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為「蟑螂」的錢慧安則是怒不可遏,不敢相信相處多年的同事們會輕易倒戈,全往認識未久的狐狸精偏去,就算她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該一心向著外人。
氣得臉紅像關公,積壓多時的不甘和她以為的委屈一下子全爆發了,以前待過的公司之所以和同事處不來,最主要是她太嬌了,受不得氣,老以人人該捧著她的大小姐姿態自居。
人要自知而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就是太自我了,從來沒有考慮到別人,家庭的因素佔絕大部份影響,因為她是父母老來得女的獨生女,習慣予取予求。
「好吧!你們所有人都幫著她欺負我,我不會放過你們,一定要你們好看,尤其是妳這隻狐狸精,我看妳能笑多久,我非要讓妳成為死狐狸不可!」
錢慧安大吼,不顧葛元寶的阻止動手砸起電話,憤怒的衝了出去沒再回頭,留下電話的殘骸和眾人不住的搖頭感歎。
她真的該受點教訓,讓人按住狠打一頓屁股,她的心智還停留在三歲,不打不乖。
☆☆☆☆☆☆☆☆☆☆ ☆☆☆☆☆☆☆☆☆☆
衝出門的錢慧安越想越氣,眼眶泛著水光用力地以手背抹去,不甘心為人辛苦了好些年卻換來一場空,處處受排擠不得人緣。
她認為自己並沒有錯,想要獲得想要的就得付出努力,她非常拚命地在鎖定的目標前力求表現,這樣也有錯嗎?
他們說她不知羞恥老愛耍手段,一肚子壞心眼總要計較東計較西,這也嫌那也嫌地就是不嫌自己,根本是兩種標準。
他們有沒有想過,要不是她的錙銖必較,這公司能撐得起來嗎?一開始紊亂入不敷出的帳目,她必須挖東補西才能讓他們有薪水領。
好不容易公司上了軌道,每月接到的工作量平穩上升,每個人荷包都裝得滿滿的,這是她的苦勞耶!卻沒人感念她半夜精打細算的辛勞。
哼!她不幹了,看他們沒有她還能成什麼事,她就不信公司少了她還開得下去。
「覺得怨,覺得恨,覺得大家都對不起妳嗎?」魔魅似的聲音在耳邊蠱惑著。
「沒錯,我是怨大家的無情,恨狐狸精搶走我的男人,大家都對不起我。」他們太過份了,一點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想不想報仇?」
想!非常想!「我要他們好看,後悔沒有好好地善待我。」
頻頻點頭的錢慧安渾然不覺有人在跟她交談,猶自以為在自問自答,因為她氣得腦充血,大腦缺氧無法照常運作。
「需要幫忙嗎?」
「要,當然要……」呃,誰在跟她講話?
猛地一抬頭,她赫然發現面前多出一道人影,對方一身暗紅的打扮,神情冷峻,毫無人氣地散發一股令人骨子一寒的戾氣。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皮膚白得像雪卻給人陰森的威覺,像來自北國的雪女。
「我可以幫妳達成心願,只要妳做點小小的事。」她就能得償所願。
「什麼事?」只要能讓所有人知道她的重要性,和魔鬼打交道又如何。
「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妳……」女子眼中閃著厲光,悄然的說著。
當天午夜過後大約一、兩點左右,一陣難聞的煤油味忽從乖乖搬家公司傳出,但因無人留守以致沒人發覺,濃重的味道慢慢擴散。
直到發現有火光竄起已經來不及了,濃煙密佈的公司內部已被熊熊大火包圍住,順著排氣孔往上悶燒,禍延上頭的住家。
大火一燒不可收拾,位於三樓的搬家公司只佔二十層大樓的一小部份,四周的住戶有上百家,人數約有數百人,全驚慌醒來,四下逃竄想尋得一線生機。
聽到火災消息而趕來的葛元卓和一群員工幫著救火,他們跟著消防人員一起搶救火場的受難者,不顧濃煙的嗆鼻奮力救人。
火一直延燒到隔天早上九點,在眾人的努力下終於撲滅,損失嚴重滿目瘡痍,叫人不忍卒睹,烏黑的牆壁燒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不幸中的大幸是無人死亡,有人嗆傷有人骨折,灼燙傷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命都保住了。
就在大家鬆一口氣的時候,被拖著來看火焰舞的人兒卻不見蹤跡,神秘消失在人群中。
「也許妳不認識我,但我們都認識一個人,一個擁有黑暗過去的男人。」
昏昏沉沉的醒來,懷疑被下藥的夏鞦韆頭還有些重,她記得喝下一杯錢慧安遞來的熱奶茶,剛在想她為什麼一反驕性變得這麼熱心,眼前忽起一陣白霧接著就不省人事。
原以為是這場火讓錢慧安態度趨緩,不僅懂得關心別人還學會送暖,準備了一堆熱飲讓災民暖身,平復火災帶來的驚嚇。
沒想到是別有用心,心懷不軌地暗中動了手腳,讓一時不察的她走入她的心機中,成為人家的俎上肉。
「我不認識,也不知道什麼擁有黑暗過去的男子,用槍指著別人腦袋很不禮貌,妳有沒有考慮用成熟的態度理性溝通?」她真的很不習慣對著槍管說話。
「妳膽子很大,死到臨頭還能冷靜地出言譏誚。」若非她們的立場是對立的,她會欣賞她臨危不亂的平靜。
「我說的是實情並非諷刺,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全憑一時衝動鑄下大錯。」她不怕死,只是暫時沒有死的念頭。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由誰決定,妳或神嗎?」她的世界沒有對錯,只有血腥和殺戮。
輕抬起眼,夏鞦韆淡漠地瞄了瞄眼前的北川惠子。「妳自己吧!我一向不管別人的事。」
世界太大,人太多,麻煩也跟著擁擠,她沒那心思替人分憂解勞。
「說得倒清心呀!妳要真那麼看得開就不會涉入感情,讓男女情事將妳困住。」她好嫉妒她,嫉妒她能得到那個男人全部的愛。
「我以為妳捉我來是為了我竊取你們的機密販賣,讓你們組織損失慘重而準備殺人洩憤呢!」看來女人還是逃不過情關。
愕然一訝的北川惠子手顫了一下,「妳……妳知道我是誰?」
「聽過妳的聲音,那天妳和我的男人敘舊時,我剛好在橋下釣魚。」而且收穫頗豐,她釣上七條小魚,五條大魚。
「他告訴妳的?」以她對他的瞭解,他不會讓他的女人置身危險當中。
「不是,是小精靈在我耳邊嘀嘀咕咕,吵著要到野外踏青。」她順口俏皮的回道。
「妳當我是傻子唬弄嗎?妳就不怕我一槍轟掉妳的腦袋?」音一沉,北川惠子以槍口頂了她一下。
夏鞦韆笑得很鎮定,毫無面對死亡的恐懼。「人早晚會死,早死晚死的差別而已。」
「妳不怕?」她不信她真能那麼無所謂,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
「怕,但是怕能改變妳的決定嗎?」她只是在賭,賭對方的心。
她真的不怕死,眼睛一閉就過去了,連痛的感覺都不會有,子彈貫穿腦殼的時間僅在一剎那,火光劃過了無氣息。
「也許我喜歡聽別人的哀求聲,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求我。」北川惠子惡毒的說道,一心想使她受到屈辱。
夏鞦韆眉一掀,眼神冷淡地瞅著她,「對不起,讓妳失望了,我生性不會求人,等我下輩子妳再來教我怎麼做狗。」
「妳說我是狗?!」她為何能平靜至此,難道她不知她隨時都有可能扣下扳機?
「妳認為當狗會比當人不幸嗎?」至少在她認為狗沒有煩惱,牠們的責任是吃和玩。
咦,聽起來很像某人。
不知道為什麼,夏鞦韆在危急時想起的不是她的情人,而是當她是煮飯婆的孟薔妘。
友誼的力量勝過愛情。
「妳……」北川惠子沉默了。
或許當狗比當人幸福,起碼牠們是自由的,心靈不受約束。
「一個心裡有愛的人是成不了殺手的,妳的眼中只剩下悲傷沒有殺氣。」女人的心她能體會。
因為她正在戀愛中,被逼著學習愛情的真諦,而且小有成就。
「妳就這麼篤定我不會殺妳?」持槍的手沒有動搖,北川惠子用堅定的目光偽裝自己。
不,只能猜測,畢竟人心難測。「當妳深愛著一個人時,妳會不忍他傷心,希望他過得幸福,過得自在,過得比妳快樂。」
「妳……妳怎麼……」知道我的心情?
「我們愛上的是同一個男人,但我不會把他讓給妳,因為他跟我在一起比和妳生活更為滿足,我能給他妳不能給他的。」
「有什麼是我不能給他的……」她激動的一吼,眼眶微紅地不讓淚流下。
夏鞦韆依然理智的說道:「我給他的是美麗的未來,他要的是我的愛,而妳代表他亟欲擺脫的過去,即使他對妳有心也無力,他回不到過去。」
「妳……妳說得好殘忍……」抽痛的心像裂開了,一滴滴沁流出鮮紅的血。
「不,我不殘忍,我只是點出事情的癥結,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總之永遠不可能是妳。」走出黑暗的人不會再想走回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