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國術館館主的女兒,功夫要是不行豈不是笑掉人家大牙,每年大筆捧金前來請益的學生可不是嫌錢太多放著生霉,光看她三兩下身手就是金子打造的活招牌。
「救……救命呀!會死……啊!我的胃……不要再來了,我吐血給妳看……」嗚……他的胃快被她一拳打出咽喉了。
「好呀!你吐給我看,好手好腳的大男人敢喊救命,你在玩女人之前有沒有想過我也需要你。」這個孬種死不足惜。
不想不氣,越想越氣,扳過他的手臂往後壓又是一擊,喀答喀答的骨頭交錯聲仍然不能使她消氣。
縱容是所有罪惡的開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無四不成義,無五……一次又一次的偷腥倒成了習慣。
哼!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一次不學乖她就揍他一次,兩次不乖加倍伺候,三次、四次、五次……他只有等死的份,她不痛下殺手他永遠也學不會教訓。
「別……別……我知錯了,真的知道錯了,絕對沒有……下一次,給我留點面子……」萬子良哇哇大叫的抱著肚子縮成一團。
「面子?」蔑視的視線在補上一腳後落下。「我讓你連裡子都沒有,上個禮拜你才答應我什麼?」
「上個禮拜……」完了、完了,他完全想不起答應她什麼事,這下子不死也剩下半條命了。
「敢情你貴人多忘事把『我』給忘了,你對得起我嗎?」孟薔妘眼睛睜得如牛眼一般大,似要用她的牛腳踩扁他,省得他遺害萬年。
「我……呵呵……沒忘、沒忘,就是那件事嘛!我記得牢牢的。」他要知道哪件事才有鬼。
被狠狠痛毆過一頓的他強做若無其事的起身,神情瀟灑把散落一地的衣物穿回身上,彷彿沒事人的諂媚一笑。
三折肱成良醫,挨打次數一多也被打出心得,即使嘴角流血,眼圈黑了一圈,他還是可以擺出最帥的姿勢維持所剩無幾的男性自尊。
而他的職業和古代哭倒萬里長城的孟姜女之夫萬杞良有幾分類似,是名小有名氣的建築師。
「喔,那是哪件事呀!說來聽聽,也許我會讓你留條腿爬出去。」他要記得住就用不著勞動她出馬。
「這個……呃,那個……不就妳知,我知,大家知……啊!別再來了,真會被妳打死……」出拳還是一樣強而有力,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呀!
抱頭鼠竄的花心男沒志氣地躲在女伴身後,將剛剛風流快活的臨時伴侶推出去送死。
「孟大姊小心呀!別一拳打到我,我可是無辜的路人甲。」早知道會遇到大白鯊出巡,她肯定不會蹺班和他開房間。
「妳這隻狐狸精給我閉嘴,要不是妳太會勾引人,他怎麼會色心又犯,一再視我為無物的公然上賓館召妓……」不需付費的那種。
「我不是妓女,我是……」她的話真難聽,人身污辱。
「噓!胡晶晶,妳不能反駁她的話,還是妳想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萬子良指指滿頭包,以「殷鑒」為例加以告誡。
他的好意提醒可不是出自憐香惜玉,怕她也被扁成豬頭見不得人,而是擔心她措詞不當拖累他,害他遭五扁六扁,扁得不成人形難再泡妞。
人吶!不自私怎成,不避一世只求避過一時,先度過眼前劫難再說。
不過他還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忘了什麼事,讓他名義上的親親小女友怒火中燒,大開殺戒的欲置他於死地,這才是最糟糕的。
什麼事都能雲淡風清地當沒這回事,裝唬弄攏過去,唯牽扯到與她有關的雞毛蒜皮事不能輕忽,他的大限面臨倒數計時中,沒折扣可打。
「呃,既然孟大姊親自踹門來要人,我還是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商議『家務事』。」識時務者為俊傑,胡晶晶決定先溜為快。
熟知他們關係的會計小妹她拎起可愛的涼鞋,非常羞愧地低下頭快步走過,以免受池魚之殃。
她夠聰明的選擇明哲保身,逃命都來不及,哪有閒工夫應付身後頻頻招手的男人,一溜煙就溜得無影無蹤,沒本事管他死活。
「啊!晶晶寶貝,別走得太快,還有我……」沒走。
「嗯,你還嫌不過癮嗎?想再來一回是吧?!」孟薔妘白嫩的手指往他肩心一戳,他當場應聲而倒。
因為痛呀!那兒剛被她胳臂肘頂了一下。
「不……不用了。」認命的萬子良皮皮地往地上一坐,頭一仰看向那團圓。「好吧!請妳溫柔地告訴我到底忘了哪件事。」
「溫柔?」橫眉一挑,她比較像來討債的大姊頭。
「噢!我說錯了,請見諒,是粗暴地將我的罪狀一一羅列成冊,小的甘願受罰。」反正他已經挨了一頓打,小過可抵大過。
註銷。
脾氣不好的孟薔妘一把拎起他的領子大吼,「圖呢?你的建築基本構圖在哪裡?沒你萬大建築師的設計圖我怎麼開工,你要一群靠勞力吃飯的工人等你玩夠了再來扛磚挖土不成?!」
「嗄?!對喔!今天動工日我怎會忘了,真是該打。」唉!他真的精蟲上腦,把正事全放在一旁了。
「工錢照發,用你的薪水,一共三十七名工人十萬元,你自己老實點不要我動手,乖乖掏出來別擺苦瓜臉,否則我再扁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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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呼呼的孟姜女……不,是孟薔妘補上一記正宗佛山無影腳後,神氣活現地拿看一張填上十萬元的即期支票走出賓館,怒氣明顯並未消退,猶帶三分憤怒。
不愛讀書的她一念完高中就跑去工地廝混,後來被逼上了夜校還是選擇與建築有關的科目,所以學有所成後當了少有的女性監工。
雖然她才只有二十五歲,但在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已有十年,她從國中三年級就開始打工,和這些出賣勞力的工人混得比自家人還熟,因此沒有產生什麼排擠現象,堂而皇之地管起他們大小事,雞婆的個性發揮得相當徹底。
由於家境只是小康,出入自然沒有名車接送,她穿梭在大小工地靠的交通工具就是她心愛的小藍,車齡八歲的一百CC的風速機車。
「咦,怪了,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放在腳踏板上?」嗯,好像是留聲機耶!還是手搖式的。
再仔細打量,當結論裡有「古老的」三個字鑽入腦裡,貪小便宜的小氣女趕緊瞧瞧四下有無人在尋找。現在流行復古嘛,一架古董級的留聲機應該值不少錢吧!
做賊要做得像她這樣的光明正大,孟薔妘心情特好地用報紙蓋住紫銅的雕花喇叭,聊勝於無的做好保護措施,就怕有個損壞賣不了好價錢,接著發動車子,機車噗噗聲一起,揚長而去。
輕輕的笑聲忽地響起,一道白色的身影忽隱忽現在喇叭內取笑她的急性子,該是她的又跑不掉,何必急得像火渣子拚命燒。
就在孟薔妘離開後,一位銀色直髮的男子像在找尋什麼似地走來,他四下張望,神情興奮得稍嫌急迫。
闕天笙,二十九歲,中國人,不過擁有四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統,因此有著意大利人的熱情和風趣,非常重視家庭,凡事以自家人利益為第一優先。
他和義籍奶奶賈蕾?卡內利感情十分濃厚,她的一句話抵得過旁人的十句,所以當他知道她有個心願未了時,他便決定要傾全力去完成。
賈蕾十二歲時因一時頑皮,趁著父親擦拭不知從哪帶回來的留聲機,將傳家聖物「琉璃燭台」放進溜開的抽屜裡,稍後發現打不開抽屜就乾脆不理。
沒想到一個月後留聲機竟被人偷走,裡頭的燭台自然也跟著下落不明,著急的卡內利一家人遍尋不著,此事成為她一生最大的遺憾。
「奇怪了,明明說在這等,人為什麼還沒來呢?」
循線而來的闕天笙是聽一位朋友提起過一架神奇留聲機的事,外表與奶奶形容的相差無幾,只是底座是桃木色而非奶奶所說的柚木色。
也不知是奶奶年紀大記錯了,還是此留聲機非彼留聲機,反正先弄到手再說。
「留聲機呀留聲機,你可別再消失了。」我保證把你當聖品供著。
管他柚木色還是桃木色,只要是手搖式留聲機就好,找人重新上漆應該不難,能減輕奶奶心頭上的重擔才是第一要務。
闕天笙就站在孟薔妘剛剛停放機車的地方東張西望,不曉得已和留聲機擦身而過,仍然興致勃勃地找著要為他送來留聲機的朋友。
忽然瞄到對街正在等綠燈的米色身影,他眼微瞇地以為看錯了。
是錯覺,一定是錯覺,那個傢伙怎麼陰魂不散像個跟屁蟲,不論他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根本比討厭的蒼蠅還惱人。
米色身影直到過了馬路來到他身前,才訝異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