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陣子工作順到不行,她是既欣慰又擔心。
欣慰的是她總算還有一點市場及生存空間,而擔心的是……這會不會只是緋聞症候群,時間一久就淡了。
「唉……」輕歎一聲,電話又響起。
接起電話,她發現又是美羽。
「小姐,妳是怎麼了?高興到睡不著嗎?」今天趕了一天通告,老實說,她超沒力的。
「持羅,他要打電話給妳。」美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顫抖。
她一怔,「誰?」
「關川無悟。」
「咦?」她一愣,有點結巴,「妳說他……他……」
「他剛才打電話給我,跟我要妳的電話。」
「他怎麼知道妳的電話?」
「厚,妳笨什麼?他不會問石神嗎?」
「也是。」儘管有點驚訝,但她的表現還算平靜。「他要我的電話做什麼?」
「廢話!」美羽一啐,「當然是打電話給妳啊。」
「他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她皺皺眉頭。
「妳不會問他!」美羽幾乎快被持羅打敗。
她看起來一副聰明樣,但對於很多事都挺沒神經的。
「我不跟妳說了,免得他打不進去。」美羽匆忙地交代:「待會兒告訴我,你們都說了什麼,就這樣。」說完,她迅速地掛了電話。
持羅怔怔地、疑惑地放下電話,而一放下,電話又響了--
她接起電話,「喂?」
「我是關川無悟。」電話那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沒打擾妳休息吧?」
不知怎的,聽到他的聲音讓她有點心慌。
他那天為什麼送她回家?今天又為什麼打電話給她呢?都怪美羽剛才亂說話,害她現在心裡有點怪怪的……
他喜歡她?可能嗎?
依他的條件,身邊的女性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年輕有多年輕,怎麼會看上幾乎過氣的她?
「天宮小姐?」
他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我還在……」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抖:心跳也有點快。「請問有什麼事嗎?」
「明天方便見個面嗎?」他直截了當地問。
她微怔,「咦?」
「妳不必擔心,只是一般的見面。」他說。
「何謂一般的見面?」她不解地問。
電話線那端的他笑了笑,「就是純粹朋友間的餐聚,沒有其它意思。」
聽見他這麼說,她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能當他的朋友,她應該覺得挺榮幸,挺高興的,但不知為何,卻也有著某種程度的失望。
「七點半在銀座的葛雷普特爾,可以嗎?」他問。
「ㄜ……」
「就這麼說定了,不見不散,晚安。」說罷,他掛斷了電話。
完全沒給她反應及拒絕的機會,他就那麼掛了她的電話。
她木木地擱下話筒,怔怔地望著前方。「怎麼回事?」
他約她吃飯?為什麼?是不是因為她是選擇之一?那麼……他是不是也約了片倉舞呢?
如果他只約她,而沒約片倉舞,那又代表著什麼?
老天,她的腦袋裡好亂、好亂……
鈴……電話又一次響起,她知道這次一定又是美羽。
拿起電話,果然。
「他跟妳說什麼?」美羽劈頭就問。
「他……他約我吃飯。」她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真的!?」美羽大叫,「我就說他對妳有意思,約在哪裡?」
「銀座的什麼葛雷什麼爾的……」
「葛雷普特爾?」美羽興奮地尖叫著,「那是一間超高級的法式餐廳耶!」
「是嗎?」她實在高興不起來,因為她心裡有太多的疑惑及不安。
大後天他就要親自「面試」她,為什麼卻挑在面試前請她吃飯?這到底是……
「我告訴妳,妳超有希望的。」美羽的聲音已經因為過度亢奮而有點拔尖,「妳一定要去,幾點?」
「七點半。」她說。
「我會提醒妳的。」美羽說,「如果妳不去,我就押著妳去。」
持羅一頓,因為她發現美羽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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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葛雷普特爾靠窗的位置上,無悟的神情顯得有些凝沉。
他早到了半小時,她還沒來,而他發現……外頭已有媒體記者裝成路人甲及路人乙在「跟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約她,就為了試探她是否真拿他來炒新聞嗎?
就算她真是如此又如何呢?在商言商的他,不是已決定給她公平競爭的機會了嗎?既然她只算是商機的一部分,他又何必在乎她的實虛真偽呢?
她人還沒到,外頭已有人等著偷拍,這就足以證明他的推測正確。
事實上,他根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他怎麼還坐在這裡等待?
他想看什麼?看她演戲?還是……
「抱歉。」
正當他出神著,持羅來了。
她薄施脂粉,衣著樸素,要不是她那高挑的身材及秀麗的臉蛋讓人驚艷,她就像個一般的上班族,甚至是學生。
「我沒遲到吧?」她翻腕看表,坐了下來。
「是我早來了。」他說,視線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關川先生,可以為您點餐了嗎?」衣著正式,受過專業訓練的服務生走了過來,並將菜單分別遞給了兩人。
「紅酒醬汁牛排,焗烤海扇貝,海鮮色拉……」她很快地點了餐,毫不猶豫地。
無悟睇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我也來一份紅酒醬汁牛排,奶汁牡蠣凍,蘑菇嫩鴨,總匯色拉,然後再來一瓶九O年的庫克。」說完,他將菜單遞還給服務生。
「二位請稍候。」服務生微微一欠,轉身離開。
持羅優雅卻大方的啜了一口檸檬水,但其實她心跳急促,忐忑不安。
坐在他的對面,被他注視著……再也沒有任何事比這個更教她心慌意亂了。
「常吃法國菜?」他問。
「嗯。」她點頭,「我在法國待了一年。」
「妳去過很多國家?」
「英國、法國、意大利算是常待的國家,但大部分的時間,我是背著行囊飛來飛去的到處旅行,五大洲都跑遍了。」她說。
「妳的生活過得相當隨性。」
她點點頭,神情突然有點沉鬱,「太隨性了,根本沒想過以後……」
看見她那樣的表情,他微微一怔。「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家裡負債是她的個人私事,不值一提。
話鋒一轉,她抬起眼簾望著他,「關川先生約我出來有事嗎?」
他凝視著她,沒有說話。
他能說什麼?說「我只是想確定妳在利用我」?
他已經確定了,但他留了下來,這又代表著什麼?
「我說過只是朋友間的餐聚。」他說。
「做你的朋友讓我非常惶恐。」她撇唇一笑。
他微怔,「怎麼說?」
「你是關川百貨的總裁,而我從不跟大老闆往來。」她直率地道。
她這句話讓他想到石神所說的那些事。石神說她行事低調,不傳緋聞,也不跟有錢人打交道……
如果她真是那樣的人,現在為何藉由他來炒作新聞?
「妳不跟大老闆往來的理由是什麼?」他問。
「我不想給人攀附權貴的感覺,再說……大部分的大老闆跟模特兒及女明星來往,動機都不純正。」她直言不諱,語氣堅定。
她那不容質疑、不容侵犯的神情及語氣,讓他心頭一震。
看著這樣的她,他開始懷疑自己對她的質疑是不應該的。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凝睇著她,「妳認為我動機也不純正?」
「你要聽實話還是客套話?」她直視著他。
他唇角一勾,笑說:「妳是個相當嚴厲的人……」
「這是我的生活態度。」她說。
「說實話吧。」他撇撇唇,一臉自在。
「後天就要面試了,我不明白你今天約我吃飯的目的為何。」她有話直說,沒玩文字遊戲。
「我約妳吃飯跟面試無關。」他目光如炬,直直地望著她,「妳不會以為我也約了片倉舞吧?」
「老實說,我是這麼想過。」
「沒有。」他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地說:「我只約了妳。」
聽見他這麼說,她不知怎的竟羞紅了臉。
他沒約片倉舞,只約她,這究竟代表著什麼?又透露著什麼樣的訊息?
發現她臉頰羞紅,他心頭又是一悸。
這時,服務生將色拉送上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過了一會兒,他打破了沉默。
「妳在國外發展得還不差,為什麼突然回國?」
她抬起眼簾睇著他,「這算不算探人隱私?」
「不算。」他望著她,「純粹朋友之間的關心。」
「即使是朋友,也有不想告訴對方的秘密。」她說。
「妳拒絕人的方法真是優雅。」他撇唇一笑,「我還算不上是妳的朋友?」
她澄澈又明亮的眸子迎上了他強勢的眼神,「我只是還不習慣跟你這樣的人做朋友。」
「因為我有錢?」
「還有你的身世背景。」她蹙眉一笑,「你不能否認,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我有很多不同世界的朋友,所以我認為這不是問題。」對於她的拒絕及設防,他一笑置之。