的家庭?」他逗她。「妳差不多到了適婚年齡了。」
「二十六歲就適婚?你講的是三十年前的標準。」她嘲笑他。「現在的人四十歲結婚都不算晚。」
「妳想拖到四十歲?!」他咋舌。
「隨我高興。」
「那個量販店老闆願意等嗎?」
「誰告訴你的?」她動了怒。「是誰在那邊八卦又散佈謠言?」
「女王,嘴巴長在人家的臉上,妳是管不了的,而且大家都說你們很適合,很符合老人家所說『聽某嘴,大富貴』,那傢伙不是一向把妳的話當聖旨嗎?」陸承義不以為然的說。
「那些人──」她心想的是廚房裡的那些歐巴桑,也只有她們才會東家長、西家短的在人家背後議論個沒完。「真是無聊!」
「所以我說放棄妳那個夢,抓住個好老公比較實際。」他說著,卻突然感到一種很不舒服的感受。
丁希男狠狠的瞪著他。
「我是好意。」他露出一口白牙。
「你是針對我,還是認為所有女人都是黃臉婆的命?」她大聲的吼他。
「大家都在睡。」
「那就走人了啊!」她咖啡杯用力一放的起身。「沒事做啊?」
☆☆☆☆☆☆☆☆☆☆ ☆☆☆☆☆☆☆☆☆☆
此刻站在丁芷伶面前的是一個美艷絕倫、風華絕代的女人,要身材有身材、要性感有性感、要女人魅力有女人魅力,簡直是一代尤物,而丁芷伶不知道像這樣叫人目眩神迷的女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Grant在這裡吧!」連聲音都可以叫人酥到骨子裡去。
「Grant?」
「他的中文名字是陸承義。」
「那妳是……」
「我是Rose,妳可以這麼告訴他,他Daddy告訴我他在這裡。」她一副嬌滴滴、千金小姐般的姿態。
「我去叫他。」丁芷伶不知道如果妹妹在會怎麼應付,但是她直接就進廚房叫人。
江千慈在等人的同時,有些厭惡的打量著這家根本不具規模的簡餐店,很難想像Grant會被放逐到這裡,而且肯窩在這裡,這簡直像是貧民收容所,看不出一點餐廳該有的氣派與豪華。
陸承義幾乎立刻走出了廚房,當然尤傑和丁芷伶也跟在他的身後,很巧的丁希男陪丁力行去醫院拿藥,不然大概全部的人都可以看看這個幾乎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性感女神。
「Rose!」陸承義脫口而出。
「真的是你!」她撒嬌的走向他。
「妳怎麼會來?」他仍在吃驚中。
「我想你,所以就來了。」她甜死人不償命的說,「你想不想我?」
「妳是得了健忘症還是忘了自己劈腿的事?」知道大家都在看,包括來簡餐店吃飯的客人,所以他很粗暴的拖著江千慈往店外走。
「小力一點啦!」她不依的埋怨。
「妳的出現很叫人難以面對!」
「我是想來解救你嘛!」她整個人偎進了他的懷裡,像得了無骨症一樣。「官司的事我可以叫Stanley不追究,他會聽我的,你也可以馬上回洛杉磯。」
「妳以為這麼做會讓我忘記妳的無恥?」
「Grant,我只是一時──」
「一時意亂情迷?」陸承義推開她。「這借口太爛了,妳去唬別人吧!」
「我愛你啊!」她不要臉的表白。「身體上的出軌並不代表什麼!」
「妳真是──」他想罵三字經,但是他壓抑了自己的火氣,現在的他,真的比較能控制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