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希望的臉紅了,「其實我……」
她還在打量她。「其實我喜歡看女孩子留長髮,感覺上溫柔又有風情。至於男人嘛,十個中有七、八個喜好女人留長髮,不過要等妳把頭髮留長也是一、兩年後的事情了。」天!後面看像香菇,前面看像馬桶蓋。
這位夫人還真……真熱情,不過她雖然有些奇怪,可是她的眼神好認真,是真心的想看她變美,她笑起來的眼彎若弦月,讓她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親。吳希望猶豫了一下,把那頂一直跟著她的假髮拿下,頓時,如瀑般的及腰長髮直直披洩而下。
「喔……妳、妳原來妳戴假髮!」流光般的長髮如同絲綢一般,丁琪忍不住伸手輕撫。「笨丫頭,有這麼美的長髮為什麼不秀,怪不得我覺得妳的臉怎麼這麼小,搞半天那頂香菇大得像安全帽。」
「我……不太想引人注意。」她沒有將長髮剪掉的原因,是因為媽咪活著時候最喜歡看她留長髮,而她自己知道,她這頭又黑又亮的頭髮真的太漂亮了,會引來太多不必要的注目。
「美麗的花朵可不能沒人欣賞,妳可別看我現在這樣,年輕時候的我可風騷了,巴不得把全世界漂亮流行的衣服全穿在身上,為的不就是吸引異性注目頃!」
「男人……是一種很可怕的動物。」她壓低眼瞼喃喃的說。
這孩子受過什麼傷嗎?「妳交往過什麼樣的爛男人?」
吳希望的臉紅了,她搖了搖頭。「家母……家母有段失敗的婚姻,連帶的,我也對男人沒信心。」她笑得有點苦澀,不太敢相信一向築高心牆的自己,會對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這麼多話。
也許在潛意識裡,她渴望媽咪一直陪在她身邊,聽她說說心裡話,撒撒嬌,而眼前這個長輩正巧有她媽媽的感覺吧!「我很排斥異性,可漸漸的我也感覺到自己這樣是不正常的,我想改變,想交異性的朋友,可……方法好像都不對。」一想到她竟然還向王子師提出交往的要求,她又覺得丟臉丟到想死。
丁琪笑了,「想認識異性實在太容易了,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反正小鱷在冬眠,她也沒樂子可找,閒著也是閒著。
吳希望感到頭皮一陣麻。「夫人……」
「欸,別叫我夫人,要不然我會想叫妳相公。」她真的很喜歡這丫頭。
前些日子打電話到希望獸醫院請人去馴服小蓓蕾那只「母獅」的人正是她,她原本是打算玩玩兒子,氣得他七孔冒煙當消遺,怎知聽說他發揮了獅子王的本事,把人家女獸醫給嚇昏了!
哎哎……罪過!真是罪過!之後得知兒子是把她交付給他的小鱷陰錯陽差的給送到希望獸醫,那時她就想見見有「無敵馴獸師」美名的女獸醫;一方面是因為她家小鱷很任性,任性到她出國前替牠找的獸醫院很快就又把牠送回,而牠願意跟兒子,只是兒子討厭牠,她沒想到除了自己跟兒子之外,小鱷還願意親近別人,對於這樣的女孩她當然好奇。
今天一見,她又讓她「手癢」的大改造,取悅她一整天,莫名的她有她的緣……忽地,一個念頭閃過。
「丫頭,我真是越看妳越得我的緣,我沒有女兒,就認妳當我的乾女兒好了。」有一個女兒了耶……光想她都開心的想大笑,她終於有個女兒可以打扮了。
乾女兒?吳希望怔了怔,久久說不出話來,喉頭卻莫名的緊了。
見她久久不語,丁琪以為她的要求過於唐突,把人家丫頭給嚇住了。她這人是急性子,興致一來常自個說得開心而忘了考慮到別人。她和藹的笑著,「是不是家裡有長輩要先問過?」
她搖了搖頭,笑中有淚。「我媽咪早逝,一想到又有機會可以叫『媽咪』,我就忍不住……」媽咪這詞對她而言是溫柔又溫暖……忍不住的,她心裡又是一陣酸。
丁琪開心的笑了,「那太好了!」聽她這麼說,她的童年想必很不堪,父母離異、母親又早逝,有機會她想聽聽她的故事。她用手帕拭去她的淚,「喂,都答應當我女兒了,還沒聽見妳叫聲媽。」
吳希望又開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好一會兒才小聲的喚了句,「媽咪。」
丁琪笑瞇了眼,「乖女兒!」她將她摟進懷裡,輕輕的撫著她柔順的髮絲。
呵呵呵,她真的太開心了,終於有個女兒可以讓她當洋娃娃一樣的盡情打扮,打從兒子開始意識到自己是男生後,就再也不讓她打扮他,害她的人生少了許多樂趣說。
現在她又重拾這項樂趣了,她這次要發揮所長的把希望變成美女……不,是仙女。
除了打扮她之外,當然也要把她「帶」出去,只有她欣賞的話太可惜了,而且希望不也說想認識一些異性朋友嗎?嗯嗯……這兩件事並不相牴觸。
此際,有車燈往別墅這頭探照過來,有人回來了。
丁琪帶著神秘的笑容,「走!我們下樓去!」
「下樓?」
「有人回來了。」
吳希望的心跳亂了節奏。有人回來了,那個人是……他嗎?
第七章
吳希望打從看到王子師後,她的頭就一直壓得低低的。在別墅見面是低著頭,上了車也是低著頭,就連進到會員制的Club她的頭還是低的。
他實在很想問她,她的頸椎是出了什麼毛病嗎?還是他長相恐怖得讓她不敢看?!
她緊張得口乾舌燥,尤其是當他兩道目光盯在她身上時。她只能一直喝水、一直喝水來掩飾不安。
看著服務生又過來加水,她忙不迭的又將水往嘴裡送。
王子師好心的提醒,「妳已經喝了第四杯水了。」
「是……是嗎?」她笑得尷尬,一雙美眸還是沒勇氣往上揚,雙手在桌下不安的絞著。
她該額手稱慶的是Club裡燈光昏黃,她才掩飾得了紅得快可以煎蛋的臉。一想到他之前的拒絕,她真的丟臉丟到想死!再想到他在兩個小時前剛成為她的乾哥哥,她覺得事情發生得太快,害她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眼前的甜美佳人和之前的土氣丫頭的確有很大的不同,方才王子師在家裡看到吳希望差些認不出來。不過,也許是他身邊太多美女了,她的美並不會叫他特別的驚艷,更何況他對美女也沒特別偏好。
女人能靠美貌吸引他的,熱度大概不超過三分鐘。
「妳很怕我?」這點反而讓他在意。他是知道自己的火爆睥氣在樂界是出了名的,可即使是這樣,也沒有人希望自己是「嚇人」的。
眼前的這隻小白兔彷彿當他是什麼大野狼似的,他有這麼恐怖嗎?
「有……有人不怕你嗎?」她小小聲的、小小聲的說,生怕太大聲給聽得太清楚自己會慘遭不測。
不怕他的人?他媽就是!她不但不怕他,還無時無刻、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惹惱他,看他抓狂她還有心情欣賞。「我只是有一回把話說得大聲點,把妳嚇昏了,如果妳是因為那件事怕我,那我道歉。」
坐立不安的偷偷換了姿勢,吳希望偷偷瞄了下他還是很臭的臉,「有些事……不是道歉就能了事。」
王子師額上青筋浮現,他咬著牙道:「要不然呢?」
沒有察覺變天的女人不怕死的說:「有個人有天被一條狗咬了,即使後來這條狗變得溫馴,你要這個人馬上相信牠、不怕牠那是不可能的,總要觀察相處一段時間。」
「狗?!嗯?」犀利的眸子瞇了瞇,他被比喻成狗?還是條會咬人的狗?!
抬起臉對上他眼底燒得劈哩啪啦的火焰,她嚥了嚥口水,不自覺的又流露出了死刑犯在等待劊子手揮刀的驚怖表情。
怒火延燒、怒火延燒……都快噴出火來了!可對上吳希望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就真他媽的給它燒不起來。深吸了口氣,算了!「被女人害怕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被嬌小的女人害怕,人家還當我大欺小。」她的比喻挺不倫不類,可她也說中了一點,人要互相瞭解是得多相處。
他的臉還是很臭,可好像收斂多了。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想開口解釋一下比較好。「我……我不是故意要纏著你的,我是送小鱷回去,然後……」
之後的事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我知道,老太婆纏著妳,把妳當洋娃娃打扮,是不是?」他揉了揉太陽穴,語氣透著不耐和無奈。
看到她,他好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他其實對她有無限同情,就覺得奇怪,怎麼今天一天都沒有接到他老媽的無聊騷擾電話,原來是轉移騷擾對象了。
「這種事常有?」乾媽看到女孩子就忍不住的想替她打扮?
他搖了搖頭,「看對象。」誰倒霉誰就成了目標。他啜了口服務生剛送上的馬丁尼。
她看著自己點的彩虹酒。好美噢!一層層顏色不同的酒擺在同個酒杯中,光是顏色就美得叫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