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好像,根本就是!
「對、對不起……」察覺到他在生氣,她縮了縮肩,窩在他懷裡,覺得自己漸漸沒力氣了。「我……對……不起……」低囈著,她軟倒了身子。
他瞪著懷裡顯然昏倒的她。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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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缺不是個多有耐性的人,更討厭有人跟在身旁礙事,所以他一向獨來獨往;行走江湖,他一向獨善其身,不刻意救人,也不刻意與人結仇,但如果是別人尋釁找上門,就不在他獨善的範圍內。
通常,他會給那些不自量力的人一頓好打,甚至是廢了他們的武功、手或足等,那四個待衛追兵只是被定住身形、受點皮肉傷,要歸功於他並不是個嗜血的劍客,今晚心情又不錯,才會只小小懲戒他們就作罷。
胤是個例外,會救了他完全是因為那些人打擾了南宮缺吃飯,所以南宮缺直接賞他們一人一劍省事!
但是現在……他為什麼會為自己攬下這種麻煩?
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嬌弱得不得了,膽小又體弱,鐵定是需要人時時照顧的那種沒用的女人。
沒用的人--恰恰好也在他厭惡的範圍內。
那他為什麼還要以輕功迅速將昏迷的她,帶到京城外一處小城鎮,住進小客棧,又找來大夫為她治病?
把完脈,大夫將她的手臂放回棉被下,多看了一眼她絕俗的容貌。
「這位姑娘身體本就不甚康健,加上受了驚嚇、著了風寒,所以引發高燒,我先開一副藥,煎好後立刻讓她暍下,先以退燒為要。」大夫邊說著,邊寫著藥單。「在還沒退燒之前,最好有人能夠隨時照顧她。」
「嗯。」還要隨時照顧她?南宮缺臉色更冷。
大夫寫好藥單,交給他的同時,也小心地覷著他的臉色。
「這位壯士,你……不想照顧這位姑娘嗎?」大夫輕聲問著,「如果嫌麻煩,我的藥鋪可以代勞……」
「不必。」直接拎起大夫往房外走,差來小二盡快隨大夫回去抓藥,然後速速拿回來。
想到那個大夫一副看她看到失魂、捨不得離開的模樣,他胸口就一把火,很想噴到他身上。
雖然她是個麻煩,但他也沒打算把她交給一個色瞇瞇的大夫!
生平沒照顧過病人的南宮缺,為了這個麻煩,只好親自煎藥,煎好藥、餵她喝下後,她開始出汗、不安地夢囈著。
「姊姊……爹、娘……不要……」她揮動的手腕激動地想抓住什麼,卻反被另一隻大手穩穩握住。
夢境裡,彷彿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年,父親帶著家僕出外經商,回程卻遇上劫匪,主僕八人無一生還,母親傷心欲絕,迎回父親的遺體,設起靈堂,一身素衣守喪。
隔沒幾天,美麗的少婦將一雙女兒往書房底下的地窖裡藏,一邊吩咐:
「芸兒,妳帶著妹妹躲好,無論聽見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絕對不可以出來。」
「娘……」九歲的芸兒摟著妹妹,不安地望著母親。
「地窖裡有我們水家的財寶、珍貴書籍,還有妳爹留下的刀譜,如果……娘有萬一,妳要好好練武、照顧妹妹,知道嗎?」少婦慎重地交代。
「可是,娘……」
「答應娘!」少婦堅決地要求。
「嗯。」芸兒只能答應,保證她會做到。
「好,快進去,記住娘的話,不許出聲。」少婦再一次交代,然後合上地窖的門,將書桌移回原位。
黑暗的地窖,因為沒了光線,使得裡頭的一顆夜明珠開始發揮功用,主動散出光芒。
芸兒摟著妹妹水兒靜靜坐著,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上面傳來交談聲--
「水夫人,請節哀。」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多謝王爺安慰。」水夫人深吸口氣,忍住哽咽。「請問王爺,可有找到殺害我相公的兇手?」
「這……」王爺猶疑。
「請王爺明白告訴我。」
王爺歎了口氣。
「夫人,逝者已矣,如今水家堡只剩下妳孤兒寡母三個人,妳該想的,不是如何為水堡主報仇、誰殺了水堡主,而是怎麼讓自己和兩個女兒好好生活下去才對。」
「殺夫之仇,我絕不會放棄,請王爺告訴我調查的結果。」水夫人語氣堅決。
「就算妳能報仇,那報完仇之後呢?妳打算怎麼辦?一個人撐起水家堡的事業?」王爺連聲問道。
「這些事,不勞王爺費心,王爺只需告訴我仇人是誰。」
「吟柔!」王爺突然直喚水夫人閏名,握住她的手。「水雲天已經死了,我不能讓妳去冒險報仇。」
「王爺,請自重。」水夫人立刻將手抽回,未施脂粉的臉容上一片嚴肅。「若王爺不願告訴我仇人是誰,那麼,我不勉強,我會自行派人去查。」說著,水夫人轉身就要走出書房。
「吟柔,別走!」王爺拉住她。「妳……這是何苦?」
「為了雲天,什麼苦都不是苦。」
「妳……妳心裡只有水雲天,那麼,本王呢?」受不了她一再提及別的男人,王爺衝口問道。
「王爺?」水夫人一怔。
「從第一次見到妳,本王……就深深為妳傾倒,奈何妳已經是水家婦,本王也只能把戀慕之情深深藏在心底……」王爺決定坦白直說,「可是現在妳已沒了夫婿,往後也沒了依靠,請妳……讓本王照顧妳,妳的女兒,本王也會視如己出,好好教養她們。」
「王爺,你失態了!」水夫人沉凝了美顏。「我是水雲天的妻子,今生今世,永遠不變。」
「即使他人已經死了?」
「他生,我陪他到老:他亡,我為他守一生。」她這一生只愛水雲天,只願成為他的妻子,至死方休!
「那麼我呢?」王爺咬牙地問。
「王爺自有美嬌娘相伴。」水夫人說得淡漠。
「我只要妳!」王爺不顧一切地抱住她。
「王爺,放手!」
「我是當今的德王爺,不論家世、人品,有哪一點不如水雲天?他勝過我的唯一一點,是他比我更早遇見妳!我不甘心,吟柔,我不甘心!」
「住口,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水夫人用力推著他,卻怎麼都推不開他一雙鐵臂。
「我沒資格?我沒資格?!」王爺怒吼。「我比那個已經死了的水雲天有資格多了,因為我還活著!我可以照顧妳一輩子,我是皇親國戚,我能給妳的,比水雲天多太多了!」
「你住口!不許你再污蔑雲天!虧雲天把你當成好友,如今他屍骨末寒,你居然敢無恥地說出這些話,你怎麼對得起雲天?!」
「妳不准再喊他的名字,妳的唇、妳的心裡,只能有我!」王爺俯下頭,強硬地吻住她。
「不……唔!」她掙扎著別開臉。「你……無恥!」
她揚起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王爺的右臉頰上多了一片紅印。
王爺微偏了臉,又轉回,黑眸深深地望住她,眼裡漸漸有了瘋狂的氣息,揮手關上門,將她推躺上書桌。
「你……你想做什麼……」
「吟柔,妳只能是我的!」他覆上她。
「不!」
嘶--裂帛聲清晰地響起,伴隨著水夫人的尖叫與拒絕,晶瑩的雪膚裸露了出來,令人想不顧一切佔有……
然後突兀地-一切聲音忽然靜止。
「吟柔?吟柔?」王爺搖晃著她,再無心沉溺在她如雪般的白皙肌膚。「吟柔,妳不要嚇我……」
汩汩的血絲,從她的唇角溢出,她的眼睜著不肯閉,進射出的無盡恨意是對這世間最後的控訴。
王爺震驚地呆了,無法相信。
「妳……寧死……也不願成為我的人?寧死……也不願……」蒼涼的大笑驟然大響,「為什麼?為什麼即使我殺了水雲天……也得不到妳……這就是妳所給我的嗎?」
殺了水雲天?!
躲在地窖裡的姊妹同時一僵。
「這就是妳所給我的嗎?好,很好!」王爺再度哈哈大笑,「既然妳不在了,那麼水家堡也沒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人,都要為妳的死跟著陪葬,這樣,妳還能安心嗎--」
揮動利刃,他要水雲天所建造的一切再也不存在!
「娘……」水兒掙扎著,可是她的身體卻被緊抱著,像那時候躲在地窖裡,姊姊緊抱著她,將她的臉壓在自己懷中,淚流滿面,卻不敢哭出聲。
「別哭!沒事了!」就在她淚流不止的時候,耳邊卻傳來一句低沉的命令聲,語氣兇惡,卻也帶著擔心。
不是姊姊……姊姊不會凶她的……
「姊姊……」在哪裡?
就在她伸出手,想抓住什麼的時候,連人帶腕地被摟住,靠著的懷抱穩健而寬闊,抓住她手腕的手有力卻沒弄疼她。
「妳姊姊不在這裡,妳好好睡,病才會快點好,才能去找妳姊姊。」同樣的聲音再度兇惡的命令。
「不要……丟下我……」她無意識地緊緊捉住那只有力的大手,像捉什麼依靠般不肯放,就怕又剩她自己一個人。「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